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勇是水磨镇党委书记,我们前去采访他的那天,是2009年12月5日,天空阴沉,雨声阵阵,在镇政府借住的岷江电力公司三楼一间拥挤的办公室里,我们见到了他,以及他的搭档、镇长罗继华,他们俩挤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室一大半的空间堆满了杂物,三分之一的空间,成为他们的办公空间。我们的谈话还没有开始,前来办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王志勇和罗继华很抱歉地对我们笑笑,表情很有些无奈。我们每天的工作量都是如此,王志勇说,满负荷运转,没有周末,没有白天和黑夜,每天的事情就有这么多,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事情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从去年地震到现在,我们几乎没有休假,今年春节都在上班。充实好,我们开玩笑说。终于有个空挡,那是在吃午饭之前的一小段时间里,我们抓紧询问、了解这一年多来,他们的工作生活情况。
王志勇说,地震时,他们就守在这里,家里的情况一概不知道。直到2008年5月底,才和家里联系上。在镇里工作的职工,本地人少,他们的家几乎都在映秀、威州、都江堰一带。四十多个职工中,就有二十多人的家在外地。地震时,他们立即成立了指挥部,分工明确,每个人都抓自己的工作:抢修道路、管理食品、组织医疗、协调等等。他们首先集中伤员,药品。三天抢通道路,因为这里工厂多,大型机械也多,用起来也比较方便。抢修道路方面,罗继华镇长全面负责,好在老百姓素质高,白天夜晚不停工,直接把道路抢通到漩口码头上。2008年5月17日早晨,90多名伤员全部运送出去,伤员中没有死亡的……在地震后那一个月里,只有一套衣服穿在身上,其他的全没有了。没时间洗衣服,再说,只有一套,洗了就没有穿的,水也很不方便,那一个月几乎没洗澡,几乎都是穿着这一套衣服,白天把打湿的地方挽起来,直到穿干为止。那一个月的战斗,的确充满了传奇。
地震时,道路阻断,群众开始疯抢食品,他们当机立断,把食品、粮食立即统管起来,统一分配,无钱的记账,把米、面、油、盐统分给村,再由村统一分配。他们统筹主要的东西。由于药品在仓库里无法拿出来,他们组织民兵,从危房里抢出来,首先把抗生素类药品集中起来,以及纱布、酒精等必需品。伤员送走之后,他们立即展开了防疫,他们的职工走遍每个村子,指导老百姓防疫。再后来,上级派人前来发放救灾物资,他们的物资来得最及时,因为道路在最短的时间里抢通。这个方面,要感谢罗镇长的工作。王志勇说,从那段时间开始,我们早晨6点必须起床,所谓的床,就是帐篷里的一堆东西,躺在上面就算数。晚上两三点才能睡一会,第二天早晨又如此,救灾物资的车一般要在晚上10点左右才能到,然后要组织人力及时卸货,这段时间最忙最累,忙完,基本上是凌晨2点左右,然后又要把物资分配下去,那段时间,我们的干部每个人的血压都陡升,低压都在100左右,高压就更不用说了。
这段时间忙完,又开始搞灾后重建,重建从2008年8月份开始,9月份正式进入工程实施阶段。到今年9月份彻底完成。全镇完成了2519户住房建设,重建的有2501户,维修加固的有318户。这是农村的住户,居民有116户维修加固,302户重建,185户搬迁,45户原地重建,140户货币安置。就是这一块的工作,让我们乱忙。农房重建,我们采取了我们自己的措施:分片、分段、分户,采取包干制。领导包片、包段,职工包户。在这过程当中,我们的村干部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他们的觉悟与高度,完全体现了我国农村基层干部的素质: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先人后己。在这个过程当中,买沙、买砖、修路等,村干部们跑在前面,我们每个村的干部都很优秀,在房屋重建过程中,村干部的房子都是在村民的房子全部建好之后,自己才开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实行了严格管理,杜绝私下交易,特别是建材方面,我们实行阳光操作,我们的砖厂、水泥厂、砂石场都是现成的,有了这个条件,做起事情来相对就要容易一些。在那段特殊时期,我们政府把老百姓需要的东西都统管起来,这样,就杜绝了一些不法分子的其他想法。
农房重建、居民房屋重建完成之后,我们的重心又放在社会公益事业当中来,特别是佛山援建工作组住进来以后,我们的民生重建工程全面展开。学校、医院、福利院、幼儿园、桥梁、道路、水厂等等,这些工程都由佛山援建工作组全面负责,都是交钥匙工程。在这当中,我们与佛山援建工作组高度一致,高度协调统一。他们为了水磨镇的发展真的呕心沥血,我们世世代代都应该记住这份大爱。我们的工作主要是协调他们,前期工作主要由我们完成,比如征地,搬迁等。这个工作说实在的,非常麻烦,我们征地搬迁25万平方米。学校、厂矿、坟墓、高压线等等都要搬迁。特别是坟墓,要搬迁4、5百座,刚下葬不久的人,又要搬迁,这个工作费了我们不少功夫。佛山援建工作组负责规划、设计、施工,我们负责征地、搬迁、协调。我们的分管领导天天给老百姓说,要支持政府建设,有的老百姓觉悟不高,我们的职工既不能发火,也不能生气,更不能与老百姓对立,我们就天天给老百姓做工作,反复做,甚至坐在老百姓家里做,直到他们完全想通想好为止。
在佛山援建的78个项目中,有48个左右的项目属于我们自建,30个项目援建。为了重建大业,镇政府曾前后数次搬家,第一次住帐篷,在中学的大操坝里,第二次在未垮的危房旁边,仍住帐篷,第三次搬到银江硅业企业的废渣废墟上的板房里。而老百姓的用地一般都就地安置,政府不占老百姓用地。第四次搬到现在的振冲公司,把危房加固,我们四十多人,租用了一层,共十个房间,职工的驻地我们没有办法解决,只好分散到老百姓家里。我们现在的办公地点还没有选定,办公楼还不知道在哪里。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也是租的。王志勇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顿,产业重建,政府定位,县委的定位是一心两廊四区,由工业区向教育、旅游、生态建设转向。除了旅游,发展种植业,茶叶种植为主。在镇里的规划设计当中,实现一街一观两轴线,从寿溪河到三江,发展旅游与马路经济,青水线(青城山到水磨)实行农家旅游,水果、茶叶都是好东西;新环线穿过漩口集中村,与水磨连山坡村连在一起,还有,到三江还要修建一条公路,把旅游产业彻底完成,我们这里有猕猴桃、茶叶,这两样都是非常有发展前景的。
地震后到现在,一年多时间,王志勇说,我们几乎干了十年的工作量。常常有人打点滴,全是累的。罗镇长每天的忙,超出了一般限度,三个小时的睡眠,常常是一种奢侈。罗镇长的母亲临终时,他才急忙赶回去,忙完,又立即回来。王志勇说,工作就是忙,他说,我的母亲住院动手术,我只去陪了老人家半个小时,就悄悄溜走了。有些职工为了看孩子一眼,请几个小时的假,又急忙跑回来,职工胡任平的爷爷去世他都没有回家,直到把手里的工作忙完,才跑回去。我们工作劳累,但很快乐,我们知道我们的价值所在,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我们采访完,已经中午。王志勇和罗继华邀请我们与他们一起吃午饭,去看看他们每天的伙食,王志勇说。我们顺着办公楼后面的泥泞道路向山上走去,一路之间,只听见他们两人不停地接电话,打电话。到了吃饭地点,我们发现,这是一家农家乐模样的饭馆,顶棚是塑料布,四周是竹篱笆。桌子、板凳都很简陋。我们坐定,主人特意给我们多放了两碗菜,就在我们吃饭的过程中,王志勇连续接了五、六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三江打来的,从照壁村出来的车被堵在一座桥上,施工队伍正在施工,根本没办法通过。王志勇立即安排人马,叫人骑上摩托车赶快去疏通。第二个电话是援建工作组打来的,对方在春风阁那边等着。王志勇答应立即见面,还有后面的电话……全部是关于工作的。王志勇接完电话,猛刨几口饭,就放下碗筷,抱歉地对我们说,不好意思,实在不能陪你们了。这话刚说完,电话又响了。王志勇接完电话,马上把正在吃饭的人马召集起来,安排下午和晚上的工作,甚至还有明天的。我们看了一下时间,王志勇的一顿饭只花了四分二十八秒。望着王志勇匆忙的背影,我们都有些感叹,基层工作千头万绪,哪一点都是重点,哪一个问题都必须解决。
下午,我们采访了镇里的副书记孙波。孙波2000年参加工作,至今快10年了,孙波说,镇里贯彻县委的“5+2、白+黑”理念最彻底。从地震之后,到重建,到现在,政府班子成员无周末,不分白天黑夜,工作一来,无论什么时间都必须完成,事情已出现,必须立即处理。孙波说,他是负责镇里拆迁工作的,涉及的是百姓的根本利益,稍有不慎,就会出现问题,怎样用好政策,是他的头等大事,然后是用够用足政策。要完成这一点,必须要与相关单位配合,比如工商局、鉴定公司等等。在鉴定老百姓的房子方面,都有具体的政策,比如砖混结构,每平米700元,半框架每平方米900元,全框架每平方米1200元,有了这个划分,再请资质公司对房屋结构进行鉴定,如果是铺面,就请工商税务局来鉴定,按照每年的纳税情况来决定,如果没有纳税的,就按农房处理。在这当中,征地拆迁工作最难做,拆迁范围广,比如水磨中学的选址用地,拆迁户达40户,沿河拆迁的85户,修建阿坝师专拆迁200户,水磨大道拆迁30户等等,等等。
这些工作做起来,难度很大,拆迁时,政府政策兑现,但有些群众就是不支持,各种利益之间,相互牵扯。村与村之间,个人与公家之间,个人与个人之间,等等,等等。在拆迁过程中,我们的观点是,对群众的不理解,我们尽量做工作,对群众的过激行为,我们的方针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们必须要把个人利益服从整体利益的原则贯彻到底,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老百姓终于明白了,政府是真的在为他们做事,这期间,老百姓的大小事情我们都要管,比如夫妻吵架,儿子虐待父母,分家不公正等等事情,全落在我们头上。做基层工作,就是这样,老百姓的一切事情都是我们的事情。我们班子成员全是高血压,我的高压已经150,罗镇长150,大人郝主席192,医生建议他不工作,先休息几天,可还没等到第二天他就回来了。我们长期超负荷工作,半夜两三点钟还要开会,而且是家常便饭。在协调老百姓的工作上,有些人白天不在家,只好晚上去找人,给他们讲政策,有些人点头,但又变卦,有些人说好,又变化,房子都丈量好了,签字,补款都已经完成,但就是不拆。我们又不能强拆,只好三番五次去做工作,但有些人故意回避,白天夜晚都找不到人,这给我们的拆迁工作带来很大麻烦。我们的王书记、罗镇长只好亲自前去做工作,有时甚至县委主要领导也前来。一来二去,耽误很多时间。最后,老百姓终于明白,我们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水磨镇的明天。在我们的工作中,一切都围绕一个主题,以人为本。一切工作都必须贯彻这一点。我们把这些工作做好之后,佛山援建工作组的同志们也帮我们一起给老百姓做工作,这个方面,总工程师张东恺费了很多心血,我们非常感动。我们常常对老百姓说,人家佛山援建工作组千里迢迢来到我们这里,拿钱给我们搞建设,为我们造福,我们还好意思去争那点小利益吗?人家那么远来,不计回报地给我们做事情,我们还有脸去争这个,抢那个吗?
在我们这个班子中,大家都在为群众做事,根本就照顾不到家里。比如我自己,我都不知道家是什么样子了。孙波说到这里,笑了起来,真的很累,我现在的最大心愿就是好好睡一觉,睡得天翻地覆,但这根本不可能,孙波看着我们。我们望着这个精力充沛,又满脸倦容的副书记,不知道该说什么。基层工作的干部个个都是好样的。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干部的存在,我们的灾后重建,才获得了最大化的进程保证。
在水磨的每一天,我们都被一些事情感动着,无论是本地干部,还是佛山援建工作组的成员,他们所有的心思都在建设上,为了水磨的明天,他们付出了自己的心血与辛劳,为了水磨的明天,他们调动了自己的智慧。当我们行走在这块沸腾的土地上,我们看见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让人感动。“人生能有几回搏,奉献热血铸水磨。”这不仅是豪言壮语,更是实际行动。无论佛山人,还是水磨人,都在这块土地上写下了他们美丽永恒的篇章,他们都用自己的心血,高唱了一曲社会主义时代的伟大颂歌:只有在党的英明领导下,在我们政府的亲切关怀下,在我们伟大的祖国强力支撑下,水磨的时代才是靓丽的时代,水磨的风采才是时代的风采,水磨的明天才是时代的明天。
曾经满目疮痍的土地,在今天,变成了新时代的世外桃源。水磨的华丽转身,再一次证明,没有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就没有我们今天的伟大建设。水磨向全世界证明,所有这一切,都是来自于我们伟大的党,来自于我们强大的政府,来自于我们伟大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