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行啊,关键是我看到了。”我笑呵呵地回答道,同时也本着不要白不要的精神把老头递过来的钱给接了。
“怎么?还嫌少啊?”老头皱着眉头道。
“不是,主要是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出那女人是在找人的?还有你最后送她的那两句话是怎么得来的?”我一边问一边把刚刚他给我的二百块钱又放回到他的手里,“这就算是我出的学费,你教教我刚才那一套。”
老头再次冲我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表,然后一边收拾卦摊一边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准备收摊了,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准备去吃点东西,你一起过来吗?”
“行啊!”我痛快地答应道,并帮着老头把卦摊收拾了一下。
东西都收好了,老头便在前面引路,钻胡同绕小巷,最后到了一家很古朴的小菜馆。虽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但菜馆里还有不少人在,算卦老头走到门口的时候脱掉了外套,又摘掉了下巴上的胡子,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大叔。
其实这倒也没让我觉得奇怪,因为我制备的那套粗布唐装也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一些,只是我做戏明显没有这位大叔做得全。
我俩进了菜馆,找了一个角落里的小桌。
他很客气,还问我想吃点什么。我已经吃过晚饭了,所以只要了杯茶水。他也没再客套,自顾自点了饭菜,等服务生拿着菜单走了,他便交抱着两臂看着我道:“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个骗子吧?”
“有一点,最主要的还是你没把卦算完,我强迫症犯了,感觉不过来找你说说刚才那一卦,我就浑身不舒服。”我坦白道。
“哈哈哈哈!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你怎么称呼?”他笑着道。
“我叫秋实,春华秋实的那个秋实。”我道。
“我叫玄韭,玄学的那个玄,韭菜的韭。”
“你这个姓倒挺少见的,名更有个性。”我恭维了一句。
“哈哈哈,这名是我老子去庙里找和尚给起的,说什么韭菜命硬割不断,一茬又一茬,到最后就是硬邦邦的韭苔了!”
“那你应该叫玄苔。”我笑道。
“没错,我小名就叫蒜苔,年轻的时候外号叫苔子,不过现在好久都没有人这么叫我了,这个圈子里的熟人都叫我老韭菜。”玄韭撇着嘴颇有些自嘲意味地说道。
“那请问下韭菜哥,刚才那一卦你是怎么算的?我是说,前面你是怎么看出她在找东西的,后来又怎么知道他是想找人的?”我转到正题问道。
“我看你这个兄弟人还不错,挺懂规矩的,我就破例告诉你。”玄韭撇着嘴,一副过来人、老前辈的架势对我说:“其实,我那根本不是算的,主要的学问在语气、语速上。”
“顺杆爬?”我说了句行话。
“差不多,但是你想顺杆爬就得先找到杆。你看我在那闭着眼睛,但路过的人我看得清清楚楚,比如你,从四十分钟之前你就站在我斜对面一直朝我这边瞧着。我一眼就知道你不想算卦,但也不是光顾着看热闹,所以我还是对你有提防的。”玄韭道。
“那女的一看就想找你算卦。”我插了句嘴,也把话题再次拉了回来。
“嗯,一看就是,但那男的是个麻烦,所以我从始至终都没太想跟那男的说话,一直在问那女的问题。免费是我扔出去的引子,一般算卦都不会明码标价,真正愿意掏钱的,他不会在乎你收多少钱,你不要,他还硬往你兜里塞呢。”
“这我知道,也遇到过不少。”
“嘿嘿嘿,看来兄弟你在东北的店铺生意不错啊?”这个老韭菜又跑题了。
“还行吧。咱接着说你找杆子的事。”我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对,找杆子。其实这算是经验吧,一般来说,我在街边摆摊算卦,能遇到的求卦的人无非就四种:算姻缘的、求财的、算父母亲戚病情的、最后就是找东西的。前面两种你也都看见了,大部分都是小年轻的,过来凑热闹笑哈哈的随便算着玩,我也没太认真,应付走了别砸我的摊子就好了,但后面两种情况我都会很认真地给算。而这两种求卦人从表情上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算身体疾病的,他们是愁,找东西的,他们是急,急和愁有时候看着挺像的,不过凭我的经验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
“哦!”我一边听一边点着头。因为二叔是开店的,上门的人都是慕名而来,很少需要琢磨这些分类等等的事情,现在跟玄韭这种街边摆摊算卦的人一聊,发现这里面还有些门道,而且仔细一琢磨,他说得也真对。
“所以这你就明白了吧?那女的一看就在着急,所以我知道她肯定是丢了东西。但是人是物,这就不太好判断了。我在给她看手相的时候实际上也在观察她的反应,我说话的时候也一直拉着长音,一开始也不提她丢的是人还是东西,只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用在人身上、物身上都行得通,之后一点点的通过她的眼神、嘴角、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再最后下定论。不过这里面也有一定的风险,我也可能出错,但错和对就五五开,对了就顺杆爬,错了也就错了,大不了这笔生意不做了,过往的人还不多着呢嘛。”
“这么说来,你最后送给那女的那两句话其实也不是算的,也是凭经验得出来的,对吗?而且,我感觉你提醒那的要防的家贼应该就是那男的吧?”我问道。
“有悟性!”玄韭冲我一指,笑着说:“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起初我以为他就是不相信算卦,怕被骗了钱,但后来我说出那女的是要找人的时候,你看那男的的反应,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所以我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那女的她妹妹,肯定和那男的有关系!”
“那你怎么没不直接告诉她?”
“这种事不方面明说的,我又没什么证据,万一错了呢,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嘛。反正我话已经提醒到那种程度,而且那男的身上穿着个黄棉服,那女的只要不傻,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玄韭撇着嘴说道。
听了他的话,我突然觉得这个看似骗子的老韭菜好像心也挺善的,这也让我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