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地方,向来都是她的梦想,不需要太过的宽敞,亦无需奢侈至极,只要这般的随意,只要如此与世无争。
“落雪,你还是这般让人不舍。”一个声音缓缓传来,打断了落雪的感动。
并无不悦,落雪只是默默的走到拱桥上站定,静静的望着那缓缓流动的溪水。
还记得那年,宿魅在去梅园的桥上问自己“今生想要的是什么”如今,想要的在面前,他却不能给予;能给予她的那个人,却不是她想要的。
是不是一种悲哀?是不是一种无奈?
“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即将得到的皇位。”如此傻的落雪,便是他一生所钟爱的,所追求的:“这些,是他所不能给你的,因为他无法放弃的有太多太多,他在意的不仅仅是你。”
轻笑着摇头:“确实是,他能够给我想要的东西很少很少,甚至让我牺牲了自由,但是!”双眸间提到宿魅的那种甜蜜,散发着一种让人心醉的光芒:“爱他,即使让我很累,很痛苦,但是仅仅是那偶尔有的一丝丝甜蜜,便已经敌过千万的痛苦。看着他,我的心便会感到满足;想着他,我的人便会快乐;爱情,或许就是这样的,有起点,但是没有终点,这便是永恒!”
“好一个有起点,但是没有终点!。”冷笑了一声,宿云抓住落雪的双肩:“可是落雪,你醒醒,爱上宿魅那样的男人,终身只能活在他的霸道之下,终身只能没有自由的生活。你想想,自由不是你所追求的东西么?不是你一直向往的么?”
“是呵!自由,确实是我所追求的,在霸道的他身边,确实是拘束,但是,我会让自己在他的霸道之下,享有自己的小自在——简单的小满足(某人的经典,我用下)!”
“小满足?就因为你的无欲无求,让我丧失了自己的江山乃至生命!”无奈的笑了笑,却仍旧是不悔:“即便是如此,却始终不愿意放弃得到你的机会。”
“一切皆是我的错,与他无关。”当年的一切,若不是自己为了救宿魅而勾引他,或许此刻的他也不至于如此:“那日在新城一战时,你明明被我射中,怎的……”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落雪只得顿住。
“落雪,听到是你射出那一箭时,虽然那个人不是我,只是被娘亲易容后的一个替死鬼,我仍然很高兴,因为你并不是把我当成一般人,你的心中还是有我。”深吸了一口气,他竟然带着一丝笑容:“聪明如你,应该也猜到我与血砂宫有关联了,是啊,若不是我娘亲,如今我也不过是一堆一怒为红颜的骸骨。”
“娘亲?”
苦笑了一下:“血砂宫的宫主血舞,也就是你师父。掉下悬崖之时,不仅仅是你,娘亲也救了我。”娘亲,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在宫中生活那么些年,一直叫着别的女人母妃、母后,而他那可怜的娘亲,那一直默默的为他付出的娘亲,却只能远远的离去,直到他再次落难,娘亲才在水深火热之中救他出来:“醒来之后,我与多年分离的娘亲相认,因着知道我对你的在乎,娘亲这才用了血砂宫的独门朱砂,与混合九九八十一名处子之血混合,为你点上守宫砂,并且还你完璧之身。”
讽刺的一笑:“那八十一名女子,身子被毁,自然是被赶出血砂宫,如今也只不知是怎样一番风景?”八十一名妙龄的女子,就因为他的喜欢而被毁去,何其残忍?为了得到她,她可真谓是煞费苦心哪!
并没觉得有何不妥,宿云只是继续说道:“为了让你成为血砂宫的少主,不再能够无忧的去想着他,娘亲数次将你置于死地,数次用自己的功力将你救活,甚至毁去自己的容貌,让你应下少宫主一职,只为了让她的儿子我,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娘亲,今生为他付出的所有,为了能够让当年的他坐上帝位,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如今为了他能如愿以偿,再一次的失去自己的容颜。
“你也知道做娘亲的可怜,但为何还如此忍心向我的孩子下手?宿云,你就那么狠他么?害他便罢了,那么小的孩子,你何其忍心?”
“我不是圣人,怎能不恨?”愤愤不平的说着,却又感觉语气太过,随即压了压怨恨说道:“落雪,槢儿太聪明了,若是我想要得到帝位,他必须能够让我控制,因此他的聪颖便是最大的阻碍。”
“你这样,只会让我……”没往下说,只是想到两个孩子现在不知怎样了?对了,竟然槢儿没有中毒,那是否?“槢儿现在中毒了,你是不是可不可以将接来这里?我怕他人照看不好。”
考虑了一番,如今正是需要槢儿登基的时候,若是接来这里,自然会影响自己的计划,正欲拒绝,却在看到她那双眼眸时,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好,明日你便可以见到他了。”对她,今生最不能做到的便是拒绝。
“希望你不要折磨那个可怜的孩子了,毕竟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
知道他此刻的为难:“谢谢。”说完便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享受着难得的自由,这以后,怕是暴风骤雨来临吧?
宿云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伴在她身旁,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多么希望只是这样,没有权力地位的与她红尘相伴,可是,他给的她不要,却要去追求那荆棘后的波涛汹涌。
落雪的性子,最大的优点就是淡漠,自从来此,便也不问自己在何处,亦不会说自己想出去,只是静静的过着她的日子。
翌日晚上,落雪便见到被侍女领进来的槢儿。
乖巧的孩子依旧是一脸木然,即使看到落雪,眼神中也没有一丝丝波浪。
该是知道槢儿这样一个服了妄心丸的人,不会有任何危险,众人这才走出屋外。
直到众人都离开,槢儿才缓缓的执起手来,轻轻的放在落雪额间:“不痛,槢儿痛痛。”即使没有人在场,却也不敢说太正常的言语。
抓住他的手,落雪只是快速的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记住路了么?”特意让宿云不要太过折磨孩子,就是不想让他蒙住槢儿的双眼,以便槢儿能够记住找到这里的路。
槢儿惊讶的看着落雪,万万没有料到她竟然知道自己没有中毒,随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这一晚,是落雪第一次抱着槢儿入眠,尽到一个做娘亲的责任。
白日里,兴致使然,她会领着槢儿,而后在众人的眸光下,手把手的教槢儿用柳条做帽子。
母子两拥有的幸福很苦涩,娘亲要将一个简单的动作反反复复十多次,才能继续下一个动作;儿子明明一学就会的动作,却要装作总也学不会,傻傻的一次次搞砸。
但即使是这样,落雪依旧会笑靥如花,在这个黑暗的世间找到她独自的快乐,传染给“木然”的儿子;槢儿虽然不笑,不闹,但却也会静静的享受着落雪的笑容,短短的几日,他便明白了,这样的一名女子,是天下人都不任伤害的女子。
快乐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快,这天,宿云便派人过来接走槢儿。
临行前,母子两并没有依依惜别,亦没有恋恋不舍,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一家人会团聚。
送走槢儿的第二日,侍女便来说宿云有请。
八名侍女领着落雪穿过一帘水幕,却发现是别有洞天,那是一个不大的山谷,他们所在的地方隐藏在葱葱郁郁的树木之间。
穿过一个回廊,便来到了一座厅堂之前,宿云早早的便等候在外。
“落雪,今天来是想让你见一个人。”伸出虚扶的手因为落雪的一个躲开而尴尬的晾在空中,稍顿一下便默默的收回:“你进去看看。”
缓缓的踱至屋内,却看到血砂宫宫主端端的坐在厅中,仅露出的一双眼眸,因为看到落雪到来而飞过一片温暖,不由得激动道:“心渺?”说出这样的话来,却也不会觉得羞愧。
“你是谁?”对伤害自己的人她可报以欢颜,但是对于伤害了宿魅的人,她无需强颜欢笑,那一次,上的不仅仅是宿魅的身体,还有着他的尊严。
“连本宫都不想认了么?果然是魅翎皇身边得宠的红人啊!”受伤的低了下眼眉,抬起头来一回到该有的冷漠:“你作为血砂宫弟子,却如此不知廉耻的的挺着个大肚子来见本宫,果真不怕死么?”
冷眼瞧着她:“血砂宫弟子?我从来都不是,若不是你们合伙骗我,我怎么可能会成为血砂宫的弟子?怎么会跟皇上分开五年?”五年的时间,对于不知她生死的宿魅来说,那是多么漫长的五年,那样的五年,若是让她来度过,还真不知自己是否有勇气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