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村支书还是有些犹豫。
“放心吧,他们避风头也不是办法。反倒是你们村子里的人都有交集,如果这个时候离开,会不会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如果离开的话,我们肯定是要重点调查的。”
这话一说出来,村支书连连摆手:“这个凶手肯定不是我们村子里的,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能下这样的毒手?我这就把人都劝回去。”
村支书说完,连忙就拦下那几辆想要出村的车子,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这几辆车,终究是返回了村子。
不过,赵燚的心中也清楚,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他们暂时能够劝村民们不离开,但是时间拖得久了,终究是一个隐患。
黄英带着人进了现场,现场有什么线索,还需要他们勘察才能够得到结果,这需要时间。
“说一下他们一家六口的情况吧,什么都可以。不管是你知道的,还是道听途说的,都可以说说。”
赵燚递给了两人一人一颗烟。
基层的工作并不好做,他们往往对陌生人很戒备的,一些小手段,可以很好的拉近双方的距离,比如说递烟。
“邹满仓论起辈分来,和是我的大爷,他和我大娘这一辈子都是很本分的人。和村子里的人关系也很好,在我的记忆力,邹满仓和外人没有红脸的时候。倒是我大娘这个人,有点小心眼,爱沾点小便宜,有些时候,因为村子里这样那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骂过街,这在他们那个年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不觉得,有人会因为这样的事情,会对他们一家痛下杀手。”
赵燚点点头。
夏丹已经拿出了录音机,村支书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录下来,原因么,作为一个查找的线索。
“你只要说事情就可以了,不用说你个人的判断。那么,据你所知,最近几年,他们家,有没有和外人发生过什么样的矛盾呢?”
赵燚慢慢的说道。
“这,倒也不是没有。”
村支书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
村子里就这么大,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村子里不说人人都知道吧,反正想要隐瞒不太可能。再说,现在都到了这个份上,人家家一家六口死绝,这时候,村支书再隐瞒的话,也着实说不过去了。
听到真的有矛盾,赵燚的心中一动,静待着村支书的下文。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村子里,两年前土地重新分配。每人连上宅基地,大概有三亩的样子,这地呢,都是农民最看重的东西,尽管纸面上有三亩,但是落到实处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我画给你看你就明白了。”
似乎担心赵燚有些听不懂,所以村支书干脆的蹲下来,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四方块,有画了几道。
“这是每一家的地,宅基地有大有小,折算下来,这地的面积自然也就不太一样了。具体到邹满仓家,本来他们一家人,老两口和邹天祥用的是一块宅基地,加上他的儿女,一共是六个人的地,去了半亩的宅基地,一共应该是三六一十八,十七亩半,是这样的没错吧?”
村支书看了一下赵燚,赵燚觉得这个数字没有问题。
“可是具体到分地的时候,邹天祥的老娘,把地垄都偏到人家地里去了,粗粗一算,可能占了对方有一两分地的样子,这种情况,人家当然不干,偏偏我那个大娘不是讲道理的,她非说自己的地没偏。争吵之下,闹得很不愉快。”
赵燚马上问道:“他们动手了?”
“当时倒是没有。不过后来邹天祥回家听说了这件事情,把对方给揍了。这个地就这么定了下来。”
村支书顿了一下,才这样说道。
这委实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动手打人就过分了。
听到这里,赵燚忍不住问道:“你们村上也不管?我想,你现在和我说这个地是偏的,应该不会有误的。”
“难啊……”
村支书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看到赵燚盯着他的目光,还是说道:“村子里当然有过调解的。邹天祥二话不说甩了一万块钱,当时的话是这么说的,地就这样,谁动打谁,老子有钱,让我老娘不开心了,我让他一家人都到医院团聚。其实吧,这多出来的一分两分地,一年的撑死了也就是千八百块,邹天祥打人是不对,但是打得也不重,就是踹了两脚,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
赵燚听到这里,摇摇头。
此时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画面,那就是邹天祥仗着自己有钱,为老娘出头,因为是一个村里的,也没有特别的过分。
但是这口气,对方肯定不想就这么算了的,以己度人,赵燚想到,难道这就是凶手杀人的动机?
“邹满仓在这个事情里没有说什么?”
“没有,我那个大爷,三杆子打不出来一个屁,一辈子都是这样。”
村支书摇摇头,对邹满仓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那一家人就这么算了?没有扬言报复什么的?”
“这倒是没有,一笔写不出两个邹字,再说了,邹天祥也不是没有赔偿。人家有钱,亲兄弟又多,横啊。这个事情就这样算了。”
村支书想了想,这样说道。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邹天平。”
村支书立刻把这个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夏丹则在本子上重点记录下了这个人的名字。
“除了这个事情,邹天祥一家和村子里的人还发生过其他的矛盾吗?”
赵燚又追问道。
“也有,不过都是零零碎碎的小事了。比如说,大概有一个月,我听到邹天祥的老娘在村里面骂街,他家养的看门狗晚上不知道被谁给偷走了。这偷狗贼挨骂也是正常的。现在在我们村子里,已经不太常见以前的土狗了,都换成了小巴巴狗看家,这种狗小,还不够一锅的,偷狗贼也不稀罕偷,以前邹天祥家养了一条大土狗,又刷在门口,不被偷走才是怪事呢。”
村支书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又是农村里一个很普遍的事情。
偷狗贼可恨,逼得农民不得已将看家狗,从以前的大土狗换成了小狗。但凡有大土狗的,不是被偷,就是被药死了。
赵燚的心中却是一动。
狗,是人类看家护院的好帮手。
假设案发当时那条土狗还在的话,凶手想要进屋子里,一定会被发现的。
屋里面可是邹天祥一家六口,从村支书的话语中看来,这个邹天祥就不是什么善茬子,更不用说,他的父亲干了一辈子农活,尽管七十了,肯定还是有力气的,在生死存亡面前,是人都会奋力反抗的。
如果凶手是单独一个人,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赵燚又问了一下,其他的矛盾,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起码,在赵燚看来,这样村子里面的矛盾,根本就不会上升到杀人的高度上。
“邹天祥在你们村子里的为人怎么样?似乎听说,他是你们村子里的能人,你知道,他在J市做什么工作吗?”
赵燚又递了一颗烟。
“要说邹天祥这个人呢,不太好说。看起来很豪爽,但是我觉得这个人很滑头。”
村支书沉吟了一下,给了邹天祥这样一个评价。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们村里,有人违章扣分扣得太多了,要被吊销驾照,这样的事情,找邹天祥一准给你解决,但是,他要钱,要的还很多。这钱收了之后,还真能给你解决。要是办个证什么的,找他给帮忙,也比正常的手续要快得多,但是同样钱也要得多。他每次都说,这是上下打点的钱,少一分都不行,可是村里面的人都跟明镜一样,要不是他要的这么多,他家能盖得起这么好的房子?”
村支书说这句话的时候,颇不以为然。
赵燚稍稍有些感兴趣了。
“那这么说起来,他的本事还真不小。具体做什么工作的呢?”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好像我看到过他穿的一身和你们一样的衣服。”
村支书说完,就低下头。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邹天祥是一名警员?
这个答案让赵燚微微皱眉。
不应该啊,要是同行的话,昨天他的身份肯定就被蒋招娣确认了,恐怕是邹天祥假冒警务人员。
这个人身上恐怕不太干净。
“他是咱们的人?”
这句话,赵燚问的是派出所的所长。
这一片,就是这位所长的辖区,如果邹天祥是警员的话,那么这位所长肯定知道的。
所长一脸的惊讶,摇摇头:“不是,没听说过啊。不过我也知道他很有本事,我们没有接触过。”
他这样说,基本上也可以肯定了。
如果没有具体的人员说明的话,邹天祥做的什么工作也不好查。
他要是在正规单位上班的话,那么还好说,一调档案资料就出来了,显然,邹天祥并非是这种情况。
那么,他工作的单位起码不会给他缴纳五险一金之类的保障,所以档案上才没有相关的记录。
但是,这个人有本事,钱也不少赚。
赵燚看了一眼邹天祥家的小轿车,这辆车的牌子在市里面很普遍,市价在二十多万的样子。造这样的一栋三层小洋楼,即便花不了一百万,想来也差不了多少,而邹天祥名下银行的存款,高达七位数,这也不是一笔小钱,靠着种地和普通的工作,还有给村民们的帮忙,肯定是攒不下这些钱的。
而且,从刚才村支书话语中,赵燚也能够听得出来,邹天祥此时的手脚可是不小,对钱财并不怎么在意。
综上所述,这个人很能挣钱,并且工作也不是太辛苦,不然不会这样不把钱当作钱。
赵燚对邹天祥此时有些感兴趣了,这个人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沉吟了片刻,赵燚才问道:“您还能想起什么事情吗?邹天祥此时在村子里和别人发生过什么大的矛盾吗?”
“这倒是没有。他每个月回家都是呆不了一个星期,其他的时间都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