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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汶川之路

当坡度成就高度的时候,许多人都在仰望,当高度成为深度的时候,许多人都在匍匐。如果这个高度是用鲜血凝成,你的感想如何呢?如果这个深度,是用泪水汇集,你的感想又如何呢?

汶川

旷世灾难之后,汶川的美丽,而今安在?从三江到水磨,从水磨到漩口,从漩口到映秀,从映秀到银杏,从银杏到绵虒,从绵虒到草坡,从草坡到威州,从威州到克枯,从克枯到龙溪,从龙溪到雁门,从雁门到耿达,从耿达到卧龙……汶川,你的美丽究竟躲在何处?

这块沧桑的土地,究竟有多少血雨腥风,在苍茫的时间里,猖獗奔腾?绵延的山峰,纵横的江水,不会告诉我们;苍茫的天空,悠远的时间,不会告诉我们。唯独灾难,让我们记住了历史,记住了时间。1933年的叠溪灾难,吞噬了多少无辜的生灵,那是黑暗历史的一段黑暗记忆;1976年的平武、小河大地震,陨灭的生命,已在时光里渐渐远去,受伤的心灵,在时光的抚慰下,渐渐结痂,受伤的土地,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愈合……千年的风霜,荡涤我们的血脉,我们一笑纳之;万年的凄苦,切割我们的经络,我们一忍了之。金乌西去,晨曦东升,春逝夏至,秋隐冬来,生灵们前赴后继,继往开来,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天空……我们在与时间的较量中,渐渐赢得了时间的赞誉,悄然抒写出我们厚重的历史。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这些伟大的歌者,于叠溪边饮露,在岷江畔沐风。战乱、灾难,接踵而至,但他们仍然绝地高挺,自强不息;炎帝与轩辕,互洒碧血,百折不挠,为苍茫的土地,为沿袭的子孙,为生存的空间……当大禹立于滔滔洪水之中,内心的忧郁与历史的苍茫融在一起。三过家门而不入,殒身浙东而不悔……一个国家的高度终于建立,一个民族的血脉终于沿袭,一个民族的坚韧终于炼成,还有一个民族的厚度,也终于凝聚……西羌,固有的生命歌谣,在这里聚集成为一种传奇——而汶川,灾难之后,就不再只是一个地理名词,不再是一段黑暗而痛苦的记忆,更不再是一种抽象的符号。浴火之后的汶川,更成为中华民族血脉之躯的一部分,更成为中国高度的一部分,更成为中国精神的一部分。

我们在一个阴天,踏着泥泞,来到了地震原爆点——映秀牛圈沟飞水岩的莲花心。我们呆在那里,满地的乱石,宣言一样躺着,细线一样的瀑布,像流不尽的泪水。站在距离地震原爆点50米左右的地方,我们的想象染黑了固化的时光,具象的地动山摇再次袭击我们的心灵,我们仿佛看见了昨天的黑暗,仿佛看见了毁人心志的群山狂舞——天空里,几朵小小的浮云,宛如黑色的悼词……走下山来,我们的沉默张狂着岷江的喧嚣,我们坐在百花大桥的残体上,望着远处的群山,群山峰顶,太阳的光芒,向日葵一样开放。

我们摩挲汶川的山水,感受汶川的血脉,大禹,历史的活化石,羌族,民族的活化石,熊猫,动物的活化石,珙桐,植物的活化石,释比,民俗文化的活化石,在我们的记忆中升腾……这一年多时间以来,我们到过三江,到过水磨,到过映秀,到过漩口。我们在银杏停留,我们在绵虒驻足,我们在草坡谛听,我们在威州独坐,我们在龙溪徘徊,我们在雁门凝思,我们在克枯站立……我们用虔诚的心去叩问,我们用尊崇的目光去注视,我们的美丽汶川呢?富饶的土地哪里去了?美丽的绿意哪里去了?还有美丽的羞涩与典雅?这是我们的汶川吗?

盘龙山,火焰一样的羊角花,铺天盖地。天使般的鸽子花,素洁满怀。潘达尔的绿涛,像时光的手。还有群山深处,神妙奇幻的云海……刚性的悬崖,陡峻的山峰,奔腾的江水,壮美的峡谷,不知叩动多少人的心扉!土生土长的汶川人,每当走在自己的家乡,走在自己家乡的山水间,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怀!以映秀为支点,向西南而去,天高云淡,山秀水清,春天的花朵开满山崖,夏天的绿荫覆盖道路,秋天的瓜果飘香枝头,冬天的瑞雪昭示丰收……往西北而去,山幽谷深,江涌月明,禹王故里,遗韵千载,萝卜布瓦,抚古思今,羌寨风霜,黄泥为证……樱桃飘香,展开了人们云朵般飘逸的向往;稻翻金黄,彰显出山水赋予辛劳的馈赠,江水走过的地方,生命都在高唱,阳光降临的地方,喜悦都在绵延。文明与财富,沿岷江而滋长,生活与梦想,随群山而攀升……

汶川,您迷人的美丽还会回来吗?

或许,任何一种苦难的背后,都有一双双不屈的眼睛,任何一种艰辛背后,都有一副副坚挺的脊梁,任何一种匍匐背后,都有一颗颗倔强的心灵……风卷红旗过汶川,一切都正在起立!一切都将起立!一切都绝对起立!

国家决策

当人们从灾难的阴霾中走出来时,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灾后重建,以哪种方式进行?模式参照点在哪里?维度如何?是依照自然,遵循规律,科学重建,还是人定胜天,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是解决灾民的基本生存问题,还是要解决灾区的生存发展问题?着眼当前还是未来?

灾难,常常是一场国家性的政治经济大考验。灾难不仅可以展现一个国家的政治优势、组织优势、文化优势,还可能充分暴露体制弊端,这对进一步完善国家公共突发事件机制,有效提高政府保障公共安全和处置突发公共事件的能力,最大限度地预防和减少突发公共事件以及造成的损害,保障公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促进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

2008年6月30日,国务院发布了支持汶川地震灾后重建政策措施的意见,政策措施支持范围覆盖灾后恢复生产和重建的各个方面,同时重点支持城乡居民倒塌毁损住房、公共服务设施和基础设施等方面的恢复重建。

18个方面的具体措施,完全彰显了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英国政府曾有人来考察之后说,如果是英国政府来进行这样的灾后重建,没有7年是根本完不成的,而且,这7年仅仅是基本设施的建设。在地震发生后的两个月之内,我们的政府已经开始着手灾后重建的准备工作了。政府的行动,就是国家行动,在灾后重建的重大方案中,对口援建的战略部署出台:19个省援建19个重灾区,每个省援建一个县。经济发达地区支援经济滞后地区。这个政策的出台,打破了历史上所有的救助模式。一场全国性的灾后重建战役,在全国轰轰烈烈打响……

紧接着,党中央、国务院下达了一系列灾后重建的政策,措施,决策者们的辛勤付出即将成为汶川将来的美丽蓝图。四川省委、省政府也下达了一系列灾后重建的措施。与此同时,阿坝州委、州政府根据汶川的具体情况,也制订了灾后重建的发展构想。

灾难发生后,许多人都在考虑汶川灾后重建的问题,比如百姓的安置问题,生态恢复问题,农民生活问题,整体发展走向问题,等等,等等,无穷无尽的问题,都在灾后显现出来,灾难,是一种被动,人,是一种主动,被动之后,如果主动陷入被动,那么,一切都不可能解放,这不是人的惰性问题,而是人的思维问题。当困难来临,我们是逃避、回避,还是正视、想办法解决?在人的主观能动性没有调动起来以前,人的最大可能就是被动等待。如果汶川人也是这样,那么,很有可能,汶川的发展就存在巨大的问题。拿破仑曾说,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最有力量,一是剑,二是思想,而后者比前者更有力量。

四川省的专家在讨论关于映秀、银杏、绵虒、草坡、龙溪、耿达等乡镇的重建问题时,争论激烈,最后,一个不容更改的原则是,在本地重建,即使迁建,也必须在本乡镇的行政区划以内。

生态是可以改变的,苦难是可以战胜的,困难是可以克服的。我们不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从远古走到今天来的吗?

国家决策,是绝对具有前瞻性的,既有科学的分析,也有理性的思考,更多的,是结合国家实际,完成国家走向。当国家走向变成全民走向的时候,变化是必然的;当人民走向变成国家走向的时候,发展是必须的。灾后重建,不仅仅是家园的重建,更多的是民族精神民族意志的重建。当事实慢慢接近真相,当实践慢慢靠近理论,理论就很可能成为真理,灾后的汶川,就这样,一步一步,从疮痍的背景中站立起来……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也渐渐擦干了泪水,慢慢昂起了头颅。

重建报告

汶川在地震中,灭失了大量的土地,世世代代以地为生的汶川人,将面临怎样的抉择?我们的政府应该从哪个角度来考虑?土地承载力非常有限的汶川,在地震中失去的土地又难以恢复,人民生活方式改变的同时,也意味着生存成本的提高,出路何在?

在汶川灾后重建报告中,我们可以体会到这样一些关键词:生存、发展;物理重建、物质重建、精神重建;心理重建、希望重建。随着广东省对口援建方案的实施,汶川正在向希望的道路上迈进,按照解决紧迫问题与着眼长远发展相结合的宗旨,本着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开展灾后重建对口支援,逐步改善灾区生产生活条件,提高灾后重建工作质量,不断增强县域经济综合实力和发展后劲。力争三年完成汶川县灾后恢复重建工作,使基本公共服务和基础设施恢复到灾前水平,经济社会发展超过灾前水平,人民生活水平达到或超过全县当年平均水平,初步建立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新家园。

科学规划、分步实施。灾后恢复重建对口支援要按照国家《汶川地震灾后恢复重建对口支援方案》和四川省《汶川地震灾后恢复重建对口支援实施意见》要求,依据地震灾后恢复重建总体规划和专项规划,确定对口支援的项目、规模和技术要求,经与广东省支援方就对口支援的具体内容和方式进行协商后,制订工作方案,细化建设任务,有序组织实施。

自力更生、协作配合。灾后重建要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充分调动全县广大干部、群众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开展生产自救,重建家园。同时,积极做好同广东省有关方面的沟通衔接,协作配合,做好灾后重建工作。加强同四川省交通厅等有关方面对接,全力争取其他地区、部门、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等全国各地、社会各界向灾区捐建捐赠,竭力凝聚各种社会资源,加快汶川灾后恢复重建步伐。

区分缓急、突出重点。按接受对口支援期3年安排,认真研究灾后恢复重建总体项目,区分缓急、突出重点,分阶段进行科学合理配置,优先安排与人民群众基本生产生活密切相关的公共服务设施和具有先导性作用的基础设施项目。在国家、广东省和四川省相关部门的支持下,努力实现灾后恢复重建规划的各项目标。

着眼长远、适度超前。坚持“硬件”与“软件”相结合、“输血”与“造血”相结合、当前和长远相结合、援助与自救相结合,集聚各方财智,因地制宜,全力解决好汶川灾区群众的基本生活条件,为汶川社会经济的长远发展、全面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援建为主、多方合作。坚持对口援助与国家、省、州援助相结合,坚持全额援建、合作援建与市场运作等多种方式相结合。

从现实出发,立足长远,精准科学,采取组团式恢复与重建,即在不远的将来,将汶川打造成一心、两廊、四区的“汶川模式”。以威州镇为行政中心,贯穿东西南北,重点是建设生态家园走廊,熊猫故乡走廊。以水磨、三江乡为主,建设以教育、居住、旅游为主的现代化服务为主体特色的生态文化居住区,特别是以藏羌民居特色、以生态环境为重头,完成生态旅游环线。将映秀、漩口作为地震遗址的一部分,建成地震遗址博物馆,特别是震中映秀的地震遗址。还有就是两地的生态农业的生态遗址区,这样做的目的是将生态旅游与地震文化相结合,形成一个有机的产业链。还有就是将耿达、卧龙划分为熊猫自然保护区,将映秀以上的地区划为特色农业区。

除此之外,由于社会对汶川的关注和大爱,汶川在自我发展的同时,更加注重民族精神的内涵,保护民族活化石——羌族的历史内蕴;华夏始祖活化石——大禹的民族内涵;动物活化石——熊猫的象征精神;植物活化石——珙桐的发展内涵。更加注重汶川在关怀中成长、成熟、感恩、起跳、发展、和谐的民族力量与民族精神内蕴。

这份报告,详细而纵深地分析了汶川的实际,有针对性地提出了汶川的将来与发展走向。县政府主要领导人说,灾后重建的任务很重,压力很大,资金有限,环境承载能力有限,是我们目前以至将来的根本问题。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克服困难,在废墟中生长希望,这是我们的希望,也是全社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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