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天气放晴,众人忙帮助村民建房,浮屠剑和无双剑砍起大树来特别省事,两天时间竟也造出五六间屋子,夔皮经过简单鞣制后也没了血腥气,用来当做屋顶特别合适。
到了第三日,又下起雪来,这次的雪比上次还要打,风雪中还夹杂着拳头大小的冰雹,冰雹落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停,好在村民的屋顶都盖上了夔皮,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这一次大雪又整整落了三日,等大雪停歇,天朗气清,司徒慕道:“等雪化了我们就走吧。”
莫言道:“嗯,应该差不多了。”
但让司徒慕和莫言都没想到的是,唐高宗李治驾崩之后妖后武氏并没有自立为皇,而是让太子李显继位。而武氏则从与唐高宗并肩的天后变成实际上独掌大权的太后,就连百姓都知道,李显不过是她母亲的傀儡而已。
五天之后积雪消融殆尽,村里塌毁的房屋也都重新建好,司徒慕给每家每户都发了五两银子,村民更加他们当做神明一样来看待,当晚司徒慕一行人就悄悄离开,后来那个村流传出一个传说,传说中有几位神仙特地下凡帮助村民杀死恶兽,更帮忙村民重建家园。
五人继续前往扬州,依旧是方小蝶和司徒瑶坐马车,但这一次,两女有讲有笑,司徒慕骑着马都能听到马车里传出的叽叽咕咕声。
司徒慕想女人心海底针果然是不错的,当初司徒瑶对方小蝶横看竖看不顺眼,没想到现在竟成了好闺蜜。
接下来的路程出奇的顺利,一直到扬州都没有人或妖阻拦,司徒慕他们也知道了朝权的交替,虽然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武后那样的人,没有十足把握,是不会真正称帝的。
扬州一直都是繁华热闹之地,城池比之江陵更加广大,五人将近正午才到,进城后方小蝶忍不住好奇的探头出来望,发现这里的道路比江陵更加宽敞,店铺也更加繁茂,虽然是寒冬腊月,但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只不过因为高宗驾崩,每户商家外都挂着一面白旗以示哀悼。只是对于老百姓来说,谁做皇帝对他们影响并不大,老百姓所求的不过是个温饱,只要让他们有地方住有饭吃,谁当皇帝都一样。
见方小蝶看的津津有味,司徒瑶也探出头来,她小声道:“知道扬州什么最多吗?”
方小蝶摇摇头,司徒瑶对她勾勾手,方小蝶立刻将头凑过去,司徒瑶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方小蝶的脸顿时红了,她朝四处看了看,“我怎么没看见?”
司徒瑶越和方小蝶接触越喜欢她的性子,不矫揉不造作,司徒瑶手指了指前方,“喏,那就是。”
方小蝶看去,就看到一个很别致的二层楼,名字特别清雅,叫做‘惜花楼’,不得不说大地方的青楼看起来都要高级些。
司徒瑶这么一提点,方小蝶一路上果然看到五六家青楼,只是这么青楼都大门紧闭,高宗驾崩,看来这些日子暂时是不能营业了。方小蝶心想难怪男人都喜欢待在扬州,瞥了眼司徒慕,见他粉面含笑,嘴角带春,方小蝶看的直摇头。
进城前司徒慕就已经告诉大家,到扬州会住在一个朋友家,司徒慕对扬州挺熟悉,带着大家左拐右拐,从前街绕到后巷,几乎穿过大半个扬州城,最后停在了瘦西湖边一座很气派的大宅前,大宅上写着吴府二字。
方小蝶虽见识不多,但也知道,能在此处建宅的,都是非富即贵者,而且这里四处都没有人烟,单门独栋环境清幽,出门走上一刻钟便是瘦西湖,
方小蝶曾问司徒瑶道:“你认识那人吗?”
司徒瑶撇撇嘴,一脸不屑道:“登徒子一个,谁稀罕认识。”过了一会又主动跟方小蝶道:“那登徒子是雀行门的少主门主,名叫吴昊。”
司徒瑶语气里虽说完全看不上他,但现在还是不得不住在人家里,马车一停就有一个穿着绸缎袄子的小厮上前,对司徒慕亲热的说:“司徒公子,你可来了”
这两人显然认识,司徒慕笑道:“小路,你家公子呢。”
“我家少爷已经备好酒菜为各位接风呢。”小路笑嘻嘻的说。
司徒慕见司徒瑶和方小蝶都下马了,才道:“好,小路你带路吧。”
小路吩咐其他小厮将几匹马和马车都带去后院,自己则领着五人从正门进了吴府,吴府的格局大开大阔,但细节处却有极为讲究,处处雕梁画栋,真正可用金碧辉煌四个字来形容,而且来往的丫鬟小厮皆穿着艳丽绸缎袄子,容貌也都颇为端正,端看这些,方小蝶也约莫能猜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看来‘登徒子’三个字或许真不是偏见。
这府邸占地极广,是个四进四出的大宅子,每一进大院子又隔了数个小院子,走到最后一进院子外,方小蝶就听到丝竹靡靡之声,要知道因为悼念高宗,全城遏密八音,若是现在这般被外人知道,是要掉脑袋的。
最后一进院子是一个花园式庭院,亭台楼台小桥流水错落有致,在正中间的八角亭中,一名美貌胡姬正在弹琵琶,另外两个美姬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面如冠玉的男子,三人躺在一张巨大的檀木塌上,塌上铺着一张白虎皮,塌边温着酒,放着两个暖炉,还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各色糕点,饮酒说笑,看起来无比惬意。但很神奇的是,这亭中的横梁栏杆上停着各种各样的鸟雀,鸟雀都很安静,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见到司徒慕,吴昊才懒洋洋起身,“小逸也来啦,快来,如玉姑娘的琵琶弹的可是极好。”
司徒逸就笑嘻嘻的走了过去,司徒慕摇头叹道:“你就不能收敛两日吗?”
吴昊笑道:“那人生岂不是太无趣了,有司徒慕的地方肯定有莫言,这份情谊真是让吴某又羡又恨啊。”
莫言对他微微一笑,“多日不见,你倒还是这么花天酒地。”
吴昊道:“美酒美人,才是人生最大的乐事。”
众人走进亭中,司徒瑶离他远远的站着,将他当做瘟疫一般,吴昊笑道:“大小姐也来啦,来来,这里有你最爱的葡萄美酒。”
司徒瑶瞥了他一眼,就将眼光转向别处,方小蝶见司徒瑶这模样,估摸着吴昊以前得罪她不轻。
众人皆在八仙桌旁落座,司徒逸瞥了眼桌上的糕点,大声道:“吴哥,我们这么远赶来,你就给我们吃这个?”
吴昊笑道:“这只是开胃小点,大餐怎么会少。”
吴昊拍了拍手掌,很快就有艳婢拎着一盒盒吃食鱼贯而入,扬州菜本就精致,热气腾腾的端上桌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吴昊拎起温好的酒,亲自给每个人都斟满一杯,先问无垢,“小和尚怎么称呼?”
无垢道:“小僧无垢,”
吴昊问:“可以饮酒吗?”
无垢很诚实道:“小僧酒量不太好。”
吴昊笑道:“无妨无妨,能喝就行。”
接着目光看向方小蝶,“这位姑娘倒是素未谋面。”
方小蝶落落大方道:“我叫方小蝶。”
吴昊道:“原来是方姑娘,在下吴昊,幸会幸会。”
方小蝶微笑道:“早闻吴公子大名,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吴昊凤眼眯起,“闻名,莫不是听大小姐说的?”
方小蝶但笑不语,吴昊小声道:“大小姐对吴某有偏见,莫要听她胡说。”
司徒瑶听得清清楚楚,瞪了吴昊一眼也不说话。
等吴昊落座后,那两名美姬也来到他身边坐下,依旧像没长骨头一样偎在吴昊身旁,只是眼睛都滴溜溜的在司徒慕身上打转,司徒慕喝了口酒,“还是你日子过的快活。”
吴昊是扬州城中很有名的人物,他靠着驯鸟一技累积了巨大的财富,而他为人也很豪气,出手阔绰,又讲义气,城中达官权贵几乎无一不是他的朋友。
吴昊笑起来,对司徒慕道:“你是没见到我辛苦的时候。”
司徒逸道:“吴哥,以后我就跟你混吧。”
司徒慕斜了他一眼,道:“怎么,跟大哥不好?”
司徒逸忙道:“好好,就是风格不同嘛。”
司徒瑶没好气道:“好的不学尽学这些鬼门道。”
吴昊当做没听见,一名美姬递来美酒,吴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不忘亲了美姬粉颊一下,“阿慕真是白长了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司徒慕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吴昊看了眼左右姬妾,两个美姬立刻识相的退了下去,弹奏琵琶的艺姬也跟着退下。
司徒逸往嘴里塞了口菜,问:“吴哥,新皇登基,最近扬州城内可有异常?”
吴昊道:“这里天高皇帝远,新皇忙着斗他母后都来不及了,哪里有时间来管这里。”
说完又看了眼司徒瑶,“咱们玄门里,你们司徒家是处于皇权中心,这段时间日子估计不会好过。”
司徒慕道:“有我叔叔坐镇,应当可以安然度过。”
吴昊笑道:“这倒是说的不错,由你叔叔当家比你可靠谱多了。”
司徒慕和吴昊碰了碰杯,笑着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