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马帮联合是真,只是并非九帮,而是十马帮联合。此刻十马帮马贼正埋伏在这沙壑两边的沙丘背后。可是,以悍铭实力,何惧这乌合之众想出的漏洞百出之计呢。
那喽啰见裴云不语,面上又有脸甲遮住看不清表情,心下惴惴,手心冒出了汗,眼神不时飘到两边沙丘。
裴云暗中见了,只是心下冷笑,这样拖延一段时间,也正好让两边马贼受受这大漠烈烈炎日的苦。
待众悍铭休息足够,养足精神,裴云这才下令继续前进,却有意无意的靠近了右边沙丘底部。
“悍铭听令,箭上弦,弓满月,方向,东南沙丘之后!”
裴云忽然下令,众悍铭虽不明所以,但其令行禁止,攻守之度早已成下意识的动作。
“射!”
随着裴云话音落下,八百利箭瞬间划天而起,下方一片阴影。弧度过去,便如同死神的夺命獠牙般骤然向下落去,沙丘之后立马响起一阵惨叫声。
那喽啰见事已败露,狠心上来,抽刀就向裴云刺来。却不及越应仲小白手快,马刀还未至裴云跟前,两把蒙古刀就已刺穿喽啰身体。
“杀。”冰冷的字眼从裴云口中传出。
八百悍铭轰然而动,不顾深沙陷蹄往丘上涌去。
沙丘之后数百马贼死伤有半,余众还在手忙脚乱惊慌失措之时,头顶便是黑压压一片,坚.硬的马蹄无情的踏下,冰冷的刀锋在艳阳下反射着摄人的寒光,冷血的落下。
轰——
悍铭仿佛一片黑色洪流,瞬息压至,尘土飞扬,黄沙漫天。
马贼瞪大的瞳孔中写满了恐惧,刀锋穿过,鲜红的血液洒落焦土,以极快的速度渗入,惊恐万状的表情停格在了飞起的头颅中。
“快上马!”一个成功上马的马贼头歇斯底里的大声吼叫,但他的声音很快戛然而止,残缺的尸体重重摔落马下,激起一片飞尘。
“啊——别杀我!”
惨叫声混合着刀刃砍进血肉的声音,不断刺激着马贼的神经,也刺激着众悍铭的神经。
他们手中的刀起起落落,脸甲上透出的目光比之冰川更冷十分,漆黑的鳞甲早已变成暗褐色,他们就像是魔鬼。
恐惧,如同狂风骤雨般袭上马贼心头,他们微弱的求饶声,在悍铭骑冷血的眼神中销声匿迹,此刻,没有人会心慈手软,没有人会听见被屠宰者的哭喊。
这边的数百马贼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屠杀殆尽,就是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那边沙丘之后马贼早听见动静,驱马冲杀过来。悍铭众骑反马迎面扑上。
马贼既无护甲,又无利器,如何是披坚执锐、训练有素的悍铭骑军对手。黑色长流席卷而过,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沙枭从来都没有如此疯狂过,他也从来没有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杀死过如此多的人。他的刀法大开大合,触者无不残肢裂马,鲜血蒙住了双眼,他的喉咙里发着野兽般的声音。无人可以伤他。他不喜沉重的盔甲,破旧的衣服已被血液渗透,胡子也已被血浆胶着凝成一股。
厮杀声中,飞起的头颅、残臂,带起红色匹练一样的血雨,溅的所有人变成了血人。那些还未报出名号的刀头,也不知何时,就已被绞肉机般的铁甲洪流战场挤压成了碎片。
裴云独自一人驱马站在高高的沙丘之上,冷眼看着下方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战场,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下。
一将功成万骨枯,
便是生灵血染起。
一切,都是使然,必然。
夕阳西下,血色的残晕平铺过来。原本土色的沙壑被染的殷红,尸骨蔽野,血流混合着沙砾,形成了大片的泥沼,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残存的两百马贼战战兢兢的缩成一团,悍铭骑的血腥冷酷让他们胆裂魂飞,万分不安的他们惊恐的看着围在四周的黑色,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是怎样。
“让他们带路,前往各马帮寨地,收降留守马贼,将财粮货物尽数搬往卞关。”
“云哥儿,是要他们也上校场吗?”乐平上前问道。
裴云点头。
“谢云哥儿!”乐平欢喜道。
裴云看向乐平,心中了然。
乐平,也包括除十八骑外的悍铭众骑,他们本也是这漠上普普通通的马贼,若非裴云,若非那卞关校场,他们或许还在锒铛度日,终有一天会年老体弱,变成无用之人,然后被赶出帮中,饿死荒野。
然而如今的他们,却是这漠上最强的一群人。
这帮马众,不正是曾经的他们。
接下来的行程,便是穿行沙漠,每到一处马帮寨地,便以兵威收降余众。补给后再往下一处,如此七日之后,十处马帮尽皆平定。
又听闻随行马众说,过了乌素沙漠,便是河水(即:黄河),那里草滩广大,河水澄清,水草肥美,而且风光宜人,但有楼烦盘踞,也无人敢染指河水两.岸。
裴云听闻,心思莫非是河套平原不成。待日后定要夺了来,做我悍铭众骑牧场。
又是半月后,数百车财粮货物与三百收降马众进入了贺兰山南部。
此次出征大获全胜,卞关上下欢声雷动。悍铭的实力越强,百姓的生活才会越好,日子越是安心。
而此次乌素马帮欲图卞关的原因自也是明晓。
见闻卞关富足,乌素马帮说不眼馋怎么可能,但卞关实力强大,个体想要独力吃下可说绝无可能。马贼本性下,十大刀头合计,便想出了如此办法。只是没想到,一点微不起眼的蛛丝马迹竟被裴云捕捉,导致这般后果。
可马贼也不想,即使卞关中计,事情的结局怎会会改变。
强就是强,弱终究是弱,蚍蜉撼树,天方夜谭。
事后,三百三十收降马众送入校场训练,三月后通过训练通过者配发悍铭狼瞳徽章。
裴云又派沙枭率悍铭骑二百,前往土城接管地方,并命吴冒筹划出钱,征请劳力,扩建修缮土城,以便容纳更多人口,以及提高其防御能力。同时带去的,自然还有三七令。
又在乌素之地招训巡兵,饷银比之贺兰山南部高出三倍。
而土城也由裴云更名,为:漠城。本是要名为沙城的,但因沙为是沙枭之姓氏,因此作罢。
悍铭骑军人数过千,按楚廷军制,正好为一部。
裴云糅合秦楚军制,五人一伍、设伍长;十人一什,设什长;五十人一队,设都伯;百人一屯,设百人将;二百人一曲,设军侯;
悍铭共为六曲一屯,越应,仲小白,沙枭,乐平各领一曲,任军侯,其他二曲一屯由裴云亲领;
巡兵共为十三曲,任十三军侯。
自此,北漠一统。
但,就在裴云出征的这近月中,卞关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杨铁声遇袭,差被数名神秘高手劫走。若不是铁大铁二警觉,巡兵反应迅速,惊退来人,恐怕此时杨铁声早已不知去向。
裴云遂派十名悍铭暗中保护杨宅,确保杨铁声无恙。
杨铁声炒钢法已经传于卞关武备监,大大提高悍铭骑军以及巡兵武器装备质量,这在以后战场上不知可救下多少人性命,数此,便是对卞关的最大的恩情。
人需知恩图报,念此,也必须护得杨铁声周全。
至于那些黑衣人,不用想就知道是孙家来人,也就是孙四爷口中的铁鹰卫了。
只希望他孙家见事不成就收,若敢三番五次前来,少不了要去玟县走一遭。
入夜,几道黑影从一家客栈窗户鱼贯跳出,飞步往城内奔去,很快——
黑影步伐一致,同时停在了杨铁声宅门前。
突然,街道两旁铁甲撞声响起,十名悍铭如同夜中伏狼,猛然扑出,将四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空气温度无声无息间降低到了冰点。
霍然——
悍铭与黑衣人同时动手,刀剑出,寒光乍现!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黑影从旁出现,借着夜色隐蔽,飞身入了宅中。
外面刀光剑影,兵器撞击之声不绝。里面房中灯灭,寂静无声,平添出几分诡异来。
黑衣人目光幽沉,脚步轻缓,无声无息间便靠在了杨铁声屋门前。拔出匕首,从外将门栓轻拨捅出,轻微的“吱呀”一声,门开了。
卧榻上,看被褥铺着,杨铁声应早已深睡。
黑衣人脚步加快,迅速上前,伸手就往杨铁声胸口点去。
触手柔软,遇力便塌。
黑衣人大惊,用力将被子掀起,下面空无一人,哪有什么杨铁声。
忽然,房间中多出了三个人。
“铁鹰卫,好功夫。”
黑衣人猛然转身,毫不废话,手中匕首猝然朝着声源刺去。
就在这时,旁边一道影子倏然横向他袭来。
黑衣人身体迅速向后一倒,避过袭击,顺势倒翻后退,站定身形,瞳孔骤然一缩。
只听一声闷响。
屋墙竟被大力砸穿,泥土碎屑四溅,看那武器时,竟是把百斤重的铁锤,再看那人时,竟是个如同铁塔般的壮汉。
房中出现的,正是裴云,铁大,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