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睁开眼睛,头顶的墙壁粉刷的雪白,丝毫没有梦中破败的迹象。
可外面嘈杂的声音却真实的存在着,这也只能说明,又出事了,难道,会与李霜的妹妹,李雪说的复仇有关吗?
我有些心神不宁,想下床出去看看,却发现腿麻的已经失去了知觉。“徐大队长,我看你是年龄越大越糊涂了,我一直在北京,这里怎么会有认识的人,就算有认识的,也应该是美女才对!”突兀却有些熟悉的声音在门边响起,紧接着病房门被拉开了,两个身穿警服男人走了进来。一个是刚刚的徐大明,另一个……竟然是梁天!
梁天探着头看了我一眼,有转头数落起徐大明来:“我怎么能认识他,不是美女还是个病怏怏的男人!哎呀呀,你怎么就凭他一句话就让他们进了案发现场。”“呃,呃,我以为你们真的是朋友,性格……都挺有性格的。”徐大明有些尴尬的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一个警局的大队长局在梁天面前局促的样子,我就想笑,不过转念一想也对,他可不是名副其实的官二代吗!
“我确实认识你。”我看着他们,“不过你应该不认识我。”
“你丫有病吧?……果然有病……。”梁天像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不过随即他看到我穿着病号服,又嘀咕了一句。“我没病,我只是受伤了。”我摊开绑满绷带的手。
“……受伤也是病!”梁天似乎有些抓狂,转身对着徐大明说道:“还是快去看看那俩死人吧!”说完转身便走。
“什么?又出命案了?”我从病床上做起来,难道,这就是李雪说所说的复仇吗?!
“出没出也跟你没关系!”梁天匆匆撂下这句话就出门去了,身后跟着的徐大明无奈的看我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我又躺在了床上,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那我也没有再继续调查的必要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吧。
我安心的睡了过去,这次,没有再继续回到那个梦中,也没有见到了李雪,但无比的安逸。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惊醒了。我有些迷糊的睁开眼,发现屋子里聚集了不少人。梁天,徐大明,张明浩,王旭,甚至是白乐都来了。王旭和梁天在争论着什么,张明浩也在一旁帮腔。“你们在干什么。”我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顿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他怀疑我们。”最终还是白乐开了腔,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怎么可能吗!”张明浩头摇的像拨浪鼓,“你说一个伤员成了嫌疑人,明显的有病。”“对对,白乐根本就没有作案嫌疑!”王旭也肯定道。“有没有这个还是要调查过后才知道,请你们配合!”梁天是对着我和白乐说的。
“呃……等等,为什么偏偏就我俩成了嫌疑人?”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事儿都能摊在一起,莫非这就是“缘分”?
“因为就你们去了刚才的案发现场,可是结果这才多长时间,又死了俩人!你说不是你们嫌疑最大吗!”梁天有些不耐烦:“总之这就是我的破案手段,你俩快点跟我走。有事问你们!”
“希望你们配合调查。”终于徐大警官插上了一句,摆明了自己的立场。“那就快点吧,我还要回去上课。”白乐无所谓的说道,好像是对梁天说让他快点问,又好像是对我说让我快点答应。
“好,我跟你们过去。”我站起身来,其实身上的伤自从我又变异成那种变态的身体后,恢复的速度神速,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医院里命案频发,根本没有医生顾得上我,我的恢复速度说不定又会在医学界起一场风波。
“那你们跟我来吧,得找间没人的屋子说。”梁天率先走了出去,我示意张明浩和王旭不必过于担心。我和白乐跟着梁天来到了不远处一间空置的病房中,他颇有架势的锁上了门,拿出了笔记本。“说说吧。”他叼着笔帽,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鬼知道要说什么,不过我确实有点问题想问他。
“死的是谁?”“呃…………。”他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最终还是回答了我:“是妇产科的主任,随后连副院长也跳楼了,不过我怀疑不是自杀。”
“哦。”我点点头,看来婴儿的事情果然跟他们有关。“哦,是什么意思!”梁天又有些抓狂了。“你要搞清楚,现在是我问你们,不是你问我!我才是警察!”
“警察,那就该好好调查清楚死的这些人曾经做过什么!”我冷笑一声。“这么说,你知道内幕?不不不,你就是凶手!”梁天兴奋的拍板。我有些无奈的摇头,虽然连世界都变了,但他的二依然没变。
“你们真的想知道吗?”我决定说出真相,因为梁天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遇到真正的问题,他肯定会认真对待的。梁天连声应是,就连白乐也点点头。
“叔叔,真的要告诉他们?”突兀的声音在梁天身后响起,就连我也吓了一跳。“卧槽,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梁天一个激灵,转身看到靠在门边床上坐着的小女孩,顿时松了口气:“小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下楼找妈妈去吧!”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只是你们看不到我罢了。”李雪恶作剧般的笑了。但是她说的话就连我都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不过她没等梁天反应就转过身来看着我,等着我的答案。
“告诉他们吧,我相信他们。”不,准确的说,我是相信另一个世界的梁天和白乐。“那就让他们一起过去吧!”李雪想了一会儿,随即一招手。
天突然黑了下来,外面黑洞洞的一片,却下着大雨。冷风从窗口灌进来,让所有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房间内大片的墙上都已经斑驳脱落,墙角的地方甚至都有了较大的裂痕。
“这,这怎么了?”梁天咧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就连白乐也满是震惊。“怎么让他们来这里?”我问李雪。“他们都在这里,冤魂不散,这就是真相。”李雪说道:“而且如果不解决这件事,还会死人的。”
“你……你们该不会是鬼吧!”梁天站在门边打开门,却又一步一步退了回来,相信他也看到外面那残破不堪的场面了。白乐虽然没说话,但她却脸色煞白的后退了一步。
“那该怎么解决?”我没有理梁天,而是直接向李雪问道。“叔叔就能解决得了啊。”李雪拉着我走到门边,将我拽到了走廊上。
浓重的腐朽气息迎面扑来,这里似乎比我之前来的时候要更加的破败,楼道中昏黄的灯光不断忽闪,刺啦的电流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整座楼似乎都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梁天和白乐也悄悄的靠近了门边,一道闪电划过,吓得背后两人都尖叫起来。
估计这样的场面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吧。想想我第一次遇到的那颗食人树,当时不是吓得连动也动不了。正待我开口问李雪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隐约的婴儿哭声紧随而至。
那确实是婴儿的哭声,却无比凄厉,甚至夹杂着浓重的怨恨!“喂,喂,你听到了吗,那个谁,那个小姑娘,是哥哥错了,你你你快把我们弄出去吧!”纵使梁天神经再大条,面对这样的情况依然失了方寸,结结巴巴的说道,扶着门框站都站不稳了。“别说话,有东西过来了!”白乐也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镇静,小脸煞白。
白乐说的没错,婴儿的哭声越来越近,似乎在走廊的尽头,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来了哦!”李雪歪着头,灯在不停的闪烁,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雷声隆隆,又一道闪电划过,我终于看清楚站在我们不远处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白乐和梁天看清楚更是尖叫着躲进了病房里,门被重重的关上了。与其说那是怪物,不如说是婴儿尸体堆砌的“人”。但那已经完全不像人了,它只是有着比我高出一半的人形而已,全身上下不满了婴儿的四肢,无数原本可爱白嫩的婴儿脸,此刻青黑的附着在身体上。饶是面对过这么多怪物,可我依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该怎么办。”我问李雪,她说的我能解决,可到底该怎么解决?总该有个应对方法吧?“我也不知道呢,是姐姐告诉我的。”李雪摊开手,但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是因为她本身就是鬼魂,还是过于信任我呢?
可是,李霜说我可以?但我究竟该怎么办!
婴儿的哭声忽然急促刺耳起来,看来它要攻击了!“妈的!”我暗骂了一句,先发制人,决不能让它冲过来,我身后还有李雪,梁天,还有白乐。绝对不能退!
还未等怪物迈开脚的时候,我率先冲过去,虽然身体仅仅如普通人般甚至还显瘦弱,但是里面蕴含的变异力量却连我自己都惊讶,不过熟悉的能力又回归,感受着全身暖洋洋的感觉,真的很庆幸。而且,我发现这次不仅力量又回来了,竟然速度都快了许多,眨眼间的功夫,我已经冲到了怪物的面前,挥起拳头就打了过去,但是由于这家伙是在太高了,我只能堪堪打到了它的胸口,但纵使这样,它也倒退了数步。
可是,即使我变异的身体,竟然也只是堪堪的打退他。这该怎么办?难不成要死扛?我回头望着李雪,可发现她垂着头,双手合在胸前,不知道在祷告着什么。
就在这愣神的一瞬间,这个身体散发着腐朽奶香气的怪物已经挥舞着双臂冲了过来,四肢混着婴儿脸的手臂仅仅是挥舞就将我扫了出去,我胸口一阵血气翻涌,直接撞穿了身旁的一堵墙。可我的身体刚穿墙而过,一阵冷风夹杂着雨滴让我顿时清醒过来,我本能的伸出手,手臂别住了裂开的墙缝,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我望着已经走到墙边的婴儿怪物,这座医院都不知道几层,总之下面,是黑洞洞的一片,如果我掉下去,肯定会必死无疑。难道就这样结束了?既然如此,为何让我看到希望?如若不是,那为何还会这样!
白玥重伤是天意,永宁街被毁是天意,我有精神病是天意,所有人都忘记我是天意……狗屁的天意!一股无名的愤怒让我红了眼,为什么我非要听这天意安排,压抑许久的愤怒终于爆发出来。我手紧紧的插进了墙壁的裂缝中,鲜血被大雨冲刷的我脸上都是,我却毫无感觉,“你他妈给我下来!”我喊了一句,淹没在了隆隆的雷声中。我伸出手,抓住了站在墙壁边怪物的腿,狠狠的将他拉了下来!
一生脆响,似乎是我的手臂骨折了,但我毫不在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不把它拽下去,那么死的就是我!终于,墙壁被我拽的坍塌,无数的砖块砸到我的身上,但庆幸的是……它终于掉下去了。整个诡异的身体渐渐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我从了一口气,从墙缝中抽出手臂,艰难的爬了上去,等站起身我才发现,整个手臂都已经诡异的弯折。看着目瞪口呆的白乐和梁天,我咧咧嘴,刚想说话,却陡然愣住。
因为,我又听到了隐约的婴儿哭声,是的,我并没有听错!甚至比刚才更要凄厉!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响,回荡在整栋楼里,梁天和白乐都捂住了耳朵,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怪物还没死?!还是不止一个?可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经受不住再一次激烈的攻击了。
婴儿的哭声刺激的我耳膜生疼,不知道是流血过多还是哭声的缘故,一阵阵的眩晕袭来,让我不得不将身体靠在了墙边。现在我真的是束手无策了,就在这时,站在那里祷告许久的李雪身上却散发了淡淡的光芒!
橘黄色的光芒开始向周围浸染,洒在了我的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就连婴儿的哭声也小了起来。我心里一动,莫非……。我深吸了一口气,瞪着眼睛,任手臂的献血流淌,对着四周大声呼唤:“我会帮你们,那些人会受到报应,早些去投胎吧!”我忽然想起了那个梦中跪在医生面前痛哭的男人。
他的老婆和孩子都死了,一夜间家破人亡。
“即使,即使你们从未见面的父母也不喜欢你们这样,他们也在期待着与你们重新相见啊……。”我喃喃的说出这句话,可哭声真的越来越小,直至微不可闻。
甚至,外面的大雨也停了,天边竟然出现了鱼肚白。
这样……终于就算结束了吧?我一阵轻松,眩晕感更加强烈,很可惜,没有看到朝阳,晕倒前,我有些惋惜的想到。
我做了一个梦。
原来的一切都回来了。
我坐在“xx律师事务所”的门边晒着太阳,望着永宁街来来往往的人。
白玥在屋里扔出了一个纸团,我展开,上面画着一只猪在晒太阳,白乐站在街头对我们打着招呼,手里提着菜篮。
时间放佛定格了这个画面,我也多么希望,永远这样。
或许不久的将来,这个梦会变为现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