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心中如何哀戚感慨,在人前风浣凌还是要保持着女皇应有的气度,直至繁华散尽与母亲单独回到龙安宫寝殿,她脸上强装出来的笑容才消失无踪。
火烟心疼地劝了女儿几句,见她都不太听得进去,便跟她讲了好些自己年轻时与颜云飞之间的趣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起初风浣凌也不大听得进去,可渐渐的便被那时都还年少轻狂的父母吸引了去,惊觉如今看来沉稳端庄几乎无所不能的母亲,当年也曾是个古灵精怪的跳脱少女,而父亲也曾被她气得上蹿下跳。
但这些关于儿女情长的故事听到最后,她又忍不住想起龙御沧……
不,现在应该叫他寂宸才对。
她不清楚神界与人界的时间概念是否相同,不清楚他的元神归位是否还需要一定的周期等待,不清楚他变回真正的月神后是否还会记得曾经的承诺。太多太多的不清楚,让她纵然有等他的坚定决心,却也不禁彷徨不安。
已经差不多四个月了,他却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是否要她再等上四年甚或四十年,他才会再次出现呢?
要是当真等到那个时候,也不知她会变成什么模样……
千寿宫。
龙城的四月正是春寒料峭时节,形单影只的风浣冰却仅披着一袭纱衣,孑然伫立在花窗前,痴痴凝望着头顶的一轮清冷残月。
“纵是有灵气护体,以你现在的修为也抵不住这般夜寒重露侵体的,还是回房去吧。”
遣散所有宫人后,千寿宫里就只剩下了一个跟在风浣冰身边年头最多的小全子,一个自她刚入宫便跟随左右的小太监,
而此时来劝她回房的人,也正穿着小全子的衣服,可是他的声音却变得与在人前时的尖细娇嫩截然不同,分明是个属于正常男子的深厚低沉之声。
“你说,他们为什么都还不回来呢?难道他们所说的肉身死后只是魂归本尊,并非真的死去,都是骗我们的么?”
风浣冰好像没听到来人的话般,仍然保持着仰头望月的姿势,一席话声音极轻,让人分不清是发问还是在自言自语。
伪装成小全子的男子低低轻叹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风浣冰身上,随即顺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不由分说地调头便径直将她抱回寝殿。
“剑渊,你做什么?!我平日里不能堂堂正正的思念他,难道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想他也不行么?我看不到他,只想看看月亮也不行么!”
之前还低落沉静的风浣冰,忽然便像发疯了般死命捶打着已经退去易容伪装,变回原本英武模样的剑渊的胸膛。
“你们原本就不可能,更何况你现在入魔已深,就更加不可能跟人家堂堂月神再有何瓜葛了!风浣冰,你还是清醒点吧,有功夫去伤春悲秋顾影自怜,倒不如多与我双修几回。若是你能修成魔君那般厉害霸道的人物,或许还有可能凭借超凡实力,把月神寂宸给强占了过来也未可知!”
剑渊曾经能成为隐龙卫的首领,本就是人中龙凤的少见高手,由玄冥亲自带入魔道后又多得提点,如今的修为早已远超修行千年的冷香远。
但这般厉害的角色,却偏偏逃不过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竟然在几番阴错阳差的接触后,与风浣冰纠缠到了一起。
最初他以为不过是多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双修对象而已,可是他后来竟然鬼使神差地陪着她回到这神龙国皇宫,甚至不惜为此在人前伪装成一个小太监,这是过去身为凡人的剑渊都不曾受过的屈辱!
最可悲的是他为她牺牲至此,几乎夜夜与她缠绵交欢助她增进修为,可是她心中竟然还是只有那个已然身死的龙御沧。在知道他死后其实是魂归原位,做回原本的月神寂宸,她对他的痴念更是只增不减。
无论是杀人如麻的隐龙卫首领剑渊,还是现在魔界中贵为魔尊亲信的剑渊,都是第一次为了一个小女子如此万般忍耐的委屈自己。
他真的已经快要忍到极限了,再这样与她相互折磨下去,他真怕有天自己彻底被魔性吞噬,忘却所有情念地亲手弄死这个让他爱到骨子里,也恨到骨子里的小女子!
风浣冰却不知道或者说不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的话倒是让她眼前一亮,不再发疯般地推拒他的亲近,而且还开始主动起来。
薄纱与锦衣齐飞,醺香袅袅的寝殿中不多时便溢满暧昧的低吟浅哼,缕缕汗香混着龙涎香凝成了催情香般的奇异味道。
“剑渊,我真的能变得那么强大么?强大到连神祇都可以踩在脚下?”
没想到在干柴烈火般激烈的一场云雨过后,她问出的第一句竟然会是这种话,剑渊刚刚消下去几分的火气,霎时又噌噌噌地冒起来。
“能,只要不怕苦累折腾煎熬,任何人都有机会变成最强的那个。”
面沉似水的剑渊怒极反笑,不带半分怜惜地将锦衾间已经虚软如泥的风浣冰翻了个身,而后双手如铁钳般紧扣住她纤细的腰身提架起来,毫不留情地一个挺身便再次将她刺穿,只顾自己爽快地恣意挞伐起来。
开始时风浣冰还能咬牙强忍,到后来实在抑不住便开始哽咽着求饶,那般梨花带雨的温软模样,让剑渊的铁石心肠霎时便无法怎的地软下了几分。
“你不是说要变强么?若你这般根基想要快速变强,除了这双修之术再无他法。”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剑渊的动作已然比之前要温柔许多,并翻转回她的身子与之面对,俯首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见他如此温柔,风浣冰心中也霎时一软,其实她知道如今这世上最真心待她好的,怕也就只有这个曾经只想相互利用的人了。
如今回想起她一路至今所遭遇的种种,诚如世人所言那般,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其实早在风浣凌主动跟她坦白之前,她便已经知道颜无双灵魂“鸠占鹊巢”的事实,知道是颜无双夺舍强占妹妹的身躯,才使得妹妹早夭的。
那是在他们远赴元灵山参加列国斗法大会之后,玄冥有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将一切告诉给她。要她自己选择是继续做那个被欺骗利用的可怜凡人,还是随他入魔,成为一个可以为自己作主的真正强者。
结果并不难猜,得知自己付出一切帮衬着人,实际正是夺走亲妹妹生命的真凶,而这名真凶如今已经站在她身为凡人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她若想复仇便只有入魔让自己变强这一条路可以走。
“我也不是放不下那个人,其实对我来说,龙御沧已经死了。我现在惟一放不下的,是害死我妹妹的真凶还好好地活着,还在不断地向我炫耀着她可以轻易拥有一切,而我只配任她戏弄!”
风浣冰眼底又升起层水雾,但这次她没有让眼泪落下,仰起头逼着它们统统退回眼眶里。
“你想杀了现在这个风浣凌是么?”
剑渊应得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正忙着做最后的冲刺,以至于冷沉的声音都少见地有些发颤。
接下来这段时间,风浣冰也难以继续言语了,只能拼命攀住剑渊宽厚结实的肩膀,紧咬唇瓣承受那阵足以摧毁一切的狂风暴雨的洗礼,等待着与他一同再次抵达神魂合一的欢愉巅峰。
看着风浣冰在自己身下长吟着颤抖如风中摇曳的春柳,剑渊还未及恢复清明的眼眸再次暗沉下来,压在她温软的娇躯上半晌没动。
“你还没说,要怎么办呢。”
风浣冰嗓子喊得都有些发哑了,虽然已经没力气大声说话,但好在他正埋首在自己的颈窝里,所以这一句耳语他还是听得清的。
“想杀一个元神尚未苏醒的归元有什么难的?”
从自幼跟着龙璟溟开始,剑渊便是知道主子最多秘密的那一个,后来龙璟溟变成了玄冥,对他依然十分器重,所以关于寂宸、归元等人的身世真相他都是清楚了解的。
“现在寂宸不在,其实对我们来说就是个最好的时机。只要想办法将那几只碍眼的神兽给支得远远的,若是能只余你与她独处的话自然更好。现在的归元惟一厉害的仅有召唤术,其他修为都不值一提,而依你现在的修为实力,哪怕只靠自己也能亲手了结掉她。”
风浣冰相信他的话,因为若不是她现在的修为远远高于风浣凌至是火烟、苍云之流,他们不可能看不出她那隐藏的魔性。这也是为什么她非要等到寂宸不在了后,才佯装刚被找到地回来。
她入魔的时间虽不长,但是魔修与那些所谓的正道修士最大的不同,就是可以用很多极端残忍或是下作的方式来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
譬如除了双修之外,还有一种更为霸道快速的方法,就是单方面吸尽对方的所有修为,而那被吸尽精气的对象往往被称为炉鼎。
初时她在旁看着剑渊、冷香远他们将人吸干,只觉得无比恶心,但是后来自己试过几次后,便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