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跟你要星星,也不会跟你要月亮,我只想要你知道,我喜欢你。(3)
废话!我若不开心,我兴奋什么?!当然了,在白楚面前,我还是得伪装得很矜持的,于是我说,我就是挺替你开心的。
这时白楚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看手机上的号码,是溪蓝。他脸色微微一变,示意我不要说话。
溪蓝细着声音问他,白楚,你在哪里?
白楚看了看我,说,哦,我在画廊,筹备画展的事情。溪蓝,你吃饭了吗?我出来得太早,没有给你买早餐。
溪蓝说,哦。
白楚说,溪蓝,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很快就回去,你记得吃药。
溪蓝说,白楚,你的画廊对面,是不是还站着我的姐姐莫春啊?她是不是一直默默站在你身边,看着你,看着你对我说谎啊?
白楚的脸色大变,他说,溪蓝,你在哪里?
溪蓝说,白楚,你别看了,我就在我亲爱的莫春姐姐身后!
当白楚的眼睛望向我身后时,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他握手机的手,轻轻从腮边滑开。溪蓝也挂断了电话,慢慢地从远处走近,绕过我身边,转到白楚面前。
我定睛一看,是溪蓝,惊讶得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
我倒不像白楚,有种说谎被人戳穿的痛楚。我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不知道多久了,我很少看到用双腿走路的溪蓝。
我大多时间看到的溪蓝,都是躺在病房里的,那个病歪歪的小女孩。
而此刻,她突然会用双腿走路了。
我不能不惊诧。
溪蓝看了看我,很亲热地喊我,姐姐。但是,那眼神之中的冰冷如同未破的春冰一样让人心生寒意。
白楚看着溪蓝,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笑笑,说,刚才还在画廊,但是,因为跟莫春说画展的事情,所以……
溪蓝甜甜一笑,说,我也是想莫春姐姐了,很久都没有来看看她了,所以病好出院之后,就跑出来想看看她。没想到,咱俩这么心有灵犀。说完,就像个小孩一样幸福地笑了,笑着笑着,就跑到白楚身边,轻轻挽住白楚的胳膊说,白楚,我今天早晨看到你昨晚画的画了,非常好看,画里面的女孩子好漂亮啊。白楚,我能为你的画展帮点忙吗?
溪蓝后面的话让白楚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是他是一个如此善于隐忍的男子,所以只是笑笑,宠溺地看着大病初愈的溪蓝。
溪蓝和白楚一同离开了,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失落起来。我很奇怪地想,这会不会是纪戎歌这个混蛋捣的鬼?
白楚和溪蓝走了之后,胡为乐和莫帆居然也从他们学校翻墙而出,来我寝室找我。
莫帆一直不说话,倒是胡为乐像挺小机关炮嘟嘟嘟嘟说个不停,他说,“纯洁”,听说你夜不归宿了?听说你跟着一个开宝马的男人出去了?为什么我和莫帆打了一晚上手机你都不肯接?
胡为乐一说手机,我才想起来,为什么他的电话我总接不到的原因,是因为我将他的电话设置成了拒接来电。因为自从我上次拒绝了他的表白之后,胡为乐小朋友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进行远程教育,给我洗脑。
他用尽手段来告诉我,他不是小孩。反正我每次都能听到他旁边,有莫帆这个没门牙的小孩在小声地笑。我心想,难道胡为乐说喜欢我,是和莫帆的合谋?是莫帆为了报复我曾经对他的拳打脚踢而给我设的套?这个混蛋,要是真是这样,我非杀了他不可!
胡为乐对我的谆谆教导令我自杀的心都有了。他说,“纯洁”,我们的差距不大。古话不是说了吗?女大三,抱金砖。我们才相差两岁啊。
我当时真抓狂,我就说,那你再回你妈的肚子深造一年吧!等我们俩真的是女大三了,我就跟你在一起。
他身后的莫帆笑得都快憋死了。
后来,为了摆脱胡为乐,我就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号码设成了拒接来电。所以,难怪昨晚他总是打不进来,我也接不到。
现在胡为乐正在为我不接他的电话而抱怨不停。最后,他还是将话题转回重点,他说,“纯洁”,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莫帆也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当时简直快疯了,我只不过就这么一次“夜不归宿”,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就人尽皆知了!难道是纪戎歌做的后续宣传?还是麦乐这个女人欲报昨晚我给她的一箭之仇啊?
莫帆见我不说话,低下头,眉心之间有很浓的伤痕。他走的时候跟我说,姐姐,我知道,爸爸没有死,他在监狱里是不是?我是罪犯的儿子是不是?别人都看不起我们姐弟是不是?
我刚要张嘴辩解什么,莫帆却摇了摇头,说,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什么事情都清楚的。奶奶已经将这件事情全都告诉我了。姐,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再让别人因为我而看不起你的。只是,姐,你也不要让别人看不起你啊。
说完,他就和胡为乐勾肩搭背地走了。走到半路,他又折回来,冲我笑笑,说,姐,你很快就要过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啊?我一定利用暑假打工给你买!只是,姐,你生日的时候,我没法送给你,因为我没钱,等我暑假打工完了,补给你好不好?
莫帆看着我笑,豁着缺了一颗牙齿的嘴巴。
哎,真不愧是我弟弟,少了一颗门牙,都能笑得这么倾国倾城。
我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湿,却不知道该跟眼前这个少年说些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最需要的礼物,就是他永远都健康平安。我还想,等我暑假找个合适的工作,赚了钱,一定要给这个小混蛋补一颗如花似玉的门牙。
35人年轻的时候都这样,喜欢将所有的事情定义为一辈子。
中午的时候,麦乐从校门外溜达了回来,她的手终于恢复了自由,一脸油光地回到了寝室。当时的我正在和黄小诗下跳棋。
当我看到容光焕发的姚麦乐时,我就笑了,一时激动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我说,看不出来啊,跟张志创睡了一晚上,你就容光焕发了。
黄小诗看了我和麦乐一眼,没做声。
麦乐没理我,看了看我对面的黄小诗,还有她脖子上的那些抓痕,开始有些激动,说,黄小诗,昨天那个母老虎是不是又打你了?
黄小诗摇摇头,她的眼神有些闪烁,说,不是,是我自己弄的,家里蚊子多。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就问黄小诗,听说苏格拉是你哥哥?
黄小诗轻轻地点了点头。
麦乐问,那他的脚是天生的残疾吗?
黄小诗摇摇头,说,哪能啊。你们还记得吗?当时发生在我们小区楼道里的一件怪事。俩欲火焚身的小情侣打劫了一只避孕套。苏格拉的腿就是在当时被他们给踩成粉碎性骨折的,后来再也没有好起来过。
我和麦乐面面相觑。
自从姚麦乐知道了是自己多年前的失误,导致苏格拉变成了一个瘸子,心里就对苏格拉产生了无比的内疚之情。
所以,她经常同苏格拉厮混在一起。一起上选修课,一起上晚自习,一起吃饭,就差一起共读小H书了。我看着麦乐那劲头,大有以身相许的意思。
麦乐说,莫春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欠苏格拉的,我的心经常莫名的难受,我总感觉苏格拉跛着脚走在我的心脏上,好疼,好疼。
我心想,矫情什么,要是苏格拉真的踩在你的心脏上,还不把你活活踩死?到时候你还能不时地同苏格拉“幽会”之余,与那个长痔疮的小警察私通一下款曲?
人民警察张志创偶尔会开着小警车到我们学校来找麦乐,说是调查大学生的心理健康,其实,我觉得他就是过来调戏麦乐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那天晚上麦乐洗澡时和张志创的火爆经历,我就脸红。我一脸红,纪戎歌就盯着我发呆,纯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爱惜的神情,却转瞬即逝。我发现,纪戎歌对红颜色的东西比较感兴趣,比如我变红的脸蛋,比如我脖子上的那条拴袖扣护身符的红丝线,他总会盯着它们发呆。
我却总爱对着纪戎歌眉心那个飘渺的伤痕发呆,因为我觉得这个伤痕实在是太帅了!就跟设计师精心为纪戎歌量身打造的一般。纪戎歌看着我盯着他发呆,就问我,喂,你在看什么呢?不要这么色迷迷的吧?
我就嘻嘻地笑,我说,喏,你眉心的这个伤痕好帅啊。说完,我就忍不住伸手去碰触。
纪戎歌一愣。
在我的指尖触到了那个伤痕的那一刻,竟然有种宿命的感觉。那个伤痕如同青藤一般,缠上了我的指尖。
一片模糊的疼痛,还有,那些模糊的时光。
闪烁在我晶亮的指甲上。
恍若泪光。
那段日子,大概是纪戎歌对我最满意的日子了吧。而且,也应该是我和纪戎歌相处得最风平浪静的日子。
因为那段时间,我和白楚没有任何联系。
虽然,那天清晨白楚来找过我,说起过画展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但是,自从溪蓝甜甜地微笑着将他带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拨打了他的手机,接电话的却是溪蓝。
我迟疑了一下,问她,白楚的画展怎么样了?
溪蓝在电话那端轻笑,她说,还能怎样啊?取消了呗。投资画展的人听说贪污公款东窗事发了,所以白楚的画展也就此搁浅了。
我心里泛起淡淡的失落,问她,难道白楚没有再联系过别的投资人吗?
溪蓝笑道,我很想帮他联系的,但是我没有姐姐你那么神通广大,又认识开宝马的富家子弟,又认识畅乐园那个鼎鼎大名的邱总。我想,我是没办法可以施展的!
我不知道溪蓝说话为什么这么刺人。但是,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白楚的画展搁浅了的话,那么白楚现在一定很难受吧。想到这里,我的心也难受得要命。
当时我甚至想,我是不是该帮白楚联系一下邱总呢?当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得是多么卑微,多么不可救药!
当然,我联系过白楚这件事情,纪戎歌不知道。
所以,我和他的交往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很多时候,我应该是喜欢这个有些霸道又有些邪气的美男同志的,否则,我不会每次都期待着他的出现。
期待着他手心的玫瑰,期待他温暖的目光紧紧缠绕在我的身上,甚至,在某些自习课上,我会突然想起他,然后莫名地发呆。
我喜欢他的笑,那唇角微微地翘起,霸道之外还有些小小的孩子气。
幸福,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在那些微微甜蜜的时刻,我有时候会想,就让时光在此停滞了吧。这样,我就不必再想起白楚,不必再为往事难过。
就这样微微甜蜜着,淡淡怅然着,同眼前这个霸道而温柔的男子,一起发呆,然后,终老。
人年轻的时候都这样,喜欢将所有的事情定义为一辈子。
比如,爱情。
我不知道麦乐是不是将爱一个人定义为一辈子,反正,她整日里忙活着和张志创发展贸易关系。每当张志创到学校找麦乐的时候,苏格拉这个小H书男的眼神就好像小刀子一样,几乎要将张志创凌迟了一般。有一次,苏格拉这个极端的小H书男,为了阻止张志创开车进校园找麦乐,竟不顾一切地冲向他的车,打算来个鱼死网破。幸亏张志创开车的技术比较好,所以,苏格拉的疯狂计划没有成功。
为此,姚麦乐找了一个机会,将苏格拉好一番蹂躏。估计当时她狂殴苏格拉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说的那句矫情的话了——我感觉苏格拉跛着脚走在我的心脏上,好疼,好疼。
麦乐当时的气势,不仅仅是要把苏格拉的另一只脚给打残了,她简直就是想把苏格拉整个人给打残了!
苏格拉这个男孩,就是看小H书有本事,但是却无半点反抗精神,他就像块橡皮泥一样,任凭麦乐揉搓。而且这个橡皮泥上还挂着两条被麦乐蹂躏出的鼻涕。
我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一边心惊胆战地想,我要是这样蹂躏胡为乐的话,估计那小子就要跳起来跟我对打了。而且,他会一边跟我对打一边对我喊,“纯洁”!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我的爱!
麦乐揍完了苏格拉之后,对我说,被这样的人喜欢,简直就是侮辱我的花容月貌嘛。
其实,麦乐,你错了。
只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悄悄长了一棵草,它正在结籽,然后再散落在你的心里,最终变成一望无际的草原。
草原的名字,不叫科尔沁,也不叫呼伦贝勒,而是叫张志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