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的时候,赶了一夜路终于找到了目的地的七叶四处探查了一番之后,远远地爬到了某座山谷外高出的一棵树上,朝着谷中的铸剑山庄望了下去。
铸剑山庄所在深谷之处迷雾笼罩,丛林掩映间房屋隐现,除了长满了带毒刺的青藤和遍布毒虫毒蛇的悬崖,就只剩下了机关遍布层层守卫的唯一一处入口。
若只是机关倒也就罢了,毕竟只要不去触碰到它的话,自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有问题的是,入口处方圆二里之内乱石成堆,地形极及复杂,但却空无一树。
连树都没有的话,要扰乱他人的感知混进去,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毕竟她还没能够做到只单凭树心做成的七棱符针就能够做出来扰乱他人感知的阵法的地步。说白了,若是抛开她的轻功和散打不论,在没有树的情况下的话话,她也不过就是一个比普通人稍微厉害一点儿的异人罢了。
七叶从进入入口处必经的宮凌树那儿得知,进入这什么铸剑山庄除了必须得有特定的令牌,还得经过大管事确认过才能放行,否则一旦靠近,还不等来人说话,便已有重重机关相迎,怕是没走上几步,整个人就要被打成马蜂窝了。由此可见,从入口处进去,万万是行不通的。
“看来要赌上一赌了呢,这一次过后,我是不是就能赶上你十七岁时所拥有的成就了呢?”
七叶忽然仰头笑了一下,从从放置在一旁的背包中取出来一双手套,义无反顾地跃到山崖边上,抓着青藤,仰着头半闭着眼睛,贴着崖壁以一股勇往直前舍我其谁的气势朝着下方飞速地退了下去。
没事的,只要看不到的话,就什么都不必害怕了,若是因为恐惧,就什么都不敢去做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虽然七叶心中是这么决定的,但是在离地面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她还是因为过度惊慌身形不稳地晃了一下,很不凑巧地看到了下方的景象。于是便不凑巧地错抓了一根比较细的青藤,在青藤支撑不住断掉的时候又不凑巧地没把握好时机以至于在措不及防地落到地上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而且更加不凑巧的是,就在她落脚的地方,不偏不倚地站了位看起来二十出头正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她的青年男子。
“流年不利啊!”
七叶忍着脚踝处传来的疼痛暗暗念叨了一句,不动声色地摸出来几枚七棱符针,只等着对面的青年一动,便将七棱符针准确地打到他身上,以封锁住他的行动。
青年看到七叶的动作,却并没有半点要动手的意思,只是显得很人畜无害地笑了笑:“这位兄台,我没打算趁机对你做什么,也没打算让人来抓你的,你大可放心好了。看兄台你的样子也并不像是什么坏人的样子,若你不介意的话,不妨到我院中躲避一下暂且将伤养好,再做别的计较。”
“……”
七叶半悬着右脚握着手中的七棱符针,上下打量了青年两眼,见他真的是一副不打算出手而且看起来还隐隐有些别的什么期待的样子,顿时一阵无语。怎么最近碰到的人,都是些不能按常理来对待的人呢?
青年看着七叶依旧一脸不太相信自己的模样,便十分诚挚地补充道:“兄台你也不用怀疑我什么,自我出生之后我还从来没离开过铸剑山庄,难得看到有人能活着从这崖壁上下来,于是便很想好好和你讨教一番,了解一下能够活着攀过这悬崖的方法罢了。”
“讨教?你是想从这儿出去?”七叶压低声音,漠然的声音中稍微有些惊讶。
这人没毛病吧?好好的路不走,爬什么悬崖?!嫌命不够长吗?!
青年点点头:“正是。”
七叶忍不住在心中翻了翻白眼,语气漠然地说道:“这青藤上的毒刺和那些毒蛇毒虫可都厉害得很,随便一碰就能要人命,好好的路口你不走,从这儿出去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
青年闻言一阵惊讶:“兄台难不成是没听说过铸剑山庄,不知道铸剑山庄的规矩?”
“我没听说过铸剑山庄让你觉得很奇怪?”七叶又是一阵白眼暗翻,面上表情依旧漠然,“又不是人人都要闯荡江湖,出现个把两个搞不清门派势力的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
青年愣了一下,许久之后才解释道:“兄台有所不知,这铸剑山庄之中除了庄主和大管事之外,若无准许,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从出生开始便都不准离开山庄半步。说来惭愧,除了来铸剑山庄铸剑的人,兄台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外来的人。”
七叶闻言,一阵惊奇:“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连这样的破规矩都定得出来,这不就和坐牢没什么两样了?而且还是从一出生就开始的终身监禁,真是惨无人道!”
“兄台你也觉得这规矩很不妥吧?”青年见好不容易有个观念相同的人出现,顿时一脸欣喜,大有一番遇到了知己的感慨之意。
七叶皱着眉头,动了动崴到的右脚,语气淡然:“是不妥,可再不妥又关我什么事?”
青年略微狡诈地笑了笑:“兄台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虽说这地方平时里罕有人来,可兄台你既由此进了这铸剑山庄,便说明你是没得到允许便进了山庄的,依照庄里的规矩,无论任何人,凡是见到未经允许便擅自进入山庄者格杀勿论!当然了,若是兄台你办完事情后愿意顺带带我离开的话,我还是愿意将你藏起来一阵时间,待你将伤养好的。”
七叶听完前面威胁之意相当明显的一段话,正打算扔出手中的七棱符针利落收拾掉青年,青年却又笑了笑,继续说道:“兄台你既然不辞艰险地到了这儿,自然不可能是随便进来随意玩玩的,肯定也是为了完成某些事,你一个带了伤的生面孔要在这山庄之中做到行动自如是不可能的。即便兄台你能为常人所不能之事,可这山庄虽说不算太大,但也绝对不小,只你一人的话,要几时才能寻到你要找的地方或者所寻之物?再说了,兄台你脚上的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的,在伤养好期间,你又如何能躲开不时过来巡逻的守卫,不引人注意地在这儿待到伤势恢复?但若有我帮助的话,事情就会进行得顺利许多。只要不是会动摇铸剑山庄根基的事情,只要兄台你说出来,我定当全力帮你,条件不过就是顺便将我从这儿带出去罢了,兄台既然能够安然地从这悬崖上下来,想必这对兄台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七叶听完青年很有说服力的一大段话,感到一阵无奈,原本不过打算来了解一下桑梓的现状就立刻回去的,算起来并不会花费到太多时间。是以,为了不引人注意,除了时常带在身上的几把刻刀,别的东西全被她放置在树上的背包中,可依如今她这个状况,确实是爬不回去的,而她脚踝上的伤势便是在阵法疗养下没有个三五天也决计是好不了的。
真是流年不利啊!
七叶再次在心中感叹了一句,才漠然地开口:“我同意带你出去了。”她说完,忽然袖子一甩,一枚七棱针便从青年颈边飞了过去,带着青年的一缕头发,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之上,与此同时七棱针上火光一闪,那缕头发便徐徐燃烧了起来。做完这一动作,她才又语气冰寒地补充了一句:“你最好没有诓我,若是让我知道你动了什么对我不利的主意,我随时都能烧了你和这铸剑山庄。”
青年摸了摸脖子,一脸无畏:“怎么看兄台你都不像是坏人,杀人放火这样的事情我是绝不信你会做得出来的。”顿了顿,见七叶板着脸没理他,才终于好奇地问道:“兄台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七叶沉吟了一下,淡淡答道:“寻人。”
青年想也不想,便问道:“报仇?”
七叶摇摇头:“只是代人来看一下,她所寻之人如今过得如何罢了。”
青年忍不住一阵大笑:“哈哈哈……就为了这么一件破事你就冒着危险从悬崖上爬了下来?我果然没看错人,即便装出来一副让人害怕的神情,你果然也还是属于当不得坏人的那一类人!”
七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