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骑心事重重复回楼烦城,不过裴云脸上依旧看起十分轻松,一副雁门关不足为道的样子,和愁眉苦脸的其他人形成明显对比。
“云哥儿,你想到办法了?”越应问道。
裴云摇摇头,微笑道;“正在想。”
越应“哦。”一声,几人便不再说话,但神情看起都轻松了许多。
此时的裴云在想,要是自己夜中独自潜伏入关,只要不被发现上得关城,那些楚军又能奈何。
他的这一想法众将自是一致反对,倘若裴云被发现,那些滚木镭石可不是闹着玩的,裴云有失,那悍铭骑也就散了。但裴云心意已决,哪管他人反对,当天晚上便在众将陪同下来至山梁下,不远处,一千悍铭披甲执锐,蓄势待发。
为防马蹄声响惊动敌军,裴云弃马步行。
“诸位兄弟且回,若闻号角声,立刻率兵上关。”
众将点头,目送裴云背影消失在山梁之上,面露忧虑。
裴云方下山梁,便展开身形,仿如鬼魅,在陡峭的山峦间攀跃而上,不多时便来至关下,身后就是百丈陡壁,仞石耸立。
侧耳倾听城头并无声响,莫非真是老天帮我,守军已睡?
裴云也不犹豫,拿出盘在腰间的飞爪,扔上城垛,待固定后,全身发力,整个人瞬间如同大鸟飞起,一越丈余。
突然,上方火光冲天!证明裴云不信天是正确的。
“哈哈……大人早就知道尔等要来偷关,没想到就来了你一个送死的!你想死,本将就成全你,来人,给我放!”
裴云抬头,就见无数棱角清晰的巨石落下,他果断松手,整个人上去的快,下落的更快。方一触地,裴云迅速向前猛的跃开!
巨石夹带着滚.烫的火油轰隆隆落在地上,尘土荡起飞扬!
裴云转身,早见上面守军弯弓搭箭,准备射杀。裴云目光一冷,翻手取下背上劲弩,朝着那名军官叩下扳机,箭矢疾速划破夜空,直入军官咽喉,将其射死女墙内。
裴云再不犹豫,转身就往山下冲去。
电光火石之间,裴云方才站立之处已插满森森箭尾。
裴云无功而返,却毫不气馁,因为就在方才,他想到了一个破关之法。人无完人,计无全计,虽不确定能否成功,但若不试一试,那就永远不会成功。
雁门关素为千古兵家征战之地,可不是仅此关隘难下,闻此处名为“天险”,后方尚有“地利”,东西两面之间又有老营口坷、申池口、阳方口、东隆口、西烃口、匕楼口、大石口、石口、马兰口、茹越口、胡峪口等十八隘口连为一体,地势十分凶险,而且关墙雉谍密集,烽台遥相呼应。
若正面攻关,无人可下,只有从背后攻打。
裴云今夜一行,也正好试出了楚军把守之警戒。不过守军只有一千,如此多的隘口,想必大部分军力已调集前面,后方定然空虚,若派一支精奇兵穿插后方,逐步拔掉,徐徐蚕进,才可一举拿下。
至于如何穿插后方,裴云决定由他亲自带领一百精骑,出九原,入河南地(北河出九原郡后以南广大平坦地区,部分羌人以及少数游牧民族聚居地。),绕过陉岭横连山脉和高低丘陵区域,再穿上郡,东进太原,插入陉岭后方,背取雁门关。
因此次必须要赶在楚军之前,所以带良马三百,随时换下疲马,全速赶往陉岭南。
又命众将每日都要出兵佯攻“天险”,尽全力将其注意力吸引在西面。
军令嘱咐已毕,裴云与亲卫营在内的一百精骑离开楼烦城,全速赶往云中渡口,人马乘坐船只进入九原,又经西安阳城,在城中补给食物饮水后,五天内的时间踏入了河南地。
耳边烈风呼啸,目光愈加沉峻,寂静的旷野被马蹄声毫不留情的震破,也引起了这片土地霸主的注意。众骑很快遭遇到了羌人。
对面几百羌人当道,咿咿呀呀叫个不停,应该是要裴云他们停下,但众骑是有急事的。
裴云打起手势,众骑迅速变换,以裴云为首,换做锥形冲刺阵型!马蹄隆隆,铁甲阵阵,如同一把能够刺破苍穹巨大箭头,向着羌人军队狠狠撞入,带起数不清的血花,断肢残臂!随着悍铭骑势不可挡的前进,一条血红色的地毯铺向远方。
裴云无心逗留灭杀,残余羌人惧怕不敢追赶,慌忙报知可汗。
一直跑出十多里地,见不到羌人身影。
“停——”裴云一声大喝,众骑无不勒马,前提奋起,骏马仰天长嘶!
然而就在马蹄落下的那一刻,一名骑兵闷哼一声,忽然从马上摔落地上,身下鲜血缓缓流出。
裴云迅速跃下马背,几步冲至那名骑兵跟前,扶起。其余悍铭纷纷围上。
只见受伤骑兵的腹部,鲜红的血液从甲片间汨汨流出,那处连接的鳞片已然断开,却被血黏在一起。看得出来,定是被那个羌人用刀从下往上刺入,因而受伤。这也是鱼鳞甲的缺陷。
“将军……那人,我,我把他杀了。”将士虚弱的声音道。
“嗯!你是好样的。”裴云重重点头,用力握住骑兵的手,“兄弟,忍住。”说完,松手,取刀,小心翼翼的划开骑兵的衣甲,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伤口,他要替骑兵包扎。
刀口原本就深,再加上马上颠簸,豁口撕裂,更加严重。那不断流出的血液中,还有不少固体的混合物,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然而无人皱眉。
那是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悲惨结局,他们也清楚。
悍铭将士们全部取下头盔,露出一面面没有表情的脸庞,悲哀深深埋藏在心底。
骑兵的肠子被割断了,即便包扎住伤口,也是回天乏术,骑兵的命,救不回了。
“将军……我是……是不是再也……”骑兵正说着,大股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打断了他,染红了裴云托住他头部的臂甲。
“不。”裴云取下头盔,土色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他说道:“你永远都在。”在我们身边,在我们心中。
骑兵年轻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前不断浮现出那些曾经的兄弟们,他们在向自己招手……
裴云扯下自己衣角,将骑兵伤口使劲扎住,让其不再流血,又把他托上马背,牢牢系住。转身,看眼众骑,“继续出发。”
悍铭骑终于到达上郡,马不停蹄,直接穿过上郡进入太原郡。而上郡百姓看见一支陌生骑兵路过,只道是朝廷京中人马,自家事情忙不完,有谁多事告知官府。
众骑速度极快,但是食物饮水却所剩无几,不过裴云早有准备。早见前面一处村庄,众骑眼中几乎同时一亮,马速不减,直奔村庄。
快至跟前,裴云就见村中大乱,百姓奔逃,连忙抬手让众骑停下,只带常贺,两人放慢速度,走向村庄。
“各位乡亲,我们不是劫匪!”裴云走在村中,大声道,“眼下我与兄弟们需要一些食物和饮水,希望诸位乡亲能卖些与我,我等马上就走。”
没有动静,静悄悄的好像村中没有一人。
裴云看眼常贺。常贺会意,解下挂在马身的一个布袋,解开系口,用力向前扔去,布袋落地,株钱哗啦啦洒了一地。
裴云清楚的听到左右屋中传出几声轻微的响动,以及几声轻微的说话声,然后,又是静若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