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一间消费不菲的高级餐厅。
钱文曦虽然激动得都快找不着方向,可一到见面现场,却装得淡定得叛若两人。
看着父亲这样子,钱霏不禁暗暗绯腹,千年老狐狸。
到底是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混了三十年,多少有点道行。
那个男人没出场前,钱霏仍有种不靠谱的感觉。
直到他俊美修长的身形出现门口,手里握着那根黑色手仗,薄唇噙着笑,以他独特的步调缓缓走来,然后盘腿坐在他们对面,迎面扑来一股醇净陌生的气息。
钱霏都看呆了,更加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外头盛传遥不可及的商界精英,就这样温润谦谦、水木清华地坐在他们的面前。
钱霏意识游离之际,混沌地听到父亲抬杯向这男人致敬:
“上个月,大学城迎来五湖四海几万名莘莘学子,可为霁川增色不少,我替霁川人民感谢先生的劳苦功高。”
司湛手里优雅地握住杯子回应,神色仍然是风轻云淡的平静,“应该感谢钱局长才是,钱局长在工作岗位上三十载如一日,兢兢业业未曾缺席一天,令人佩服。”
“过奖了,过奖了,”钱文曦搔搔头笑了两声,这男人能准确说出自己这个小小局长的所作所为,看来来会面之前,已经对自己做过一定调查。
这不过是场面上千篇一律的寒暄。
可对钱霏来说,并不会感到烦厌,只因一个是自己亲亲的父亲,一个是气质华贵,令人神往的翘楚人物。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父亲在介绍自己,“这是我女儿,钱霏,是霁川电台的DJ。”
“DJ?”他好像很感兴趣,深湛湛的眼睛一下挪在她脸上,温润地问,“你主持的是什么节目?”
“一档点歌节目,叫《非常动听》,”她呐呐道,对面的男人并不面目狰狞相反还英俊潇洒,他的言语也并不咄咄逼人,可在他面前,就是奇怪地气都不敢大声出。
他的眼睛像两顶高亮的电灯泡,能洞察人的细微心理。
这是第二个给她这样感觉的男人,第一个是任安辰。
司湛听了她的话只是微微笑一下,像是在回应,但却捉摸不了他的态度。
他很快将两束刀子一样锋利地目光从她脸上挪开,转而跟钱文曦交淡了起来,他们自然而然地聊起待建的海洋公园,聊霁川的时势,也聊纽约的时势,也聊各各面面的话题。
钱霏松了一口气,她招呼一下门口的服务员,低声说:
“麻烦给我一杯橙汁,谢谢。”
桌上的都是红酒,她不习惯,服务员悄无声息地端来橙汁,又悄无声息地退下,丝毫没有打扰到他们的攀聊。
钱霏啜着吸管,对他们聊天内容一点也不感冒,一双灵动的黑眼睛却带着好奇去打量对面这个男人,心里充满惊艳,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不同于任安辰有棱有角的冷竣硬朗,立体的五官,鼻梁高挺,乌眸深遂充满睿智,考究上乘的手工西服将他的高贵与神秘优雅的气质烘托无遗。
等宴席结束,她恍恍惚惚,都不记得这中间他们说了什么。
分手时,钱霏跟父亲说自己有些事,就不和他一起回家了。
钱文曦点头,态度和蔼,也通明地不逼问她具体什么事,便自己先行开车走了。
她看着父亲的车子开远后,快步倒回来,朝他走去,司湛还没有走,但身为保镖兼助理的萧晟已在外面车旁等候了。
她咽了咽口水,略带紧张,说,“司湛先生,那个......我能不能花你几分钟的时间?”
司湛转过身,薄唇弯了下,扯出一抹令人目眩的笑,正欲开口之际,手机却恰好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对她耸耸肩,拐着手仗走到一边打电话,“hello......”
钱霏吐了吐舌头,说起外语来都要比电台里那些男DJ的声音要好听得多。
她只得站在那里,等着。
萧晟也在等,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悠悠地倚在车头,目光若有若无地在她脸上停留。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钱霏却记得萧晟,和前面的男人一样都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光芒,带着干练和了然于胸的自信,这样的人物,常常令人过目难忘。
萧晟时不时撇过来的目光带有特别的意味,像洞察一切的模样,让钱霏感到老不自在。
看了看前面的男人短时间内不会讲完电话,她首先开口,打破这份不自在的无言,“那一天的那条手绢,能不能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我买回来陪给司先生。”
萧晟慵懒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小钱包小姐,这是我们集团内部的专用手绢,外头是买不到的。”
“噢。”原来这样,她有所领悟,却立刻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叫小钱包的?”
这个,其实是天瑜小学的时候给她起的花名,一直以来只有天瑜会这么称呼她,不过到后来,阮笛海那个瘟神也会跟着这么叫她。
可是萧晟却如何知道的?她和他,充其量不过才见过两次面。
“呵呵,”萧晟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仿佛洞察一切的笑声更让钱霏心头忐忑不安,她问,“你笑什么?你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叫小钱包的?”
萧晟“咳咳”两声给自己正正脸色,唇边的弧度愈变深了起来,“上周你在青荷茶餐厅里,我听到那个被你骂得狗血淋头的男孩子叫你小钱包。”他记忆力向来不弱,仍然清清梦楚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
“你.....你听到了?你们当时也在那里?”钱霏难以置信,想起那天脑羞成怒后失控像泼妇一样的行为,脸不由一红,往司湛的方向望了望,这是不是说明他也听到了?萧晟是他的助理,他们两个人几乎什么时候都是呆在一起。
她一张粉脸瞬间变得红红的,歇斯底里的模样被他们瞧见了,她感到非常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