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儿,越应不辱使命,顺利完成任务!”越应站的笔直,众骑也都是目光炯炯,精神奕奕。
裴云微笑道:“此次攻城,可还顺利。”
越应摆摆手不屑道:“那帮乌合之众,见我大军前来,早吓得出城逃跑,等我与仓慈赶到是,城中竟只有全城百姓,楚兵一个没有。”
裴云笑道:“越悍侯,骄兵必败,你可要永远记住,永远别以为敌人比你弱,无论这个敌人有多弱!”
越应肃容,道:“云哥儿,我记住了。”他能看出,裴云虽在说笑,但眼中全是认真,不由他不认真。
裴云错过越应,目光投向众骑,认认真真高声道:“仰仗诸位兄弟了!”
闻言,众骑无不感动,随此统帅,虽死而无憾。
齐声雷动:“必杀!”却无杀气腾腾。
这两个字,是悍铭骑最常说的,这是是他们的信念,是他们由来已久的做事风格,也是他们的追求。
次日,从云中赶马过来的那名骑督也成功抵达九原,十万骏马奔腾大地,声势之浩大让河阴官员平民无不变色,场面之恢宏壮大又让几乎所有百姓出城新奇,上万百姓密密麻麻聚在南岸观看马群,又是一场盛荣。
据那名骑督来报,因为来路坎坷,有数百马匹因受惊跑散,追之不上,失去了踪影,若非队伍中有草原兄弟,恐怕这十万战马能带回几千就已不错。
骑督请求责罚。
裴云当然会罚,罚他整整两车好酒。
那名骑督心中笑着脸上哭丧,和一众赶马兄弟喝酒去了。结果跑到半路却遭遇了其他悍铭兄弟打劫,拼死保护,却架不住“土匪”人多势众,最后也只有那名骑督竭力抢了一壶。
赶马将士们这下可是真哭丧着脸,到处讨酒喝去了。
裴云听见,也不禁一笑,心情愉悦。
军中的这种融洽、不分你我的情谊,正是他喜闻乐见的,也正是这种情、这种谊,把整个悍铭骑连接在了一起,患难与共,生死相依。
至于裴云为何如此罚,当然是因为那名骑督任务的顺利圆满完成。
坐船而来的将士只有五万,裴云让那名骑督赶马十万,就是希望他能带回半数即可。
赶着如此数量的马翻山越岭,其难度可谓之高,担子可谓之重,压力可谓之大。而那名骑督竟能几乎无缺的带来十万之数,不得不说,裴云也有些不敢相信。
待大军整顿一天,本着兵贵神速的兵法理念,留一骑督负责调动粮草,八万骑兵从河阴出发,又派人前往沙陵,命魏嚣带本部兵马会攻九原,两路兵进!
再没有了山林阻挡,就是悍铭铁骑的天下,任其驰骋!
而此时的九原,河阴已陷,西面西安阳城相距两百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如同被困在陷进中孤依无助的猎物,如何挣扎,最终还是逃不出猎人之手。
九原郡守最终还是开城投降了,而他唯一不殊死抵抗的要求就是,希望裴云能够善待九原郡百姓。
这个自不用郡守说,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此时的裴云虽尚无夺天下的心,但出生在未来时代的他,善待百姓都是由心而发,不然,也无三七令的颁布。
此人倒是好官。
裴云要求此人继续任九原郡郡守一职,但他却不愿,忠臣不事二主,九原已非楚土,留下徒留伤悲罢了,还不如归隐山林,逍遥自在的好。
裴云不愿强人所难,只得放他离去。
平定九原,裴云自是先晓喻各县府九原易主,而后派出大军六万,地毯式来回搜索哑姑,又命各县乡亭竭力相助寻人,凡有懈怠者,伍长有权将其官员就地正法。
西安阳县作为大楚西北最远之地,亦有作为边关之用,原本是抵御月氏人入侵,后来月氏被匈奴所灭,为防匈奴人和少数羌人进境劫掠,郡守遂不撤其驻军,尚有五千楚兵在内。
五天后,第一支十人小队来至西安阳,原顺风顺水的悍铭小队却猝不及防受到了城内楚兵围攻。
“大胆,你可知我等是何人!”什长大声呵斥,一刀挡开攻击,扯动着肋下伤口,却兀自强忍疼痛不吭一声。十匹战马躁动的围转一圈,护着当中重伤几欲厥脱的两名悍铭,其他悍铭也是多少挂彩,狼狈十分。
四周还有几十楚兵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哼哼。”一名军官打扮的楚兵冷笑一声道:“无知蛮夷,学了几句我大楚之语就敢招摇过市,还命我县令大人出见听令,欲图夺我城池,简直可笑!众军听我令,拿下贼寇,县令大人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楚兵听见,红着眼再次攻上,长戈不要命的往悍铭身上招呼。
“什长,我掩护你突围!”一悍铭大声道。
什长眼中露出坚决,形势危急,容不得他犹豫不决,和旁边战友对视一眼,众骑齐声大吼,刀尖刺的战马尾部鲜血直流。
战马吃痛,撒开四蹄便撞向着城门,悍铭手中钢刀同时左右砍杀格挡,势猛不可挡,直杀的楚兵血肉横飞。然而猛虎架不住狼多,再杀得二三十人,他们自身也身中数创!
楚兵密不间隙,四面围成一团,战马走不数步,便被迫停下。
几名战士为使什长出去,拼命竭力突杀,再不顾自己是否受伤,血沾满全身,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一匹战马哀嘶着倒下,两匹战马哀嘶倒下,一名战士被刺的满身血洞,惨不忍睹,一名战士被生生俘虏。
除什长外,其余战士翻身下马,手中钢刀血光翻飞,步战之法竭力施展,往城门杀去。他们的身体遍体鳞伤,他们的目光坚决、沉冷!他们的脚下尸横一路!
终于,楚军被撕开一个缺口,什长趁机刺马,驾着同样伤痕累累的血马向着远处逃去。不经意回首,他的兄弟们一瞬间被楚兵淹没。
什长转头,心如针扎般疼痛,兄弟们,等我回来。他狠力的挥着马鞭,快点,快点,再快点!
马受伤太重了,最终还是坚持不住扑翻倒地,什长被狠狠摔落,五脏六腑鞭打似的剧烈疼痛,全身的骨头几乎全部断裂。
什长浑身浴血,意识渐渐模糊,他已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血红色的视线中,出现了数不清的马蹄,什长眼中突然闪现出一道光来。
士悍侯。
西安阳城,剩下的九个悍铭六死三伤。
县令府中。
“县令大人,来了十个,一个被他骑马跑了,请县令大人责罚。”军官恭敬说道。
那县令微微皱眉,不悦道:“可知是何人?”
军官道:“县令大人,属下也正奇怪此事,取下他们脸甲看时,五人样貌酷似销声匿迹的匈奴人,四人却像我楚人。”
“那就是了。”县令道,“定是那几个楚人奸细通敌卖国,降了匈奴,企图里应外合攻我西安阳,可笑其小黠大痴,愚昧无知。”
“县令大人……”军官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县令大人请恕罪!”军官跪倒在地,“我城中士兵……死伤惨重。”
县令不悦,问道:“死了多少人呐?”
“一百一十四人。”
“什么!”县令尖叫一声,腾的从座上跳起,不相信的问道:“你再说一遍,匈奴来了几人?”
军官忐忑道:“十个,跑了一个,六死三伤。”
“那就把抓住的也全杀掉。”县令面孔扭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