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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逼她出来

“是!”靳洪钊答应一声,才要往外走,孤竹无虞阴森森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

“带程霜一起!”

她?

靳洪钊怔了怔,虽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却依言一把拉起地上的程霜,如飞般跑了出去。

孤竹无虞所料不差,慕容寒枝的确没有走远,她当然知道孤竹无虞没那么容易对付,而靳洪钊也是武艺过人,想要摆脱他们,没那么容易。

所以一离了韩王行宫,她就没命地跑,想要出城门,可她根本不知道城门在哪边,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再看一眼不远处天地相交的地方一片苍茫,她眼前就只剩下一片绝望的黑暗!

“到底城门在哪边?”慕容寒枝原地转了几个圈,脑子里越来越晕眩,孤竹无虞肯定已经知道她逃走了,正派人找她,如果再不出城,她很快就会被抓回去的。

天很冷,大朵大朵的乌云飘过来,天空阴得像是要掉下来,过午之后又飘起了零星雪花,慕容寒枝冷又饿,又一次转回同样一条街道之后,她整个人都瘫倒在地。“怎么办……”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家小饭馆,稀稀落落地坐了些客人,一阵香味儿飘过来,她越发觉得肚子里饿得无法忍受。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迈步走了进去,既然一时找不到,急也没用,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

她离开韩王行宫时,也不是什么都没带,至少她知道出门在外,缺了银两半步难行,所以偷偷拿了几十两银子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小二哥,麻烦你,一碗面。”慕容寒枝坐到最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上,下意识地把头巾往下拉了拉,再把头发弄得更乱一点,遮去大半张脸。不过,她这样看起来,有点儿奇怪就是了。

“好嘞,这位客官请稍侯!”肩膀上搭毛巾的店小二陪着笑脸到里面去,临了还回过头来看了慕容寒枝一眼,眼神奇怪。

店里客人也不是太多,三三两两地在一起说着话,很没精打采的样子,当然了,这样的天气,谁高兴得起来。

客人虽然少,可这店小二的速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快要半个时辰过去,仍然不见有人过来,慕容寒枝快要饿得昏过去,终于忍不住高声叫道,“小二哥,麻烦你快一点上面好不好?”

“客官莫急,这就来了!”随着话声,店小二端着托盘,一溜小跑过来,把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到慕容寒枝面前。

“谢谢。”慕容寒枝本来想埋怨几句,想一想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筷笼里捡出一双比较干净些的筷子,才吃了一口——

“王爷请。”

咳―――

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面尽数喷到了桌上,慕容寒枝“霍”地一下站起来,已经面无人色:靳、靳洪钊?!换句话说,孤竹无虞也来了?!他们、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她了?!

不管怎么找到她的都好,从门出去已经不可能,先躲躲再说!她一推桌子,扭身就躲到了柜台后面,那个花白胡子的掌柜怔了怔,“客官你——”一低头时却见慕容寒枝对着他做了个“嘘”的动作,他胡子翘了翘,没再说话。

虽然知道躲在这里很容易就被发现,可这时间紧迫,来不及躲更好了,先这样再说。慕容寒枝一边吓得心咚咚直跳,一边后悔得要死:早知道会在这儿碰上,她还吃什么面,少吃这一口又不会饿死!

话又说回来,她这一番自怨自艾是没有用的,她哪里知道这家店根本就是孤竹无虞他们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他一早把慕容寒枝的画像送到各处饭馆驿站,她会被发现,是早晚的事。

“王爷,她不在里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靳洪钊扫视一圈,没发现慕容寒枝的身影。亏得他们一得到店小二送回的快信,一刻不停地赶了过来,看来还是错过了。

“她在,就是藏起来了。”

孤竹无虞眼神锐利,桌上那碗还没怎么动筷的面是最好的证明,所有人虽然害怕,却都老老实实坐着,如果不是她,何必躲。

该死!慕容寒枝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暗暗骂了一句,狡猾的孤竹无虞,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姑娘,你真的在吗?!”

是程霜的声音?她也来了?慕容寒枝心中一凛,脸色已惨白:因为她已经猜到,孤竹无虞把程霜带来的目的了。

“程霜,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看你被打到几下,你家主子就会出来,如何?”孤竹无虞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语气冰冷的可怕。这说明他不是开玩笑,是在玩真的。

周围食客一看这局势,知道是来者不善,不用人吩咐,纷纷悄没声息地退走。反正原来人也不多,不算大的饭馆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和那边那个老眼昏花的掌柜的。

程霜显然害怕了,因为她很清楚,孤竹无虞一向言出如山,“王爷……”

“洪钊。”孤竹无虞只吩咐一声,便没了动静。

不要打!慕容寒枝大急,浑身都开始抖,如果不是有柜台挡着,她早从里面掉出来。她不想程霜为她受苦,可是如果就这样出去……她又实在是不甘心。

“啪!”

一声脆响,是皮鞭抽在人身上的声音,跟着是程霜的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惨叫声,显然于她而言,挨鞭子是第一次,而且是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

“不要……”慕容寒枝咬着牙,眼里已蓄满泪水:别打,别打她,她没有错!可她不敢出声,只有死命咬紧唇,用力抱紧自己,这次如果被抓回去,她就永远没有再脱身的那一天。除非孤竹无虞肯放她走,否则―――

“啪!”

又是一鞭,又响又脆,要把人给劈成两半似的。

“啊——”程霜终于忍受不住,叫出声来,虽说不是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大喊大叫,却越发叫人受不了。

别打,别打了!慕容寒枝心中狂吼,眼泪已无声流下来!孤竹无虞,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对一个弱女子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啪!”

又是一鞭,可怜的程霜这次连叫都叫不出来,这种无声的折磨,更叫慕容寒枝受不了。

“啪!”

“住手!”慕容寒枝再也躲不下去,猛一下从柜台后面站起身来,几乎把掌柜的给顶出去。一看清眼前情景,她就懊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程霜跪在地上,双肩上虽然才挨了几鞭,可这鞭子是在靳洪钊手中,因而这力道根本不能按常理来估算,光是看程霜双肩上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也知道她伤得有多重。

“姑娘……”见她出来,程霜惨白着脸笑,又因为疼痛而呻吟着皱眉,好不叫人难受。

“孤竹无虞,你这个疯子!”慕容寒枝气得浑身都在抖,咬着牙骂。

被人骂了,孤竹无虞也不恼,眼神得意而残忍,“是你没记住本王的话,怨不得本王,还有,”他起身,一步一步逼过去,“慕容寒枝,本王没看错你,你心肠还是那么软。”

成功地把人给逼出来,孤竹无虞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不过他笑得那样吓人,要把人剥皮抽筋一样。因为慕容寒枝这样逃离,就等于再一次背叛了他,而对于背叛者,他通常不会手软。

“你——”慕容寒枝气极,双唇已青紫,“你这个……你、你这个疯子!”除了这个,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人。

孤竹无虞眼神一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了人就走。

“哦!”手腕上剧痛传来,慕容寒枝一边皱眉,一边本能地挣扎,“放手!放开我!”可她的挣扎在孤竹无虞来说,简直连笑话还不如,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他拖回了行宫。

“碰”一下,慕容寒枝被狠狠甩到地上去,膝盖处猛地剧痛,她却死死咬紧了牙,一声都不吭。因为她很清楚,这次逃脱没有成功,就绝不可能再有下次,孤竹无虞此时一定气得要死,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她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想逃吗?”孤竹无虞冷笑着,眼里是滔天的怒意,“慕容寒枝,本王应该跟你说过,不准你逃的。”

慕容寒枝还他一声冷笑,脸色虽然惨白,眼神却是嘲讽的,“说过又怎样?你说的话我就一定要听吗,你根本是个疯子,你——”

谁料她话才说一半,就觉得眼前一花,双肩已被孤竹无虞狠狠捏住,“你再骂一句试试?!”他一向不是好脾气的人,三番五次被慕容寒枝谩骂羞辱,又怎忍受得了。

“放开……”双肩上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来,慕容寒枝拼命挣扎,脸已痛得发青,“你……放开……我、我……我不要留在这里——”

“不要?”孤竹无虞低语,双手突然用力,慕容寒枝就身不由己地扑进他怀里,他死死勒紧了她的腰身,眼神已森寒,“慕容寒枝,你已落到本王手上,由得你说不吗?”

“放开我!”慕容寒枝惊骇莫名,她几时与五皇子以外的男人如此亲近过?!孤竹无虞身上有种冰冷而绝决的气息,她忍不住地想要打哆嗦,可她无论怎样挣扎,都脱不开孤竹无虞掌控,万般无奈之下,她唯一可以用的,只有头上那枝金钗!

“是你逼我的!”她嘶声叫,一把将金钗拔下来,用劲全身的力气,狠狠刺入孤竹无虞左肩。“啪”一声轻响,金钗断为两截,一半留在孤竹无虞肩中,一半则留在慕容寒枝手中。

“嗯——”钻心的疼痛毫无征兆地袭来,孤竹无虞痛低吟一声,不自觉地松手,慕容寒枝趁机脱出他的怀抱,死死攥着半截金钗退到墙角,剧烈地喘息着。

门外的靳洪钊听到动静不对,一把推开门闯进来,乍一见这等情景,不禁吃了一惊,“王爷?!”

孤竹无虞似乎没料到慕容寒枝敢伤他,肩头尖锐的疼着,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有些愣了的样子。

“你、你敢伤王爷?!”不用问靳洪钊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眼中杀机一闪,抬脚就要过去。

“本王没事!”孤竹无虞突然伸手抓住他,“哧啦”一声裂帛声传来,他半只衣袖都差点断下来,“把她锁起来。”

“王爷,这个女人这么麻烦,杀了算了!”一见孤竹无虞又一次放过慕容寒枝,靳洪钊这个气,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可主子有命,他也不敢不听,立刻跟了出来。再说,孤竹无虞肩上的伤口已经渗出不少血,得先为他治伤才行。

“就算要她死,也不是现在,宝藏的事,还要着落在她身上。”

孤竹无虞回到自己房中,一下坐到椅子上去,慕容寒枝刺他这一下力道不轻,金钗入肉深达两寸,快要把他的肩膀给刺穿,疼得他不自禁地僵硬了右肩。

“死女人,下这样的狠手!”靳洪钊咬着牙骂,从腰上摸出一把小刀来,就着烛火烤了一会,跟着瞬也不瞬地一刀刺入孤竹无虞伤口中。

孤竹无虞身子一震,眼中有痛苦之色,却抿紧了唇,一声不出。

靳洪钊抿了下唇角,眼里也有不忍之色,手却不停,只三两下间,已将那半截金钗條地挑出,再为孤竹无虞上药、止血、包扎。看他手法那样熟练,想来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

“先把她锁好,别让她惹出什么事来,等问出宝藏的事,再杀她不迟。”似乎是怕靳洪钊会一怒之下把人给杀了,孤竹无虞再叮嘱一句,眼神却很奇怪,真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想的。

“是,王爷。”靳洪钊收拾好东西出去,房里就死一样的寂静下来。

靳洪钊果然很听话,接着就把慕容寒枝给锁了起来,而且他锁人的方法很……污辱人,在她脖子上、双手双脚上都锁了粗粗的锁链,让她可以在这房间的范围之内活动,却无论如何也踏不出房门一步。

程霜那天挨了几下打,虽然当时伤口很疼,但毕竟只是伤在皮肉,几天下来也好得差不多了,又被派来服侍慕容寒枝。可让她颇为难过的事,尽管她是因为慕容寒枝才挨了打,可她不怪人家就算了,慕容寒枝对她反倒又吼又叫,好像是她做错了似的,真叫人伤心。

“出去!你给我出去!”慕容寒枝拼命挣动锁链,嘶声怒吼,喉咙简直要喊出血来,拿程霜当宿世仇人一样的。

程霜怕得要命,又不能不上前服侍,整个人缩在墙角,可怜巴巴地,“姑娘,你、你别这样,要让王爷知道―――”看着摔满地的饭菜,她眼泪都要流下来,要是王爷治她一个服侍不周之罪,她会死得很难看的。

“我要见他!叫他来见我!”我要他亲口告诉我,他到底想把我怎么样!慕容寒枝发也不梳,衣服也不换,就那样披头散发地站着,眼睛瞪得老大,状若疯狂。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此刻有多恐惧、多绝望!她出卖了孤竹无虞,他才会做不成太子的,依着他凶残暴戾的性子,还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来。可是,逃又逃不掉,求饶又没有用,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总不能被锁在这里一辈子吧?

程霜抹着泪,好不委屈,“王爷有事出去了,他吩咐奴婢好生侍侯姑娘。”

慕容寒枝咬着牙打哆嗦,“那、那你出去,我不用你侍侯,我去找他,我要去!”她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跌跌撞撞奔过去,一把拉开了门。可锁链的长度只够她到门口,连往前一步都不能,何况,房门这一打开,正对着她心口的,是靳洪钊还没有出鞘的剑。

“你哪里都不能去。”靳洪钊冷冷看着她,眼里有翻涌的杀气,如果不是王爷有话在先,他绝对会杀了这个女人再说。

“你没资格管我,给我让开!”慕容寒枝咬着牙,“唰”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直指到靳洪钊脸上去,手腕上的锁链哗啦啦地响着,似乎在提醒她一件很好笑的事:现在像狗一样被绑在这里的人是她,凭什么指着人家的鼻子骂。

靳洪钊脸色一寒,口气冰冷而厌恶,“王爷有命,不准王你出房门半步,你最好少生事,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他一向讨厌她,更讨厌到恨不得亲手杀了她的地步,她还不知天高厚。

“他有命?!他有命顶什么用,我为什么要听他的!他是不是忘了,皇上说过不准他伤我性命,你给我让开,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对了,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孤竹烈可是当着群臣的面亲口许诺,不准孤竹无虞杀她的,难道他还敢抗旨不成?

“王爷杀你了吗?是你在自找不痛快吧?”靳洪钊嘲讽地笑,斜着眼看她。皇上有旨又怎么样,他一条老命都快交代了,他的圣旨就快狗屁不是了,听不听的,要看王爷是不是乐意。

连皇上的话都不放在眼里,这个靳洪钊还真随他的主子,一样的胆大包天、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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