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都城,营丘。
齐侯田因齐高坐大殿之上,下首两侧坐列群臣。纷纷向田因齐投去鄙夷和无奈的眼光,有的还暗暗叹气。
此时的田因齐左边腿上坐着一个及其妩媚的美女,双手钩住他的脖子,而他的大手却已经伸入那裙摆之内,可谓是上下其手,左右逢源。右边则同样是一位宫装美女,正捧着酒爵给田因齐喂酒。
对于二十九岁的男子来说,这个年纪已经开始蓄须了,田因齐也留了一个八字胡,颌下却非常干净。
然而由于他喝得猛了些,胡子上沾上了几颗晶莹剔透的酒珠,他对喂酒的女子使了一个眼神,将嘴向她一杵。
只见那名美女娇笑着伸嘴把那几颗酒吸入口中,田因齐顿时大笑到:“嗯,好好好!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下面的的群臣纷纷坐立不住了,眼见自己的君王如此玩乐,也不知道是眼红呢,还是真的为国家社稷着想?
一位年纪稍长,大概四五十岁的大臣从席子上跪了起来,趋步走到殿中央,俯身一揖一拜,摆露出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但是他那一副消瘦憔悴的样子还真和这幅神情搭配。
他徐徐谏道:“君上,朝堂乃商讨国家大事之地,并非嬉戏玩乐之所。况且君上是一国之君,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决不可如此轻浮,有损我大国仪态,君主之威啊!请君上纳臣谏。”
田因齐好像很不以为然,继续挑逗着身边的两名美女,也没有说一句话。信阳君田疆眼见自己的建议对于田因齐好像并不感冒,只好再一次苦口婆心地叫道:“君上!”
田因齐瞥了田疆一眼,坏笑道:“君叔,我听说这营丘近日开了个醉梦楼,那里面收集列国的美女歌舞玩物,想来定是人间天堂。唉!不知叔叔去没去过?”
田疆是先侯的弟弟,也就是田因齐的叔叔,因为与先侯是一母同胞,又没有什么野心,所以备受先侯信任,特令田疆不需回封地,就在都城营丘别置宅院,可以随时入宫行走,并且封地采邑的税赋照收。
按道理说,他是齐国最富贵清闲的人,应该是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可实际上却瘦削得很。原因无它,就是喜欢寻花问柳,正所谓“饭饱思YY”,田疆整日留恋于花街柳巷,身体实在是吃不消,所以身形消瘦。
而最近开的醉梦楼才开张没几天就吸引了整个齐国的富家公子,对于娴熟此道的田疆来说,实在是不容错过。前一天晚上,他就在哪里逍遥了一晚,哪里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
醉梦楼知道来人是齐国有名的安阳君,自然不敢亏待,把最好的货色摆了上来,不论是技术还是颜色都是其他地方望尘莫及的。
对于田因齐为何会知晓自己去过醉梦楼,田疆心中着实好奇,但是他又不好询问。他本来就是不参与朝政的,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就触了这个霉头。
于是田疆缓缓退下,回到了自己的席子上,屹然不动,明显是因为自己劝诫君主,但是却被反驳回来而感到不好意思。
就在田疆回到座位上,朝堂之上好像偃声息鼓的时候,又有一位臣子坐了起来,依旧是趋步走到中央。
这位就与刚才的田疆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衣服干净,一尘不染,悬佩着玉佩香囊,发髻高耸,模样俊秀,数寸髯须微摆,十分潇洒。
田因齐刚要再次挑逗二女,看见又有人来劝他,心中不喜,面露愠色,说道:“邹忌,你也要来劝寡人吗?”
邹忌俯身行了一礼,缓缓说道:“君上错矣!孔子说过:食色性也!既是人之本性,又有什么好忌讳的,君上此举实乃真性情也!”
田因齐一听邹忌的话,本来还以为是要来劝自己,现在听后,脸上的愠色荡然无存,笑道:“邹相知寡人也。说吧,有何事?”
邹忌看见田因齐怒色消除,遂正经说道:“君上,几日前晋将军连向向我国请求入境避难,我国是答应的。如今恐怕已经在我境内,若是任其生灭,有违大国礼数。诚应安排军队驻扎,召见军队首领,君上认为如何?”
田因齐把手从两位美人身上拿开,轻轻吩咐道:“美人先回后宫去,待寡人处理了政务再来找你们。”二女听罢,转身离开,田因齐随手在她俩的娇臀上软捏一把,逗得她们发出一声倩笑。
但是低头却看见下坐的群臣正怒视着她们,好像要吃掉这些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似的。她们只好急忙收起笑容,提着裙摆溜进后宫,等待晚上的雨露降临。
田因齐也尴尬地收起笑容,咳嗽了两声,说道:“邹相有何打算啊?”
邹忌说道:“臣下认为,棠城可使晋军驻扎,一来靠近三晋,二来远离营丘。同时应该召见晋公子陆离和将军连向,并且以诸侯之礼待之。”
“哈哈哈哈,荒谬,此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在此时,一位武将出列,说道:“邹忌啊邹忌,你身在相位,何出此言啊?且不说晋室衰弱,已无可用之处。难道两年前的故事也记不得了吗?若是赵魏韩三家再来攻我齐国,有当为之奈何?”
此人是齐国大将田忌,在桂陵之战中与孙膑合作,使围魏救赵之计,而闻名天下,在朝堂之上颇有地位。他所言的故事便是两年前,三晋合力攻打齐国,一直打到博陵的事情,此事让齐国的威风大减,使得这两年中小国都敢进攻齐国。
然而邹忌素与田忌不和,现在田忌既已出言,自己也不能败下阵来,于是针锋相对道:“田将军须知此一时彼一时也,三晋名为一体,实则各自算计,想来他必定无力再合攻我齐国。再说了前有言在先,同意晋军避难。
我齐国是大国,既是大国又怎么可以失信于人。难道田将军不知道晋文公重耳流落秦国之时,秦穆公待之以诸侯之礼,遂后晋文公复位,晋秦结好,相与霸于诸侯的事吗?”
田忌哑口无言,只好作罢。
田因齐觉得邹忌说的在理,于是下令晋军驻棠城,公子陆离、将军连向等入营丘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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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坐在行军帐篷内,基本上已经融入角色的他,在连续行军数天后理应在休息,然而此时他却在照镜子,嘴中还不由地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镜子是铜制的,虽然不是很清晰,可是还可以凑合着用。现在的陆离勉强能够容忍这个没有辣椒,而只能用姜、花椒、芥末来代替;缺乏铁锅,而只能用陶罐和铜器来饮食……的时代了。更可悲的是没有卫生纸,而只能用竹简解决,这个着实让陆离难受极了。
关于他为何会如此照镜子,还是因为前不久军队路过一个小城邑,于是连向为陆离准备了一些衣物和配饰。
现在的陆离,除了头发很短外,其他装束完全是这个时代的样子。一件光鲜亮丽的绛色华服,左右配着玉佩香囊,由于他年纪才十八,尚未及冠,所以避免了头发短而带不稳冠帽的尴尬。
本来君子不仅要佩玉还要佩剑的。但是这样的小城,能买到他现在穿的这点已经很好了,哪里还买得到好剑。
然而陆离发现以前的自己其貌不扬,现在却感觉文质彬彬、很有佳公子的样子。不由得发出啧啧啧的赞叹之声。
正在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外面的一句“公子”打断了他。他整理了衣服,叫到:“进来!”
一名军士进来先行一礼,说道:“将军请公子前去议事!”
陆离点了点头,唤了声“走”,于是出了自己的营帐,直走入中军大营。
陆离是公子,连向他们是群臣。所以陆离自然要居上位,待众人坐定后。连向挺身禀报:“公子,齐侯让我军驻扎棠城,还要在营丘接见公子。公子意下如何?”
陆离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发言权,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所以说道:“陆离年纪尚幼,不足以决大事,将军以为呢?”
“末将以为,应齐侯之意,最为妥当!”
“那就一切照将军安排吧!”
于是连向命丁沙平统领军队两千人前去棠城驻下,以召集晋国旧部。自己和下军将军万某带甲士三十,车一驾随同陆离去营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