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伙人被人流冲散后,时矜瞬间陷入疯狂的民流之中,虽然可以努力勉强维持平衡不摔倒,但周围被踏死踏伤的人都有十几个。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走水了也不必如此惊慌,除非发生的事比走水更严重。
死人?
忽然不知道被谁绊了一腿,时矜脚底一滑,本能的双手抱头,做足了被践踏的准备。
却不知哪冒出来一只胳膊,紧紧搂住她的腰,把她从民流中心一直拉到了边上。
时矜第一反应是魏海,刚想道个谢,没想到转身“谢”字儿就塞在嗓子里了。
容景!
怎么会是他?一连串的惊吓顿时让时矜失去了语言能力。
“难道公主不认识我了?”容景戏谑一笑,时矜的斗篷在推攘中早不见了踪影,他解下自己的斗篷给她系上。
时矜很快就平静下来,连忙推辞,太子可是个病秧子,万一着了凉还真不得了。
“公主是想要牺牲玉体?”容景一句话就把她呛的无言以对。
她怎么忘了,这是东陵,女子被碰一下就得嫁,那她刚才都被踩了多少下了,还好看样子他也不会计较。
时矜老老实实的站在那让他系斗篷,还得一边听他教训。
“没想到北漠的公主竟然这么自信,自个儿不会武功就算了,出门还不带随从,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缺胳膊断腿的,你让我娶还是不娶呢?”
“爱娶不娶。”时矜被气的开了口,好像心也没刚才那么慌了。
突然又是一阵喧哗,从西街又冲来一阵乱流,两股一混合,顿时把路堵的水泄不通。
这下时矜两人连墙角也无立锥之地了。
时矜只觉眼前一晕,人就坐到房顶上来了。
他竟然还会武功!
这是时矜始料未及的,他不会根本就没病吧?
“公主可是被吓着了?”容景低笑一声,“久病之人自然没有公主那么自信,学武健体防身而已。”
“太子爷藏的真深啊!”时矜撇嘴,她哪自信了,谁想到出来看个灯还能遇上暴民。
“发生了什么事?”时矜看着人流的方向,好像是从花灯街那来的,那一条街都是各家各户做的花灯,莫不是花灯的问题?
“苏家的花灯突然爆炸,死了几个人。”容景静静地看着时矜。
“苏家,苏羽仙?”时矜想起来了,路过花灯街的时候,的确看见几个白莲花灯,她当时心里一笑,也只有苏羽仙能扎出莲花灯了。
“不是我。”时矜撇了一眼容景,要是她,肯定就在灯中放上血包,不仅不会死人,还能一举招至全城人的厌恶。
虽然她承认,死了人的效果更好,但她还没有卑劣到牺牲无辜人的性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容靖轻轻说:“是你府上的两个丫鬟。”
时矜心里警铃大作,牡丹,芍药!
今天皇后寿辰被扰,肯定会责问容煊,他定会说出这是苏羽仙之计,问及原因,就会牵扯到四人的换亲之事,皇后必定大怒。
大怒之后,就必定要设法除去我这个知晓宣王私兵的北漠公主,皇后知晓若强行与我结亲,宣王可能就会被扣上与北漠私通谋逆的帽子。
所以用了两个丫鬟来了个一石二鸟之计,到时候只要那两个丫鬟一死,就死无对证了。
好你个魏氏,不过魏远应该还不知晓此事,要不然就不止死这么几个人了。
不过,容景怎么知道的,难道?
时矜眯着眼期待地看着容景。
容景剑眉一挑,“没错,云影逮住她们了。”
那就好,只要牡丹在我手上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不过……”容景看着她邪邪一笑,“公主也要拿出交换的筹码才是,不然,我可就吃亏了。”
筹码?
时矜顿时冷静下来,差点儿忘了,他不是她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她。
“哦?那太子想要什么?”时矜低声说道。
“你的名字。”容景笑道。
“给你就是。”时矜笑答。
一个名字而已,难道给他了他就叫时矜了不成?
“好,我们走吧,青青。”容景说着就抱着时矜准备运功回府。
谁知时矜脚底一滑,差点儿直接摔进人堆里去。
他怎么知道……
“青青怎么了,难道是被我猜出乳名太惊讶?”容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啊,子昭真是博览群书啊,连《诗经》都读过。”时矜特意咬重“子昭”二字。
“原来青青也知道我的字,那就好了。”容景也不再多说,搂住时矜的腰就起身一跳。
时矜看着地上逐渐稀疏的人群,心里却在思索另一件事。
他应该不知道的,十四年前所有人都死了,不过他知晓此事倒也没什么,但要摊牌的话为时尚早,而且也还未曾摸清楚容景的底细,还是不要贸然行事为好。
现下要紧的是赶紧解决灯笼爆炸案,此事就算有了牡丹二人,也甚是棘手。
两人踩着别人家的房顶一路跳了回来,到了使臣府围墙上,容景刚扶着时矜站定,从墙根边上突然蹿出来一抹银光袭向容景。
容景嘴角一勾,立马抱着时矜转了个圈,自己躲她后面去了。
“阿郎!”时矜沉声一喝,银光立马半路折返,随后就趴在地上蹭地,爪子刨土向容景示威。
“先走了。”容景哈哈一笑,纵身一跳,不见了身影。
时矜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真是不可思议的一晚,他竟会武功,但她刚才不经意探他脉搏,此人确实体虚多病。
还有,他究竟知道多少十四年前的事?
还没待时矜思索清楚,就被一个黑影给扑下墙,摔地上了,幸好这斗篷厚啊!
“时矜!想死你啦!”那个黑影还在她身上蹭啊蹭,阿郎成精了!
“仙儿,你先起来。”时矜推开她,坐起来,连忙深呼吸,真是的,明明比她还小一岁,怎么发育这么好,都喘不过气了。
“好好,公主快起来。”清亮的声音里都是重逢后的喜悦,仙儿拉下黑色的兜帽,露出一张灵俏的面孔。
三年不见,仙儿还是一张婴儿脸,双眉清秀,眼眸晶亮,嘴巴一笑就有两个梨涡,长的就十分讨喜。
“南蛮的日光果然强烈,仙儿都黑了。”时矜坏笑着打量她。
“东陵的冬天也不暖和,公主脸上的寒毛又厚了一层嘛!”仙儿反唇相讥。
两人瞪了半响,相视一笑。
三年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两人一直聊到深夜,二更时分,云影来了一趟,送来了昏迷之中的牡丹和芍药,还留下了一小队人供时矜差遣。
“呦,看不出来啊,时矜你这么快就把东陵太子拿下了!”仙儿抱着手炉调侃道。
“去你的,你要欠嫁我也给你找一个,你看刚才那个怎么样?”时矜也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仙儿心情就会变好。
“啊?一看就不好惹,还是算了,姑娘我怎么也得找一个会笑的吧!”仙儿翻了个大白眼,使劲摇头。
“好,快睡觉,梦里找。”时矜笑着推攘她,今儿晚上也来不及收拾房间,两人就凑一起睡了。
笑着笑着,时矜面色也慢慢沉了下来,明天还有一场硬仗,结局难以预测,凶吉难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