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要是会开口喊累，那还叫哑巴？”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年轻人头也不抬的反驳自己的父亲道。
“你！”啤酒批发商被儿子的话呛得说不出话来，想要用武力教训儿子，不知道是不舍得，还是怕儿子会反抗跟自己打起来，最后只能恨恨的说道：“你就这样懒吧，以后有你后悔的！”
年轻人用鼻子哼了一声，继续玩手里的手机。
这只是一对普通父子的对话，如果换做以往，桑陌成绝对不会理会，但是他们对话中提到的哑巴，引起了桑陌成的注意--他们口中的哑巴孩？是杨代新吗？
桑陌成停下脚步，带着罗振江走进了啤酒批发点的店铺。见到有客人上门，中年男子顾不上继续跟儿子继续较劲，赶忙迎了上来：“老板，想要零买还是批发？”
“我们是刑警队的，想跟您打听点事儿。”桑陌成开门见山的说道。
“啪”的一声，老板儿子手里玩着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桑陌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对劲儿，一脸的苍白。
“刑警队的？你们有啥事儿？我是小本买卖，可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啤酒店老板的第一反应就是撇清自己。
“我刚才听到你跟你儿子吵架，提到一个聋哑人在这里干过活儿，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桑陌成说这番话的时候，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店老板的儿子。年轻人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之后，变得方寸大乱，在听到桑陌成问聋哑人的事儿，他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问哑巴孩儿啊？他是在这里干过活儿，昨天晚上我这边进货，来了两大车啤酒，临时找不到帮手，就我跟我儿子干，等到第二车，我们俩实在是干不动了。刚好，那个哑巴孩跑过来，跟我比划他帮我卸啤酒，要一百块，我就同意了。好家伙，那哑巴孩看起来瘦瘦的，干起活儿来可是一把好手，干了好几个钟头，一个人楞把一车啤酒全卸了，你看看人家孩子，再看看我们家这个，只知道在家拿着手机玩。”
这一次，他的儿子没有反驳，老板大概觉得这是个教育儿子的好机会儿，当着桑陌成的面又狠夸了“哑巴孩”几句，一边批评自己的儿子好吃懒做。
桑陌成在一旁有点无奈，这种场景对每个中国人来说大概都不陌生，那就是父母总会拿别人家的孩子来教育你，反正在父母的口中，你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而别人家的孩子总是那么的完美无缺。
看到中年老板对儿子的教育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桑陌成赶忙打断了老板的即兴发挥：“老板，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就是来帮你卸货的那个聋哑人。”
中年老板接过杨代新的照片看了一眼，就立刻点头道：“是他，就是这个哑巴孩。怎么了？你们警察打听他的事儿做什么？”
桑陌成把目光转向老板的儿子，故意说道：“我们打听他，当然是有人做的好事儿犯了，要不然我们过来干什么？”
这一次，年轻人的整个胳膊都颤抖起来。桑陌成看到这里，心里已经认定，老板的儿子一定跟杨代新的死有关系，要不然他不会听到警方打听杨代新的事情，就吓成这个样子。
还没等桑陌成走过去喝问老板的儿子，门外来了两辆摩托车，几个骑在摩托车上的年轻人，老远就喊道：“小杰，走啊，出去玩。”
摩托车？桑陌成和罗振江立刻警觉起来，桑陌成给罗振江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开始朝门外的几个年轻人走去。
“快跑，他们是警察！”店老板的儿子喊了一声之后，站起身往外就跑。
罗振江是年轻小伙子，反应速度很快，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几个年轻人发动摩托车开口之前，把前面的那辆摩托车踹倒在地，车上的年轻人被摩托车的重量压在地上，站不起身。后面那辆车子一时间也调不了头，逃走的店老板也被桑陌成一把揪住，一时间，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罗振江伸手摸向腰间，大吼道：“你们谁敢再跑，我可就要开枪了。”
他是在吓唬这帮小子，其实他腰里根本就没有手枪，他们这次出来只是走访调查，又不用追捕凶犯，谁没事天天在腰里挂着手枪？警队对枪支的管理是很严格，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随便携带枪支的，而且，万一不小心弄丢了枪，自己的工作可就铁定没了。
中年老板完全傻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前一刻这两个警察还在好好的问话，怎么转眼之间，自己的儿子跟这几个经常来找儿子玩的年轻人，就被警察当成了嫌犯？
“领导，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子就是懒了点，平时还是挺听话的。”中年老板虽然平时恨儿子好吃懒做，但是到了这一刻，毕竟是父子连心，他慌忙向桑陌成求情。
“你先退后，我们把人铐起来之后，会问清楚具体情况的，如果你儿子没犯罪，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他。”
算上店老板的儿子，总共三个人，桑陌成跟罗振江带来了两把手铐，两个人一商量，把三个人两正一反拷成了糖葫芦，这样他们想跑也跑不了，除非两边的家伙拖着中间那个背对着前方的家伙一起跑。
啤酒批发点出了事儿，附近很快凑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几个年轻人的父母也闻讯赶了过来，想要用武力的方式把孩子给领回去，但是在听说罗振江是警察，有枪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派出所的同事什么时候能够赶到？”桑陌成低声问道。现在这种情形，如果有几个家属煽风点火，就很容易闹成群体性事件，所以桑陌成让罗振江第一时间通知了附近派出所的同事。
“他们说十分钟之内赶到。”
“好。”
“领导，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这样抓孩子走，总要给个说法吧？”啤酒店的老板倒是个明事理的人。
“还记得昨天晚上来这里帮你卸了一整车啤酒的那个聋哑小伙子吗？”
“知道啊，刚你还在问我见没见过他。”啤酒店老板一头的雾水。
“他昨天夜里死了，被几个骑着摩托车的年轻人活活用石头砸死了。我刚才提到他的时候，你家孩子明显很紧张，吓得手机都掉了，等到这两个小伙子骑摩托车来找他，他开口就让他们逃走，你说我为什么抓他们？”桑陌成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很大声，他就是要让围观的人知道真相，以免造成群体性事件。
听到桑陌成的解释，啤酒店老板顿时气得双手发抖：“你这个混球啊！你不帮家里干活也就算了，你竟然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子打死你算了，就当当年没生过你这个畜生。”
他说着，冲了上去，抓着儿子就要猛揍，被罗振江给拦住了。
“爸，他们瞎说，我没有杀人，小党他们可以给我作证，我们真没有杀人。”啤酒店老板的儿子听到警方说他杀了人，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们没有杀人，你们警察冤枉人，我要是杀了人，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其中一个年轻人赌起咒来。
几个年轻人的父母本来就心疼孩子，现在听到孩子赌咒说自己没杀过人，顿时又聒噪起来，场面开始变得有点混乱起来。
“都闭嘴！听我说！”桑陌成大吼一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他趁着大家安静的这个机会，开口道：“都不要闹，具体情况我们会当着大家的面仔细询问的，他们几个是不是杀过人，只要经过测试了就知道。”
“既然说了要当着大家的面问，那你现在就问吧！”其中一个孩子的父亲说道。
“好。”桑陌成把目光转向了蹲在地上的小杰：“我问你，你听到我来打听聋哑人的消息，为什么那么紧张？把手机都弄掉了？”
“昨天晚上哑巴来我们家卸货挣钱，我爸一直拿他教训我，我就气不过，等他走了之后，我找了小党他们，跟在哑巴的后面，看他去蛋糕店买了个蛋糕，就扇了他两个耳巴子，把蛋糕抢走了。我以为你们来，是查抢蛋糕的事情，就吓得叫小党他们跑。”
“抢蛋糕？”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桑陌成的预料。
“是，很大一个蛋糕，我们昨天晚上吃了一半，还有一半在小党家里放着呢。”这小子这会儿招供得倒是很利索。
“你们是在哪里抢到他蛋糕的？”桑陌成看小杰说话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就在学校路口往北没多远的地方，那个哑巴当时气得哭，想来夺，没抢过，我就打了他两个耳巴子，真没杀人。”小杰说道。
说话间，派出所的同事赶到了，桑陌成对着罗振江招呼道：“让派出所的同事送你一趟，把车子开过来，给这三个小伙子进行DNA样本提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