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幸?什么意思?难道不仅仅只是守护城主的安全么?
左夫人看了心渺一眼,眼中掠过一丝赏识:“这些事自然是看爷的意愿,我只是事先跟你们挑明了而已,此番会要两人不仅仅是要保护爷的周全,另一个便是小郡主。”说话间语气中带着宠溺:“这两人,需要的是你们用生命的保护,若是做不到,你等现在可以反悔。”
“但听夫人吩咐!”
“好,竟然留下,便不可以再反悔!”略带强硬的语气说出,让人不得不信服:“嗯!你们二人,届时再看爷如何分配吧!”
“是,夫人!”
心渺有些高兴,轻盈果然对这些事情手到擒来,管理偌大个王府,自然也是因为宿魅信得过。
“罢了!先下去休息便是了。”看到两人离开,左边那抹熟悉的身影,让她的心口无来由的再一次抽痛。
缓缓的起身走出大厅,许久不曾想起的人儿再一次在心田蔓延,落雪,她傻傻的姐姐,现在在哪里?是生是死?当年为了她,落雪瞒住众人以身涉险,却被推下山崖。
记得当时玉风抱着爷回来之时,她便知道,从此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落雪了。直到玉风将一切说明,她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爷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玉风罚至雪地跪了三天三夜,而后发疯了一般的找落雪,率领五万人马,在千风崖底下找了四天四夜,却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直到月清皇出现,他才猜测落雪或许被他带走。
犹记当初知道月清皇还存活于世时,宿魅没有失望,反而是心情颇好的大摆宴席,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何,只是轻盈知道,那是宿魅在庆祝落雪的存活。
苦笑了一下,其实他们都知道,若是落雪还存活于世,以她的聪颖,绝对有机会与他们相遇,可五年过去了,却仍旧没有任何消息。她知道、宿魅知道,世人都知道,但唯独没有放弃,依旧是让人四下打听她的踪迹,以至于至今打下半壁江山,他依旧不愿黄袍加身,依旧是不死心的等着落雪一起享受他的荣耀。
这样一个深情的男人,本是她首先遇见,但她却没有足够的优点让他爱上;本是她首先动情,却没有足够的勇气表明自己的心迹。
所以至今,世人皆以为除却魅夫人,左夫人便是宿魅的最爱,因为宿魅给她最高荣耀,让她掌管府中一切大小事务,但轻盈却知道,他不过是在让落雪安心,让落雪明白,只要是她要的,他便无条件的给予。落雪希望轻盈能够至高无上,他便给自己那个权利;落雪希望轻盈能够幸福,他便也不再责难。可是为何自己的心,却在充实的同时,隐约还是会带着失落呢?
“姨娘,爹爹何时回府?”软软的一个声音传来,如山间溪水般的叮咚有致。
回过神来,抱起眼前粉雕玉琢的女孩:“溪儿想爹爹了么?”这个孩子,有着落雪的淡然和宿魅的霸气,容貌也是两人的综合。若槢不然,他的容貌全部承袭自宿魅,沉稳而少语。
“嗯!溪儿好想爹爹呢!若槢哥哥也是。”说完便指着一旁静静的若槢。
不理溪儿的多话,若槢只是轻轻的说了句:“娘!若槢没有!”若槢唤她娘,溪儿唤她姨娘。
“好了,该用晚膳了。”抱着溪儿,一行人缓缓的超前走去。
两个孩子,宿魅只疼溪儿,让若槢叫轻盈娘亲,却只允许溪儿唤她姨娘。他满足了落雪当年的要求,将若槢当成是她的儿子,却仍旧不希望溪儿也是,因为那是他和落雪的血肉。众所周知,溪儿是宿魅的心头肉,是整个府上任何人也不敢触犯的仙子。无论走到哪里,随行的十名侍女皆是一步不离,前段日子因为溪儿顽皮,去街市玩闹时,不小心走丢,此事被宿魅知道后,硬是将十名侍女全部处死,另外换了一批人保护溪儿,那一次是宿魅五年以来惩罚最为严厉的一次,也起了让血砂宫的人来保护的想法。
对溪儿,宿魅可以说是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只要是她的要求,他从来不曾扬眉,只是含笑答应。也幸得溪儿自小性子较为随和,也没有什么坏脾气。这个,当年的人都知道,宿魅是将对落雪的宠溺,缓缓转移到了溪儿身上。
两人就在府里住了下来,梅宇轩每日会在府中四处转转,或是向人打听府中的一些事情,心渺自然知道她一番心思。梅宇轩早便想出宫,想回到宿魅的身边,当初从崖底被救起之时,若不是顾忌师父的厉害,恐怕在学成之后,她早就出来了。
如今到得王府,又在师父的默认下,梅宇轩自是很积极的去了解一切,五年来宿魅的点点滴滴,宿魅身边人的点点滴滴。
心渺倒是很随意,晨间她会去梅园,虽然时值春天,梅花已然凋零,但她却喜欢这里。当年他是为了浣尘才喜欢梅园,才建造梅园,而她是因为他喜欢,所以她也喜欢。
刚想到这里,心口便痛得厉害,折下一梅枝,权当平日里的剑,一个转身,梅尖轻抵梅树,身子一个飞起,白色的薄纱便在空中飞舞,一个凌空,便稳稳的站在梅树之上,似蝴蝶般的轻盈落下,梅尖轻触地面,双腿分开,直坐地面却不沾半点尘土,梅枝忽地向一旁射去,竟然直挺挺的插入树身,像树枝长在树身一样的自然。
“娘亲!”一个甜蜜的声音响起,话刚落下,一个粉嫩粉嫩的小孩便朝她奔了过来:“娘亲!”
心渺转过身来,却只来得及抱住那软软的身子,头上扎着两个小髻,小髻上别了几个翡翠蝴蝶和一些散散的珠花,一身合体的粉红色衣裙,袖口和裙角处都点缀上了嫩绿的边,使得本就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粉粉的小嘴甚是讨人欢喜。
多么漂亮的孩子,看到那双灵动的眼神时,无疑这是他和她的女儿。看了看跟在溪儿身后的十来名女子,她便知道,他依旧是将这个小人儿疼在心坎里。
双手微颤的抱着那孩子,想紧紧的抱住,却又害怕吓到她;想将她拥入怀里,又害怕她嫌弃;只得那么僵着。
“娘亲,你是溪儿的娘亲是不是?”小小的人儿抬起头来,双眸紧紧的盯着落雪露在白纱外的双眸:“爹爹说,溪儿长得像娘亲,将来若看到与溪儿像的人,便是溪儿的娘亲。”
五年不曾有过泪的双眸在听到这句话时,竟然酸涩得有些难受,此刻,她多么想点头,多么想承认,多么想……
白嫩嫩的小手伸了过来:“娘亲,你摘了面纱好不好?”说话间手已经伸向她的面纱。
心渺一个退身:“我不是你娘亲。”
因着她急速的倒退,使得珞溪原本依靠着她的身子顿时向地面倒去,十名女子在瞬间便飞身而来,两人过去扶珞溪,八人已经迅速的向她攻击。
刚站稳的珞溪一看众人,连忙高声呼道:“住手!”她不愿意看到那位像娘亲的姨姨受伤,不愿意看到他人不喜欢姨姨。
话声刚落,众侍女便停下手来,身子往后退去,因为她们知道,那名女子是住在惠兰居的客人,来保护王爷的客人,所以是不会伤害小姐的。只是刚才害小姐摔倒,她们不得不出手,小姐一有万一,需要的不是其它,而是她们的生命作为补偿。
一个轻轻的鞠躬,珞溪得体的说:“姨姨,对不起,适才是珞溪错了,认错人了,还请姨姨不要生气。”她喜欢姨姨,喜欢姨姨那种淡淡的神情。
这个孩子被他教的很好,很乖,虽然拥有众人的追捧,却不曾有大小姐的脾气:“奴婢没有生气。”她是小姐,她是奴婢,不一样的身份,却是从她身体里面出来的人儿。
灿烂的一个笑容,纯真的让人不敢直视:“这自然很好,姨姨,那珞溪先走了,以后有空姨姨一定要教珞溪武功哟!”待到心渺点了点头,她这才有礼貌的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去。
望着小小的身影离去,心中一股苦楚涌上心头,为何他们之间总是会隔了千山万水,只是一个转身,她便已是百年身。
自那以后,心渺便不曾再去梅园,不仅仅是害怕遇到溪儿,更怕的便是自己对溪儿的留恋,对梅园的奢望。
这两天,梅宇轩不怎么出去,便不时的回来她房里坐坐。
梅宇轩不解的看着她:“怎地你回来一点也不激动么?”这是她很不明白的地方,当年宿魅为心渺如此,而如今的她却只是这样么?
从书中抬起头来,心渺只是说了句:“你不忙了?”
这话若是她人说出,梅宇轩定会当成讽刺,但是心渺,她便也只是耸了耸肩:“小郡主病了,王府里乱成一团糟。”看了一眼双眸仍然埋在书本里的心渺,果然冷情哪!怎么说也是她的女儿,怎地可以当作这般的无事一般:“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有必要如此紧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