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底闪动着泪光,被他的话感动,一句承诺有多重?她不会不知道,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叫南清的女人,即便那女人去了,他还是放不下,她甚至是他心里的伤痛,也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禁忌。
她一直不敢触碰,自从上次出事,即便她心里再难受,她也没再提过这个名字。他们只是契约夫妻,因为南清的存在,他不愿意让其他女人真真正正取代‘妻子’这个位置。
可今天,他决定把心里的位置全部给她,他要把一辈子都留给她!
“你不愿意吗?”
她喜极而泣,用力点着头,“我愿意啊!”
她早就盼着能成为他真正的新娘!
这一晚于他们来说,是温馨甜蜜的,他品尝着她的唇,她也沉浸在他带给她的温柔……
而同样的时刻,远在丽市医院的手术室外,醒目的鲜血一般红色字体各位刺目。
赵雅站在紧闭的门口不知有多久,双腿已经发麻,南翼看了心疼,可推她摇她都没反应。她为什么如此麻木?就在一个小时以前,赵振还在饭桌上和母女二人有说有笑,现在他却躺在冰冷的手术室里!
其实赵雅也怀疑过,赵振之前还好好的,上次手术成功后,他的身体恢复的很顺利,她和柳琳都很高兴,这不,今天佣人做了一桌好饭,三人准备庆祝,没想到赵振刚喝一口米粥就……
渐渐冷静下来的赵雅,觉得事有蹊跷,若有所思地看着身边的南翼,眼神深邃得让他看不透。
南翼担心地摇摇她的肩,因为在医院里,刻意放低了声音,“雅雅,你没事吧?放松点,爸会没事的,手术后他身体一直很好的不是么!”
赵雅摇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怀疑过爸为什么会突然病情恶化吗?”
南翼怔怔地摇头,“医生说过他的情况还存在一些不确定的风险,怎么,你觉得有问题?”
“我记得医生是说爸如果按照医嘱休养是可以熬过排异反应的,不过饮食方面必须慎重,我怀疑……有人在爸的营养餐里动手脚了!”
南翼对上赵雅发红的目光,手臂不由颤了颤,“你是说妈她……”
赵雅狠狠打断他,“别管那个贱人叫妈!她就是杀人凶手,我发誓要让她坐牢!”
“雅雅,事关人命,这种事要有证据的!”
赵雅此时哪里管有没有证据,她早在心里认定了柳琳,何况像她这种性格,只顾以自己的喜恶断定是非,即便有人证明柳琳是无辜的,怕是她也要一阵才能相信事实。
“南翼,你站哪边的?我告诉你,柳琳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我是能察觉到的,她最近神秘兮兮的,就算找不到证据我也敢断定她就是凶手!”
对于她的偏激,他很无奈,可从来在她面前,他都是忍气吞声,不敢大吼一句。
“好好,你说是就是,但是我好心提醒你,如果私了怎么都可以,但要上诉法院,雅雅,法律讲究公正,证据才是……”
赵雅不耐烦地打断他,“够了,你贫不贫!别像个女人一样磨叽!这事我自有主张,你少插手!”
南翼刚想再劝她几句,手机在这时响起,“喂……什么!查到了!当年那个女孩没死?”
赵雅蹙眉看他,“什么女孩!你小子又色迷心窍了!”
南翼顾不上理她,“好好好,我马上过去……谢谢,太感谢了……就这样,一会儿见!”
南翼挂了电话,急着走,只对赵雅敷衍道:“你别多想,公司在查一个失踪的女孩,很急,我先走了啊!”
他象征性地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匆匆跑走。
赵雅气得直跺脚,也忘记刚刚讨论的话题,什么柳琳啊、赵振的,都被她抛到脑后了!
她一边跺脚一边大叫,整出了不小动静,护士过来警告她,她便冲护士大吼小叫,护士被弄的没脾气,只好低咒一句走开,就当自己第一天上班遇到一个疯子好了!
身体突然被人推了一下,赵雅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脸色骤然变得阴冷。
“柳琳,你鬼鬼祟祟的干嘛!怎么,我爸那里得手了,迫不及待的想把我也处理掉,你自己好瓜分我们家的财产是不是!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有我赵雅在的一天,我跟你势不两立!”
柳琳被她的话震得说不出话来,心痛地看着她,感觉心脏骤然缩紧,胸口滞塞发闷。赵雅看着柳琳捂着胸口,脸色发白的样子,丝毫没有担心,反而愈发肆意言语攻击她。
“柳琳,你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丈夫刚死没多久就再嫁人,还带着前夫的女儿,最后利用完就踹了,又处心积虑的嫁到赵家!你前一任丈夫真可悲,窝窝囊囊的替别人养了个好女儿到最后老婆也没留住!”
她顿了顿,愤怒的脸上突然挤出一丝笑,带着轻蔑的、嘲讽的、诅咒的意味,“柳琳,你就是一个为了钱,人尽可夫的贱女人!我一定要让你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咒你死后下地狱!”
被戳中了痛点,柳琳脸上无奈的、悲痛的表情全无,剩下的只有愤怒,“赵雅,就算你一直不承认我这个后母,你也该叫我一声阿姨,做长辈的奉劝你一句,女孩子嘴巴这么毒小心把身边的男人吓跑了!”
柳琳有三段不幸的婚姻,第一段是最刻骨铭心的,她嫁给的男人,既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也是柳茵的亲生父亲,最幸福的婚姻,轰轰烈烈却惨淡收场,以丈夫叶伟意外而死结束……
第二段,是一个在她最困难时,对她无微不至的老实厚道、踏实肯干的男人,是她这辈子最感激,也最对不起的男人,就因为她和他的家人相处不和,柳茵那时小不懂事,一句看不上他们那样贫困家庭的话,弄巧成拙,导致二人最后的婚姻破裂……
第三段,就是赵振,婚后,二人感情不算柔情蜜意,但也平静温馨,只是赵雅这个继女,她搞不定,而且赵振完全不曾真正体谅过她这个做妻子的。
柳琳痛苦地闭了闭眼,把赵雅拉到了无人的角落,“小雅,如今你父亲还在里面生死未卜,妈……柳姨求求你,不要再闹了好吗?”
她终究是不想和这个骄纵任性的继女吵,只能一再放低自己。
赵雅不屑地甩开她的手,“说得跟你多在乎我爸一样!别以为你装得像,我就不知道你背地里干了什么!”
她这种拆穿怀疑对象的方式的确愚蠢,更要命的是,打草惊蛇的事情做了,她还蠢得以为自己揭穿了真凶,很快就能将对方‘绳之以法’!
柳琳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声音里隐隐有怒气,“我做什么了,小雅,空口无凭的给人扣帽子不是一件好事!”
赵雅有些激动地吼道:“爸为什么会突然昏迷你最清楚,一定是你在爸的饭菜里动了手脚,你知道爸不能大补,然后……唔……”
柳琳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一反常态的凌厉眼神盯紧她,“赵雅,话不可以乱说!这事我也怀疑过,你要是想跟我好好谈,我就放手!”
赵雅胡乱点头,柳琳犹豫了一下,对上她略显惊诧,又带着些懊恼的尴尬,才缓缓松了手。
赵雅大喘着气,平静下来,沉沉开口,“那天爸出院,我看见你拿着一盒东西鬼鬼祟祟的进了厨房,之后几天,爸的饭菜多半是你亲手做的,从来这些都是家里佣人在做,你突然献殷勤,非奸即盗!”
柳琳忍不住嗤笑,“小雅,你太异想天开了!再说,家里有私人医生随传随到,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至于你说的那盒子,我记得是宁家大小姐婚礼前一天过来,送请柬的时候给你爸带的。”
赵雅狐疑地看着她,“宁妤钰?她自己过来送的?”
柳琳摇摇头,“不是,她丈夫小李身边的助理送来的吧……总之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听着她不确定的语气,赵雅陷入了困境,真的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她说的没错,如果真是饭菜有问题,家庭医生过来时,应该会有所察觉,他有时候也会看看家里为赵振准备的事物,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赵雅渐渐相信时,没发现柳琳眼底闪过的不自然,和一丝懊悔。柳琳撒谎了,饭菜里她的确没动手脚,宁妤钰也没问题,问题在于,她想要一个赵振的孩子,就在前几天晚上,她在赵振的药里掺了一些壮阳的大补药,这样的东西对于病种的赵振无异于毒药!
她也不是不择手段,麻木狠戾,只是她相信那些所谓半仙的话,什么这个时候行房可以冲喜……而且,如果有了一个儿子,她和柳茵在赵家的地位,谁都无法撼动!
其实,她是自私的,可谁敢说自己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做过损人利己的事?
另一边,南翼来到了约定的小花园,石廊尽头通向一座寺院,黄色的墙、青灰色的瓦,高挂着的匾额上刻着鎏金大字——金佛寺。拜见过住持师傅,南翼才被寺里的小沙弥引进大雄宝殿,里面一派繁荣景象。
丈八高的金身佛像,墙壁上刻着的金色佛经,佛龛前的‘烛火通明’。不由感叹,这间佛寺不是一般游僧有资格挂单的地界,得是有得道高僧加持,或者小和尚一富贵二显赫。
可是再看看眼前的这位大和尚,青色的衣衫算不上褴褛,倒也破旧,手中捻着一串布满绳结的佛珠,看这样子大概断过无数回,却没舍得扔,额头不似一般出家人的锃光瓦亮,而是长出了短细的头发茬,倒是生得一派佛相。
最关键的一点,也是最古怪的,这大和尚看起来不过五十左右的年纪,手中却拄着拐杖,一个和尚腿脚麻利为什么拄拐,而不是手执禅杖?
这么多的怪异南翼看不懂,也不想费脑筋琢磨,径自在蒲团上坐下,双手合十,态度谦恭地作揖。
“无止师傅,今天来拜访多有叨扰,不过晚辈有件心事一直找不到寄托,所以想找您说解说解。”
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话里深藏玄机,“阿弥陀佛,贫僧见施主心中有郁结,大概是寻人无果,只是方外之地不过问红尘俗世,贫僧也不便透露太多,但是既然今日能与施主相见也是一段缘,既如此,贫僧送一阙签文给施主,希望能了却施主的心愿。”
南翼懵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师,我的那位朋友告诉我,是大师您主动约我过来的,怎么又吞吞吐吐的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