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迎来了这个夏天的第一场雨。
这简直比让伏地魔长出鼻子来还稀罕。
不管怎么说,凉爽的阴雨天气也让我整个人有活力了许多,我和白乐两个人破天荒的把和狗窝一样的事务所彻底打扫了一遍,终于可以认出是一个办公地点了。
想想也是,一个骨灰级的宅男,一个傲娇的富家小姐,要想保持好卫生什么的?你以为这是安徒生童话啊还是一千零一夜?
等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天已经快要黑了,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我和白乐坐在门口懒洋洋的喝着果汁,其实我一直都要求白乐陪我一起喝茶的,可是到头来还是我陪着她一起喝果汁了,没办法,绅士风度与女士优先一直都是我的优点。
至于那条似鱼似人的怪物,事后我也瞒着白乐去看过,可是我看到的只是废弃的砖瓦,哪还有什么怪鱼的影子,而且明显的被翻动的痕迹。让我有些纳闷,被人发现了,却并没有被传的沸沸扬扬,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隐瞒下来,或许不想造成恐慌吧,我想。
但这似乎并不是我需要考虑的范围了,我只求平安无事就好,至于那些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和谐社会什么的,就交给领导头头,神秘部门亦或是城管叔叔们去操心吧。
虽然永宁街的白天人来人往很是繁华,可是晚上却是截然不同的萧条景色,再加上阴雨绵绵,更是没有几个人,晚上下班的工薪族也是匆匆而过,就我和白乐像两个神经病一样坐在门口还特悠然的享受。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这几天也真的是热坏了。
然后就像老套的电影情节一样,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她走的很慢,手中打着一把黄色复古样式的花伞,款款的像这边走来。
当然,如果仅仅是一个女人而不是美女的话,是不会引起我的注意的,显然这个女人不是美女,因为她的年龄已经看上去很大了,虽然抹了很厚的妆,可依然没有遮住脸上已经渐隐渐现的皱纹,我忽然发现我对女人观察的倒是挺细致,这是男人的通病吧?
引起我的注意的是她的穿着,大夏天的,虽然下着雨,却穿着厚厚的风衣,里面也不知还穿着什么,显得她整个人都很臃肿,根据个人看名侦探柯南全集的经验来看,这个女人不是有病就是有问题。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这个穿着怪异的女人竟然停在了我面前。
“你好……。”她的声音很好听,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符的轻灵。“呃,您好,您……?”我有些迟疑的问道,说实话,我并不打算接话,不过看到白乐一副悠然的喝着果汁,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我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应付。
“哦……我来寄存点东西。”她说话还是那么轻飘飘,我竟然听出了一丝倨傲。
“喂!我们这里不存东西的,没看到是侦探事务所吗?”还没等我回答,白乐这丫头却抢先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哎?这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吃枪药了还是更年期提前了?忽然又想到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女孩子会脾气暴躁,随即也就释然,原来是那个来了。
“五千块……”女人声音平淡。
“你……。”“啊,好的好的,没问题,我们接下啦!”一听到给钱,还给的这么多,我马上阻止白乐继续说下去,赶紧笑脸相迎,怎么说来着,顾客就是上帝不是?况且这个上帝还这么阔绰。
女人把伞折起,然后和钱一起递到我的手里,留下一句“过几天再过来取”就冒着雨走掉了。
只留下我和一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发愣的白乐。万万没有想到,成交的这么顺利,钱来的这么快?
感情这个女人就是来寄存这把伞的啊!再确定红彤彤的老人头百元大钞不是假的后,我开始仔细的观察起这把伞来,其实就我这高度近视不戴眼镜连人都看不清楚的眼神来说,真的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除了伞面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摸上去还很舒服。伞柄是木制的,伞骨是韧性很强的竹片,伞面上还描着一支颜色很淡的梅花,不知道是长时间的雨水冲刷掉了还是本来就是这样模糊不清的颜色。
“白乐,收起来,可要保存好了啊,这可是我们第一笔买卖。”说来惭愧,真正收入的,也真的还是第一次。可是白乐却不搭理我,继续低头倒她的果汁。“白乐啊,这毕竟是我们的第一笔生意,万事开头难,虽然你觉得不多,可是我们做好了有个好名声,以后的顾客也就多了,只要给的钱够多,就是寄存点东西也没有关系啊。”我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
“好啊,我帮你放起来。”她抬起头,微笑!这个绝对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顿时让我打了个寒颤。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我又说不上她会拿这把伞怎么样,摇摇头忽然感觉有些头晕,把伞递给她,心里想着这几天先不要惹她为好,万一她突然发怒变成老巫婆什么的……。
一股睡意袭来,我摇摇晃晃的上楼去,将伞和钱一股脑的交给了白乐。难道喝果汁还会醉?
不管怎样,我还是睡着了,不过说昏倒了更贴切一些。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总不能将责任推给那个女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雨越下越大。
迷迷糊糊中,我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因为白乐晚上只要一睡着,就是雷打不动,早上闹钟不响五遍是不会醒来的。那么这个声音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外人!
外人是谁?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半夜三更,也只有小偷。想到这里我猛地起身,顺手拿起床边的折叠椅,蹑手蹑脚的走向门口,虽然我胆子有些小,要是偷东西的话整个事务所除了一台老旧的二手电脑,就真的没有什么好偷的了,可是别忘了屋里还睡着一个大姑娘呢,有英雄救美的机会我是不会放过的,况且早就说过,我有绅士风度,而且还是一个勇敢的绅士。
整个事务所的每个门上都有一个猫眼,这是白乐突发奇想不顾我的反对装上的,此刻我才庆幸她的先见之明帮了我大忙。
我小心翼翼的抬着椅子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走廊的灯为了省电被我这个抠门的人关掉了,所以显得很昏暗,透过窗户外微弱的路灯光,我看到了一个身影在走廊里。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就站在白乐的门前,她穿的应该是黑色的衣服,在黑暗里只能看到白色的脸,那不是正常的白……我忽然感到事情也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因为,那个女人手里撑着,一把绘有淡淡梅花的花伞!
这就是寄存雨伞的那个女人!
我很奇怪在这么暗的环境下还可以将那把诡异的花伞看的那么清楚,还有这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可是剩下的事情却容不得我再想下去,因为那个女人竟然打开了白乐的门!难道这死丫头晚上睡觉都不关门的么?我心里暗骂。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更加让人匪夷所思!
女人打开门并没有进去,而是缓缓的把伞放下,开始脱衣服!虽然是一个年龄很大的女人,可是我并没有去注意她,因为我的目光已经望向那把伞,就再也移不开了。那把怪伞的伞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着!就像一开始一个皮肤娇嫩的姑娘,到现在变成了老皱的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一样!整个伞面已经萎缩的如拳头般大小,最后,竟然发出“呲”的一声,消失了。
而那个女人也脱完了衣服,整个诡异惨白的身体在黑夜里扭曲着,可是我忽然间脊背发凉,因为一辆车行驶过外面,明亮的车灯正好照进走廊,我看清楚了,她的身体凹凸不平,身上就像长满肉白色的肉瘤一样。她的整个身体白的异常,然后她双手弯曲着伸向自己的脖子,慢慢的往下拉,我微微的听到了裂帛的声音,然后看到了红色的血丝,还有微微向外渗着的血水……这个女人……竟然在扒自己的皮!
是的,这个女人在扒皮!扒自己的皮!怪不得她穿着厚厚遮挡住全部身体的衣服,怪不得她擦着这么厚的粉,全都是因为遮盖着快要脱落皮的外表!
我身体僵硬的趴在门边,呆望着外面,女人忽然的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嘴角微微的裂开……她好像在笑,可是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就这样站在白乐的门口,嘴角已经裂到了后脑边,牙齿和血肉顺着裂开的地方流下。
时间过得很快,又似乎很短,因为我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可是桌上的手机荧光屏显示的3点零七分明确的告诉我才过了五分钟。女人的动作很慢,但皮很快就被扒下来了,我没有听见痛苦的嘶嚎,她就像拿着一件衣服,亦或是艺术品一样,慢慢的将扒下来的皮伸展开,很仔细的,将它套到了只有支架的伞骨上!
但是,肉皮却出奇的吻合,不大不小的套在了伞骨上,然后女人沾着自己身上的血,在肉皮做的伞面上,轻点几下,一朵淡淡梅花出现在了上面……
做完这一切后,她撑起双手,走进了白乐的房间。因为我和白乐的房间是斜对角,所以正好透过门边的猫眼,可以清楚地看到白乐正在熟睡,可是,女人却丝毫没有停留,尖锐的指甲就要像白乐刺去!
我深吸一口凉气,想也没想的冲出去,扬起手中的椅子对着女人的背后就是一阵乱砸,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管再怎样胆小,被碰触到底线,就会发疯,发狂,和胆小没有一点关系。
或许白乐就是我的底线,而且很早就是了。
我的几下猛砸,顿时让那个没有皮的女人背后血肉模糊,然后女人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像婴儿的哭泣,又像指甲划在玻璃上的声音,让人牙酸。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忽然扬起手臂,一把把我甩了出去,我从来不知道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我飞出去好远,身体砸在书架上,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乱象。
这个时候白乐也已经醒了,她只穿着内衣(这是后来听她说的),尖叫一声把被单紧紧地捂在自己的身上,而我整个人也被摔得头昏脑涨,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手忽然碰到了一瓶东西。
“多好的一张皮啊……我要是扒下来……扒下来……我就会变成你,我就会变得和你一样有个好的脸蛋……咯咯咯……。”女人发出刺耳的笑声,手缓缓的伸向已经吓呆住的白乐!
“老女人!”我大喊一声,抓起手里的瓶子猛砸向她!那是一瓶医用酒精,虽然是医用,可酒精的燃烧性却丝毫没有减少,被我在瓶口缠上一条手巾引燃后,就慌忙的扔向她,我害怕再晚一步,白乐会成为她的抓下亡魂!
但是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这个女人点太背,砸在她身上的瓶子四分五裂,然后她整个身体被引燃了,可是她依然没有放弃,尖锐的指甲直挺挺的刺向白乐,但并没有得逞,她的指甲落在了我的背上,不过幸好我是男人,皮糟肉厚,再加上那个没皮的怪女人也是强弓之末,刺进去的并不深,但我为白乐拖延了一会时间,酒精便将她整个身体包裹起来。就这样伴随着阵阵惨嚎与“兹兹”的肉味后,化为了一滩灰烬。
我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背上火辣辣的疼,不过总算又躲过一劫。
望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但是坐在床边惊魂未定的白乐,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重要的人没事,就是最好的,不是吗?
“对了!”我忽然想起那个女人轻而易举的打开白乐房间的门。“哎呀,那丫头晚上都不关门的,真是的,真是的,浪费这么好的机会……。”我自言自语道。“什么?……”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打了个冷战。“额,没什么没什么,我说这个女人真可恶……尽然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满脸堆笑的转过身,背后是白乐铁青的俏脸。“你当姑奶奶没听见啊?去死吧……。”说着,拿起枕头像我砸来。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我找到了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