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刚刚落定,就见眼前曼影一闪,竟是娅若提前跳下来了,不是说让抱下马吗?来不及思索,裴云迅速伸手,把娅若抱个满怀,也幸亏隔着盔甲感受不到异样,不然裴云又该忏悔了。
就听怀里女孩痛痛哼一声,裴云急忙松手,看时,娅若小脸绯红,羞声道:“你的盔甲太硬了。”说完,转头小步往部落中跑去,后面小马也跟着进去,看的裴云迷茫,。
不多时,部落中阔步走出一群人来,依旧是两米多的巨人汉子,依旧是脚步沉猛的东科拔,还有那个跟在身旁浑身黑布遮住的矮人。
其实说是矮人,也只是相对于周边的巨人来说,高低差距太大之下,看起来很是古怪。
东科拔走近,目光直视裴云,忽的心头一凌,如此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绝对不是妹妹口中所说的斥候。脸上露出感激道:“依日贺拉巴得古米达,优力格拉。”
裴云听不懂东科拔在说什么,不过观其色,应是感谢之类的话。
果然,就听那黑布人:“我酋长说感谢这位将军搭救妹妹之恩。”
裴云自然谦和说是举手之劳,只是,听这黑布人的声音为何如此熟悉,哦……这不就是娅若吗,奇怪,她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裴云想想,也不点明,就看这丫头有什么小花样。
就听东科拔又说句什么,娅若道:“我家酋长想要请你进部落一叙,盛情款待。”
裴云听见思量一番,心想或许这是一次真正收服兰氏部落的好机会。当初灭匈奴后,东科拔虽表示过臣服,但那时迫于大势,当中有多少真心就难说了。
遂道:“东科拔酋长相邀,我裴云就却之不恭了。”
闻言,先是娅露出若不相信的眼神,怀疑道:“你说你是裴云?”
裴云笑而不语。
东科拔听出不对,问道:“这人在说什么?”
娅若道:“他说他是裴云。”
嗯?众人惊讶齐齐看向裴云。
就见眼前马上将军推上脸甲,一张刀削般的冷峻面孔出现,不是裴云是谁!
竟然真是他。
裴云是草原之主,按礼,兰氏族人都是要过来行礼的。包括黑布遮面之人在内,所有人集体握拳抵胸,低头行礼:“兰氏一族,见过将军!”或许这是兰氏族唯一全体都会的一句华夏语吧。
裴云与众骑下马,来至东科拔前面,开口道:“诸位无需多礼。”
这时,娅若忽然有一种错觉,其实不仅仅是她,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这种错觉。
裴云的身形高大威武自不必多说,但与东科拔相比就显的要“娇小”许多,然而这高低相比,却让人感觉相反。若东科拔可以比作是铁塔,那裴云给人的感觉,就是高山,让人望而叹之,铁塔倚山而建,而高山却可轻易压垮铁塔。
这是一种气势,自然而然发出,睥睨一切的气势,东科拔,不如。
而这种状态,东科拔也发觉了,对面这个比他矮过三个头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所发出的压力,摄人心魄,让他不自觉生出不可抵抗的心念。
东科拔久久不语,作为可以说是草原第一勇士的他,有着自己的骄傲,有着自己的自信,他的拳头依旧抵在胸口,铜铃大的圆眼不动的盯着裴云,全身的肌肉绷紧,与裴云的气势对抗。
周围的空气也仿佛渐渐凝固,人们紧张的看着在场中的两人,甚至忘记了呼吸,忽的,空气融化了,所有人小心的喘着气。
裴云嘴角微微弯起,盛气凌人的目光蓦地变得和煦,说道:“东科拔酋长无须多礼。”
东科拔猛的反应过来,缓缓放下手臂,心中憋的难受,就好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顿了半天,才咿咿哇哇说一句。
旁边黑布遮身的娅若愣了半天才道:“我家酋长说请将军进部落一坐,盛情款待。”
裴云一点头,东科拔见裴云答应,侧身一请,裴云遂与其走进。部落中多见高大之人,就是女子也都至少在一米九以上,真不知这娅若是不是东科拔的亲妹妹。
引裴云来至他的毡房中,娅若也跟了进来,随进的还有三个同样高大威猛的巨汉。
方入毡房中,首入眼帘的就是一块长宽各有四米、两米的近矩形石头,表面粗糙却也大致平滑,石头两旁还各摆着四个石凳,上面以兽皮包裹。看来这族部落生产力并不先进,就连普通的桌椅都没有。
东科拔虽为主,裴云却为尊,自是裴云上座,兰氏族人各分左右坐了。至于裴云与东科拔交谈,自是由娅若翻译。
“首领说,若非将军,当初兰氏早已灭族,今日妹妹娅若也已丧命,感谢将军拯族救命之大恩,他日将军若有差遣,定尽全力以赴。”
裴云微笑,说道只是举手之劳。
看东科拔说话粗犷豪放,哪像娅若这口气,娅若说话与华夏人并无两样,还带点文绉绉的感觉。只是一直这样翻译交流,不仅娅若最累,而且也极为不便,自己既然已是草原统治者,那这草原百姓的语言不说精通,至少得能听懂,嗯……看来以后还要聘请一位外语老师。
东科拔也有同感,想着今天过去就赶紧跟妹妹学习华夏语。
两人又各自聊一聊,很快“盛宴”端上,无不是烤羊肉烤牛肉还有烤驴肉。
都说“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驴肉肉质细嫩有补气补虚之功能,长这么大裴云还从未吃过驴肉,没想到今日在兰氏族部落倒可尝尝。
然而吃过后的裴云就失望了,虽然驴肉吃在口中滑嫩舒口,但味道反而不比牛羊肉来的好吃,不过想来也是,如今的菜式做法还有各种加味调料哪有后世多,又有谁能做出豉椒炒驴肉,五香酱驴肉,驴肉灌汤包等佳肴呢。
“东科拔,方才你说若有差遣,定当全力以赴,不知此处的差遣所指为何?”裴云话有深意道。
娅若把裴云的话翻译给东科拔,东科拔听后明白,这是裴云想让他归属的暗示明问,但他心中仍有犹豫。
草原信奉弱肉强食的准则,渴望自身力量的强大,崇尚武力,裴云自身气势大于东科拔,再听妹妹娅若所说,裴云的胆大也让他佩服,且闻裴云武功高强刀法出众,就是不知比他如何,要是弱于他,即便口头臣服归顺,心里也不会很舒服。
东科拔有心想要和裴云比试,又碍于身份,也是怕裴云心知不敌,不要到时落了裴云脸面,弄的两边都不好看。
裴却不知东科拔这些想法,要是他知道单凭一场比武就能收服东科拔,恐怕早在年前就跟他打了,何必静待观察慢慢来呢。见东科拔不语,心想此人还真难弄,就是不知如何才能让其诚心归服,看来这次的目的不能达到了。
于是引开话题道:“那支匈奴军队来的突然,若非将其吓走,部落定会遭到大的损失,不过你勿要担忧,我大军不日便会挥军西进,解决西域之患,想那支匈奴军队也无处可去,应也在西域某处。”
娅若翻译给东科拔听了,后者当即表示真心感谢,心中也不免惭愧。
悍铭骑灭匈奴,兰氏再无忍受压榨欺凌之辱,悍铭骑战西域,也让草原民族生活安定,这次裴云冒着生命危险只带几十骑就来阻挡八千匈奴骑兵,说是巧合有谁相信,而匈奴骑兵前进的方向,正好经过兰氏,裴云冒险而来的目的不言而喻;最重要的一点是,裴云从未以势压人,强迫自己效力,可是……可是自己却连一句甘愿效力这句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