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小黑一跃而起,化身为龙,绕在青龙的旁边,撒娇道,“姑姑,我们出去玩吧,比谁飞得快!”这孩子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如今已经有青龙一半长了,正是跃跃欲试的年纪,每次看到吃心都要缠上来比试一番。
吃心一爪子虚按着小黑的头,制住了这调皮孩子,“别闹,姑跟你姥爷有正事要说。老伯,上回说的白龙江我打听到了,就是西海那个缺心眼儿上回被剥了的佳木斯江。”
“玉帝明察秋毫,捋了魔晟的官儿,那佳木斯江就成了无主的地方,各路的龙子水怪一个个赶紧就往那里搬,都想着霸占了这条江,住熟悉了,以后你要让他搬走,他也不答应,那就是人的家了。好家伙,那条江成了香馍馍,各路的神怪都打起来了,天天儿的就大风大浪、大雨倾盆,两岸的人家都遭了秧。前些天,也不知北海哪位堂兄力挫群雄,把其他的都赶走了,自封佳木斯江的龙王,一方面往上送请封表,一方面就全面接管了佳木斯江的事务,还改了名,就叫白龙江了,你说说这家伙多无耻,这条江必然是要封给他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大师父心中明了,点点头,又问,“坏消息呢?”
“这消息还不够坏啊?”吃心问。
大师父哈哈地乐,道:“这都是好消息。得了,闺女你找李武玩儿去吧,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老头子跟你们商量点儿事。”
吃心应了一声,尾巴一甩,找李武去了。那家伙说今天要做出一个惊喜来,她迫不及待要去看看。
太阳很快就高了,晒得人身上火辣辣地疼,小黑打了几个滚,嘟囔着想回去,被大师父一把按住了,“晒着,对你有好处。”西海龙母悄悄给吃心一份功法,托她交给小黑修炼,这晒太阳、汲取三足金乌的日光能量也是其中之一。有书本指导又有姥爷监督,小黑现在的功力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如今翻江倒海、下雪下雨下雹子都不在话下。
“姥爷,你不是说一会儿有事商议吗?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小黑晃着他姥爷的胳膊,大师父一看早先白白净净的孩子如今成了小黑脸儿,难得动了恻隐之心,无奈道:“好吧好吧,回去吧!”
爷孙俩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往回走。
李文娘在家里给儿子做衣裳,谁家儿子都没她的长得快,一年的功夫,个头就到了人胸口,她这一年就忙着给他做衣服了。从窗户往外一看,爷孙俩回来了,李文娘连忙去厨房间端盘子摆饭,儿子学习紧张,吃完了一会儿还得出去修炼,半点耽误不得。急匆匆推了厨房门,端起盘子要走,“哎呦——”一声,急忙背过身去。
李武起身把人往外推,恼羞成怒道:“妹妹你怎么不敲门呢?”
李文娘满脸通红,把盘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大师父进来正好看到了,问:“怎么了,兄妹俩闹矛盾了?是不是你哥欺负你,我打他去。”
“不是!”李文娘连忙把大师父拉住了,脸还红着,拿眼睛一挑厨房,蚊子似的哼道,“欺负的不是我,是……正被我撞到了,我哥怎么这样!”
大师父很感兴趣,怎样?连忙往里间去看,小黑不明所以跟在大师父屁股后面也往里走,被李文娘一把拉了回来,“小孩子别脏了眼睛!”
李武从里面冲了出来,“妹妹你过分了啊,我怎么了我,还脏了外甥的眼睛?外甥,你说说你娘,这都什么思想。”
小黑伸手捂住眼睛,“舅舅,你不穿衣服。”
大师父点点头,你耍流氓。
“爹,儿子我没赘肉也没疤痕,又都是家里人,光膀子怎么了?三伏的天,大灶火烧着,我热得脱两件,怎么就脏了眼睛了。”李武很委屈。
文娘一跺脚,道:“不是,你跟六公主……你们……”
“怎么了?”六公主托着瓷盘也走了出来,衣裳穿得很完整,没有皱也没有褶,“阿武,这个蛮好吃,我还要。”盘子里留着白色的奶油。俩人刚在厨房里腻歪,一个喂一个吃东西,李武光着背正对着门口,被文娘误会了。
文娘憋着没再说话,吃饭的时候低着头扒饭,心想着要怎么跟她爹说。
饭吃得差不多了,大师父清了声嗓子,道:“有件事商量一下,孤岛毕竟不是久留之处,咱们叨扰东海许久,也该走了。”
吃心讪讪放下了筷子,合着这才是坏消息。
“六公主,感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李家都是凡人,不敢妄自许你什么,但是只要你有用得上我李家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你对我李家的大恩,李家人生生世世都记着。”大师父一抱拳,说得很诚恳。
吃心嘴里不说心里想,谁要你家生生世世记着,你把李武送本公主就成。可也没敢说出来,虽说李家老伯是个凡人,可吃心跟他说话,常感到一股来自长辈压力,不敢放肆,她勉强一笑,问道:“老丈准备搬去哪里住呢?”
“往东北去,换个地方就住下来,文娘不能一辈子待家里,也该再组个家庭过日子。阿武这年纪也该娶亲了,为李家延续香火。”大师父说得那兄妹两个脸都红了,埋着头光吃饭不说话。
“那阿武以后还能给我做好吃的吗?”吃心问。
“这是自然,公主,你什么时候来,他什么时候立马就给你做!”
吃心放了心,松了一口气,“那还成。”
大师父也松了一口气,这俩人腻歪了一年,也不知是当情侣在处,还是当兄弟在处,今天是搞清了,原来是好兄弟。把事情抖清楚就好啊,两边互相不耽误。
下午李家人开始收拾了,小黑趁着大人忙活,自己跑出去玩,跟小鲛人们在海里打滚闹腾,又送了些褪鳞给几个玩得好的小女孩,一看太阳偏了西,隐约姥爷在喊他,连忙回了家。家门口满满当当收拾了十几个包袱,这一年攒的家当都在这儿了,小黑化作一条大黑龙,把人和包袱都放背上了,起身要走,一群鲛人游了过来,在浅水滩吟唱告别。
“承蒙诸位照顾,走了啊,有缘再见!”李武低头往下喊。这一年靠着炸糕、油饼,没少赚这些鲛人的钱,鲛人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他们。没事儿,以后有机会再回来骗钱吧。
吃心也骑在小黑身上,拿肩膀一撞李武,“可以啊你,有几个可真漂亮,你怎么不娶了呢?”
李武叹一口气,“这生理构造,我怎么……没法传宗接代啊!不过说真的,除了吃胖了点,确实漂亮!”
吃心听着前面的话还挺高兴,等听到最后一句,张口对小黑喊道:“侄子,风向正好,赶紧走!”
小黑很听话,他姑从来没骗过他,当即四爪腾空而起,转眼已在云端之上,没了踪迹。海里的鲛人们依依不舍,一个个还在原地留恋,祝福的歌声不绝于耳。
半晌,有鲛人惊喜地喊道:“他们回来了!”果然有一条黑龙往这边飞来,众人欢欣鼓舞,拍着水呼喊,等那黑龙飞近了,大家一看不对,这条龙尾巴是齐整的。
黑龙落海里转变成人,很开心,摇着扇子道:“小娘子们唱得很不错,我是西海的龙四太子,你们哪位,有兴趣当本太子的正宫娘娘?”
鲛人们全钻水底去了。
魔晟落了个没趣,一撇嘴,上岸找人去。把孤岛翻了个底朝天,连根头发都没见着,魔晟揉揉鼻子,算了,本太子尽了力了,爹你可不能再骂我。回去汇报吧!一甩尾巴也走了。
一条小鲛人躲在暗礁后面瞧着了,咬咬牙,自己循着路线,往渤海湾游去,她要赶紧去告诉小黑哥哥。
再说李家人到了东北佳木斯,拿出一兜子珍珠换了钱,买了房屋,置办了家具,屋里屋外收拾得妥当,这就住下了。忙活了有半个月,好容易都消停下来,大师父也得了空了,文娘来找他,问,爹啊,什么时候去东海提亲?
大师父一愣,提什么亲?
文娘也愣了,她以为爹忙着退出东海,就是为了好给哥哥提亲呢。那不是为了提亲,您跑什么啊?难道真为了给女儿找婆家,您嫌女儿碍眼了?
大师父吓得挥手,别哭别哭,不是!那白龙江就该是咱家小黑的,咱回来抢江啊!
文娘怀疑地看了她爹一眼,别是疯了?
“爹,小黑还小,哪里斗得过那些老妖怪,咱就安安稳稳地过,别想那些。”见她爹还要争辩,文娘赶紧又道,“找您就是为了跟您说个事儿,就我们走的那天,你们都说我冤枉我哥脱光膀子,可我明明就看到那两人搂、搂着,我哥衣服都脱了……这人家姑娘的清白都让我哥骗了,咱不能当魔晟那种人!”
“啊?”大师父他不知道真相,吓了一跳。
文娘也不知道真相,严肃地点点头,又道:“您也见着阎君了,地府是真有的,我哥要真对人姑娘三心二意,百年以后就要被刀剜心火烧身,您舍得吗?”
大师父犹豫了,老衲不知道他们是真好上了啊,老衲这该怎么办呢?按道理说,最好天底下一对儿成亲的都没有,全去庙里当和尚、当尼姑去,可这小子下手太快了,这要强行拆了,就是负了六公主,阿武他死了以后得下十八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