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笛海正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地坐着,这个屋子朴素得让他连一探究竟的好奇心都没有。
钱霏端着一个碗出来,上面盛了点饭菜,她挑挑眉说,“喏,阮大少爷,你就坐在这里吃饭吧。”
阮笛海扫了她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撇一眼那碗饭,高傲地抬起头,表示不愿吃这嗟来之食。
他容不进去她和任天瑜之间,可他也要保持一个胜利者的风范!
但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响,饭菜香气又一阵一阵地飘来,他内心经过激烈地天人交战后,最后还是决定放下少爷尊严,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这是钱霏第一次吃了任安辰亲手做的饭菜。
餐桌上除了天瑜偶尔说两句话,她和他都安静地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安静祥和的秋日午餐时间,她突然地“呃”了一声,声音异常突兀。接着又控制不住“呃”的一声,她顿时糗得满脸通红。
天瑜抬起头来,关切地说,“小钱包,你还好吗?”
院子里的阮笛海已经风卷残云地将一大碗的饭菜都吃完了,正摸着肚皮无所事事地坐着,听见屋里有动静,好奇地探过头去看。
“我还好......”钱霏使劲地吞咽着,努力地表示平静。
但却控制不住地连续又呛了几声,都怪她,因为第一次吃到任安辰做的东西,贪吃,激动吃得太着急了。
天瑜知道她被噎住了,立刻跑去取了只干净的碗和筷子,对她说,
“要不要试试这方法,我看到电视上别人打隔了,把这碗水顶在头上,用筷子在碗里敲两下就可以了。”
“不要!才不要,”
钱霏都快憋得断气了,俏脸涨得通红,却非常抗拒天瑜的建议,要让她在任安辰面前做这种不雅的举动,还不如让她去跳楼,多丢人。
她捶了几下胸口,尽力地给自己顺顺气。
任安辰用杯子接了杯开水,递给她。
“谢、谢,谢谢.....”钱霏异常艰难地发出几声,低头饮了口水,却一下子控制不住,噗的一声,嘴里的米饭尽数喷了出来,通通喷在任安辰的脸上。
空气冷得都快结出冰了,她感到任安辰眼神里都快射出凶恶的刀子来。
“啊......”
天瑜看着被喷了一脸的哥哥,白色的米饭粘在他黝黑的脸上,活脱脱像只斑点狗。
天瑜顿时石化了,手无足措再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哈哈哈......”院子里顿时爆发一阵狂笑。
阮笛海倒在石凳上笑得快胃抽筋了,看到他们出丑,他就非常高兴。
钱霏不敢去看任安辰的表情,一颗羞愤的小头颅都要垂到胸前了。
真的太太太丢脸了,滔天的羞耻感都快将她淹没。
再加上外面阮笛海惊天动地的笑声,她恨不得直接凭空隐身。
在喜欢的男人面前失态,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任安辰扯着纸巾擦着脸上的东西,他擦得极慢极慢,一双深若寒眸的眸子在怒视着她,凌迟她。
钱霏垂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趁着任安辰到卫生间洗漱的片刻,钱霏说:“天瑜,我买了菠萝冰沙放在冰箱里,记得拿出来吃,我先回家了。”
“哎,你等等——”天瑜喊着,但她已经如炫风一般迫不急待地逃离这里。
阮笛海跟在她后面走了出来,嘴角开怀的笑意还没有散去。
跑出长长的巷子,钱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靠在墙上沮丧地弯下腰来,懊恼极的锤着自己的额头。
真矫情,为什么在他面前总会不停地闯祸?就连第一次拿着花向他表白时,也被洒了满头满脸。
喜欢一个人时,总是做作地想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他面前,尤其容不得在暗恋的人面前出丑。
刚才丢脸的一幕在脑海里自动循环,讨厌极了。
钱霏懊恼地揪着自己的长发猛捶着头,像个疯婆子。
阮笛海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唇边始终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想要靠近她一点,可钱霏痛恨极了他欠扁的样子,始终不让他近身。
回家的时候,路过那块废地的时候,钱霏蓦然一辆静静停泊在路边的车。
她一眼就认得,是昨晚司先生送她回来的那台雷克萨斯,熟悉的车牌她还记得。
他也来这里了?
记得第一次他赠她手绢时,也曾经在这块废地上见到他,那时他正和萧晟一起,在视察这片地形。
往空旷的周围扫了一圈,也没找到他的人影。
钱霏走到车旁,趴在窗外睁大眼睛看,果然里面坐着真是的是他。
车里的男人却是她没有见过的样子,紧闭着双眸,俊脸扭曲,冷汗如豆大,源源不断地额间发际落下来。
钱霏看到,吃了一惊,焦急地拍打着车窗,急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紧阖双眼,根本不知道外面焦急如焚的她。
钱霏急得伸手去拉车门,幸好车门没锁死。
扒开车门,她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梦他的情况,他西服里面的天蓝色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整个人好像正处于某种痛苦的折磨中,牙关咬得咯咯响。
她紧张地伸手去摇他,“司先生,你怎么样了?”看起来,他像和上次在河边时一样,突然就发起病,可这次看起来却严重许多,而且萧晟还不在身边。
他慢慢地睁开眼皮,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已失去往日的风采,空洞洞的,失去了焦距,茫然一片。
看到他这副样子,钱霏心里飞快闪过一丝心疼,他外表家世看着光鲜耀眼,这个时候,却孤伶伶地犹如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她心急如火烧,问,“你是不是犯什么病了?我送你医院好不好?”
“不要去医院......送我回别墅去,”他虚弱极了,咬着牙往副驾驶挪去,左腿机械地动也动不了,一个座位的距离,已耗尽了所有力气。
钱霏进了车里,仍然,“不去医院真的没事么?”他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仰头倒在背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