“可是……”
“不要可是了!处理伤口要紧!”古月华不假思索的吩咐道:“琉璃,快将萍儿抬到我卧室里来!锦瑟!你去取我的医药箱来!”
“小姐,你要亲自替她们处理伤口?”锦瑟的眼睛猛的睁大了。
古月华回过头来道:“不然你说呢?如今这么晚了,不能去请御医来,可她们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尽快处理是不行的!”
锦瑟顿时没了话说,可是对于自家小姐的本事到底有多少,她心里面却实在是没谱。只是平日里多看了几本医书而已,真的就能处理这么严重的伤口?
她不信。
但就在此时,重伤已经有些昏迷的萍儿却忽然大声喊道:“小姐!我信你!”
云朵也点头道:“是!小姐,奴婢也信您!”
锦瑟有些目瞪口呆,这俩姑娘是疯了么?竟然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博!这要是治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要是治不好……
她还在思索的功夫,古月华已经亲自动手,与其他人一起,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萍儿抬到了里屋当中。云朵只是胳膊受伤,她就自己随着众人走了进去。
锦瑟这才反应过来,忙去取了古月华的医药箱也奔进了内室。
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做考虑,古月华亲自动手,命人打来热水,拿了干净帕子,想要将萍儿胸口上与血迹粘连在一起的衣裳脱掉,可是一动之下,她才发现那些衣裳都已经被血水牢牢的粘固在了萍儿的身上,根本就撕不下来。
没有法子,古月华只好用手帕沾染了热水,一点一点将那些血迹化开,再一点一点的揭去衣裳。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了,可是萍儿额头上还是出现了如雨的汗珠,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古月华当即停下了动作。
琉璃在一旁担忧道:“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
古月华不答话,却是从箱子里取出一套银针来,这是她后来命人去铺子里打造出来的,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用过,今晚上还是第一次。
琉璃看见古月华这动作,便明白她是想要替萍儿针灸了,可是,如今不是要处理伤口么?怎么会针灸呢?
但很快,她便明白了古月华的意图。
因为三根银针刺下去,萍儿的痛苦呻吟声便稍稍减少了一些,额头上的冷汗也停止了。
古月华这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伤口周围的衣裳撕了下来。
紧跟着,便是处理伤口了,与云朵胳膊上的剑伤不同,萍儿胸膛上中的是箭。
现如今,那这段了半截的长箭便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这些处在深闺当中的丫鬟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有几个甚至都快要吓晕过去了,只有琉璃与锦瑟还强自在那里撑着。只是谁也不敢去直视躺在床上的萍儿,眼睛都盯着别处。
古月华没有丝毫躲闪,她凝视着那深深没入皮肉里的箭杆,脸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来,她知道,等下拔箭尤为至关重要,她必须要想法子尽量减少血液喷出来的量,因为这才是决定萍儿能不能挺过去的重要步骤,一个弄不好,她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光剑雨下,结果却死在了自己的手上,这是古月华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不过幸好,萍儿这伤,距离心脏有一寸多的距离,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古月华努力的回想自己前世在医院里工作的经验,她虽然没有拔过箭,做过如此危险之极的手术,但是怎样减少血液流量的方法,她还是记得几个的。在拔箭的时候,只要注意避开大动脉,手法干脆利索,及时止血,还是能够避免那个不幸局面出现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等天明了,明天或许能在不惊动锦安候夫人等人的情况下请来太医,但是,萍儿却不一定能挺到那个时刻,要想救她的命,就必须要在今夜拔箭!
“琉璃,你心细,等下由你过来给我打下手。”古月华环视了四周一圈,目光落在琉璃脸上,对着他重重的交代道:“你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知道么?”
“是!小姐!奴婢尽量!”琉璃大声应道。
古月华转头对着锦瑟等人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在外头等着,一惊一乍的,万一等下吓着我就不好了。”
锦瑟等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拖累别人的罪魁祸首,她连忙点头道:“好的!小姐!”说着,恋恋不舍的瞧了古月华一眼,带着人走出去,正要关门,却听古月华又道:“你们也不要离的太远,等下还有事情要做。”
锦瑟等连忙在门口站好。
屋子里,古月华跟琉璃比划了一下自己等下究竟用何种力道拔刀,又会怎样止血,琉璃手中拿着药膏,仔细的听着,连连点头:“小姐,我知道了!”
古月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伸出手去,指尖碰到了那根插在萍儿胸口上硬邦邦的断箭,她低头瞧了床上的萍儿一眼。
下午的时候,这姑娘还在自己面前质问来着,被自己好一通训斥,没有想到,才隔了几个时辰,她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可这姑娘眼里,却没有丝毫对她的怨恨,有的,只是无尽的信任与依赖。
古月华登时心中大为震动。
琉璃看她不说话,不由的开口问道:“小姐,可以开始了么?”
古月华稳住心神,再三找好角度,直到确定万无一失,她这才点点头,道:“好!可以了!”说着,手下猛的用力,那根断箭便被她一把拔了出来!
萍儿闷哼一声,顿时昏死过去。
“嗤!”的一声,一道鲜血从伤口上随即喷射了出来,但是那量,却比平日里少的太多太多。
琉璃用手死死的摁着萍儿伤口周围的动脉,古月华趁机迅速清理了伤口,拿出创伤药来,仔细的撒在伤口上,但仍然有血液涌出,将药粉都给冲散了,古月华并不气馁,依旧撒药,过了大概有一刻钟时间,那血流速度便慢慢的减弱,而后终于停止。
琉璃顿时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但仍然不敢松开自己手底下按着的伤口。直到古月华对她道:“好了,可以松开了。”她才慢慢的松开手。
伤口并无鲜血涌出。
琉璃顿时又松一口气,知道萍儿这一条命算是捡回来了,那些撒在伤口上的药粉,古月华就跟不要钱似的一点不心疼,但是琉璃却是知道,那些药都是靖王殿下拿来给小姐的,以备不时之需。质量自然都是顶尖的。萍儿能活下去根本就没有一丝悬念。
处理完萍儿,古月华犹如虚脱一般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仍然对着琉璃吩咐道:“将云朵叫进来,轮到她了。”
但琉璃还没回答,云朵的声音便从门口传了过来:“小姐不用担心,奴婢已经自己将胳膊上的伤口处理了,你不用担心。”
古月华抬眸,果然看见琉璃胳膊上已经包扎完毕,她的是剑伤,好处理的很。
古月华点点头,道:“那就好。”说着,她便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来,琉璃与锦瑟都连忙上前帮忙。
古月华摇摇头道:“你们不用管我,快将屋子里收拾好了,一丝血迹也不要残留下来!今夜咱们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夫人与大小姐那边未必没有察觉,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小姐说的是,可是萍儿受伤……”锦瑟有些担心:“她并不是侯府的丫鬟……”
“我知道。”古月华打断道:“不能让夫人发现云朵与萍儿她们,可是,萍儿才刚脱离危险,今晚上能不能顶过去还是一回事,怎么能叫她们今晚上回去呢?等明日再说!”
琉璃等听了这话,都不在言语,分为两拨人,一拨服侍古月华去外间床上休息,另一拨人去处理萍儿换下来的血衣,还有屋子里也要清理了。
经过这么一番劳累,古月华倒是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第二****难得的睡了个懒觉,几个丫鬟都没敢将她叫醒。
可是,这样的幸福并没持续太久,吃过早饭以后,锦安候夫人还是带着大批奴仆浩浩荡荡的来到落梅居。
赵靖西分派给古月华的人手不少,锦安候夫人才一出院子们,这边古月华便得到了消息。
”萍儿醒过来没有?她有没有发烧?“古月华一边穿衣,一边急切的问。
琉璃一大早已经去看过萍儿的伤势,闻言连忙道:“回小姐话,她已经醒过来了,也没有发烧,看样子大有好转,小姐,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夫人马上就要来了!”
然而古月华却置若罔闻,她没有关心这个,而是披上外衣就奔进了里间,琉璃无法,只好跟了上去。
屋子里,萍儿躺在床上,锦瑟正在给她喂粥,古月华环视了一下四周,见一丝昨夜的痕迹都没有,可是因为萍儿身上药粉与伤口的缘故,屋子里却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就连清粥的香甜也阻挡不住。
“你说夫人马上就要来了?”古月华回头问。
“是的!是梅香探来的消息。”琉璃连忙答道。
古月华来不及思索,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要赶快转移了,平日里隐藏在暗处没有什么,可是今日不同,母亲要是查到你们,肯定就会乱棍打死。”
连同萍儿在一起,总共七个丫头,当即应道:“是!小姐,我们马上转移。”
这几个女子轻功高的厉害,古月华对她们怎么逃离并不担心,她只担心萍儿的伤:“云朵,你要好好的照看萍儿,知道么?千万不可以让她有如此的闪失,知道么!”
“是!小姐!”云朵回答的斩钉截铁,经过昨夜,她们几个对古月华如今已经是完全的信服了。对她的命令没有丝毫怀疑。
“等夫人走了,梅香回来即可,你们都在靖王府里养好了伤再回来,知道么?”古月华叮嘱道。
而此时,云朵与琉璃等已经尽快的动手,将床上的萍儿搀扶起了身,古月华吩咐琉璃取来自己的一件披风给她披上,但琉璃却转身拿出了自己的:“小姐,你的披风太过显眼,奴婢做的这条料子不好,但好在没人见过,要不就先用这个好了。”
古月华见她考虑的在理,当下点头道:“好!”
几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屋子里几个丫鬟便将萍儿包裹完毕,几个人从后门出去,捡了一挑僻静的路往后门处奔去。而屋子里,古月华已经指挥者丫鬟们重新将房间整理了一下,外间她自己睡过的痕迹也清理了。
当锦安候夫人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帮人走进来之时,却瞧见古月华苍白着一张脸靠在枕头上,并未梳妆,一旁的琉璃正在给她喂粥,房间门口几个丫鬟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一切瞧起来合情合理,但锦安候夫人终究还是觉得很奇怪。
“华儿,听说你这里昨夜出了点事情?好多人都听到动静了。”锦安候夫人不是委婉之人,当即主动出击:“这屋子里,怎么有股淡淡的血腥气?”说着,她嗅了嗅鼻子,眼睛极亮的在屋子里四周看了看。
古月华转头瞧了她一眼,道:“母亲,请原谅女儿身体有恙,不能给你请安了。”
“有恙?你昨日不还是好好的么?我都看你上街去了。”锦安候夫人当即疑惑道。
“其实也不是病。”古月华连忙解释道:“女儿只是来了葵水,昨日半夜来的,腹痛难忍,惊动几个丫鬟大半夜的忙活,也没去请大夫,就是喝了点热姜汤就睡下了,今日一早起来身上也是懒懒的,乏的很,母亲刚刚说了那番话,想必是女儿动静过大,惊动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真的?”锦安候夫人将信将疑。
古月华有气无力的应道:“自然是真的,母亲不信可以去问问,女儿今日早上连大厨房里准备的早膳也还没吃呢!”说着,她见锦安候夫人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皱碗上,那是刚刚锦瑟给萍儿喂粥留下的,还没来得及撤走,古月华当即解释道:“刚刚女儿才有些饿了,丫鬟递了粥进来,没喝上两口,母亲您就来了。”
“就是来葵水,那也不应该是这么大的味儿啊?”锦安候夫人依旧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