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奔驰只为能够快一点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师傅走了,唯一可以让孤城寻求安慰的也只有小山村了。
正如江城子不理解孤城的行为一样,孤城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惹得江城子。
孤城性子好强,从小到大,一直是小城里的佼佼者,第一次出门,既开拓了眼界,也为自己的渺小感到迷茫,天下之大,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很慢想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脑子里竟然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孤城自己也很苦恼,可就是抑制不住的去想。
能和江城子认识是孤城的荣幸,他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因为江城子就是这么做的,他也想叱咤风云,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可以流芳千古。
孤城重情,可也怯情,他以为江城子和自己一样,然则,人和人之间的区别不是他暂时所能明白的。
与江城子“决裂”后,孤城心里那些奇怪的想法全都涌上了心头,比如,下次拔刀相向啊,老死不相往来啊等等。
说来说去,只有一句话,孤城并不是特别的伤心,只是那些奇怪的念头误导了他。
许久,孤城一路风尘仆仆,终于来到了师从的小城门外。此时正值夕阳下山,人影散乱,晨鸟归林,一片温馨和谐的气氛包裹了他,他疲惫的心仿佛进入了一片温暖的怀抱,不经意间灵魂得到了升华。
城门口趴着两只大黄狗,拢搭着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悠闲的晃着,行人过来了,他们睁开微醺的眼睛,迷蒙的看了他们一眼,又把头埋进了夕阳,夕阳的余晖洒在它们微微起伏的背上,仿佛为它们披了一层金色毛毯。
几个士兵斜斜的站在门口,有说有笑,他们略显的黝黑的脸庞仿佛大理石的雕刻,美得动人心魄,不时有行人经过城门,他们会暂时停下来,与行人闲谈,人走后,他们时不时的还会评论两声。其他人还会添上几句憨厚的笑声。
孤城看了许久,忽然想到江城子那张笑脸,他“呸”了一声,低声啐道:“该死的江城子,下次见面一定不会让你好看!哼!”
他昂首挺胸向城门走去,城门的士兵停下了交谈,打量了孤城一眼,一个领头的士兵拍了拍孤城的肩膀,称赞道:“好小子,体格倍儿棒!”其他几个士兵也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几眼。
孤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有些微微发烫。一个士兵打趣道:“头儿,你都快把人夸上天喽,要不你下来,让这个小兄弟做我们的头儿。”
“黑虎,你丫皮又痒了是吧,相不相信我今晚让你走不动路?”领头的士兵邪蔑道。
“得,我知道错了,这次我可不和你拼酒了,上次喝的我倒头睡了一天,到现在走路还有点飘呢!”
“哈哈……”
“哈哈……”
一片哄笑声响起,那个士兵怒视着其他的同伴,讽刺道:“笑啥?你们难道比我强哪去?那豹子,来,你和我说说,还有你,老三,你也敢笑出声来……”
他手指每指一个人,笑声就停了一个,到最后,再也不见人敢笑出声了。
“好了,别闹了,让小兄弟看笑话呢?”领头的士兵训斥了几句,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孤城羡慕的看着他们,这才是真正的好兄弟。他又想到了江城子,心情有些低落,低着头看着鞋尖。
领头的士兵没有发现孤城的异样,他笑着叮嘱道:“最近城里摸包儿(小偷的别称)有点猖獗,你要小心看好自己的东西啊!”
孤城轻轻地点点头,小声的说了一声道别,默默向城里走去。
沿着城里的主干道,孤城无聊的看着街铺上星星点点的东西,天已经快黑了,一些商铺已经早早关门了。就是没关门的商铺,看铺子的老板也慵懒的躺在睡椅上,轻轻摇晃着睡椅,很是悠闲。至于那些流动的小贩,估计早早就回家了。
偌大的街道。只有几个孤独的行人,一阵凉风袭来,行人走的似乎更快了。
“咕咕”孤城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想到自己已经有一天没吃饭了,他环顾四周,按着记忆中的小城向着一家饭馆走去。
一路上,孤城只顾埋头走路,四周静悄悄的,走着走着,孤城撞到了一大片嘈杂的声音里,他心里一惊,抬头望去,原来是小城中有名的饭馆。此时正值傍晚,吃饭的人多了不少。
孤城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有望着已经点上灯笼的饭馆,灯火通明,欢声一片,仿若隔世。
走进了饭馆,看到迎面来的小厮,他淡淡说道:“找一个靠窗的位置,一个人。”
店小二熟练的带他去了二楼的一处雅座,靠窗,雕花木窗外,正好可以看到火光里的六神湖。的确是一个上佳之坐。
孤城笑了笑,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茫然的看着窗外的湖泊,景还是那个景,只是人有些不同了。
“客官要吃点什么?”小厮的声音把孤城的思绪拉了回来。
“一份糖醋鳜鱼,再来一盘陈皮牛肉,一碗米饭,就可以了。”孤城不假思索说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一会就好。”小厮记住了菜名,转身下楼去了。
孤城默默的看着窗外,忽然想到了六神湖的传说,嗯,顾名思义,这湖泊是与传说的神有联系的。
传闻这湖泊因为六位仙女在湖中洗澡,小城中的百姓就以六神作为湖的名字。岁月流逝,当年的仙女早已不知所踪,但名字却是一代一代流传了下来。
神?孤城笑笑,可能在凡人眼里,能飞上天的都是神吧!孤城现在是聚灵境,尚未达到能飞的要求,想要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恐怕也只有第三大境的人才能无拘无束吧!
或许,若干年后,我也到六神湖上空飞飞,是不是应该改名叫……嗯,叫什么好呢,孤城很苦恼,许久,他灵机一动,想道:“我就在湖边立个石碑,上面刻着‘孤城的湖’,哈哈,也让小城里的人把我当成神来供奉着。”
孤城又有些想入非非了,思绪再次飘向了远方……
“客官,您点的菜上来到了……”孤城的思绪又被拉回了现实,他笑笑,看着另一个小厮把菜盘里的菜端到桌子上。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感觉这个人给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小厮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感觉年纪也不是很大,长着一副大众脸,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憨厚,他长得很高,几乎比孤城还要高出半个头来,肩膀很宽,仿佛能抗动一座大山。灰青色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孤城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可是想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头绪,他烦躁的摇了摇头,正准备拿起筷子吃饭时,发现小厮还站在一旁,他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等了会儿,见小厮的目光中透露着几分怀疑,几分欣喜,几分畏惧,还有一些彷徨。
孤城还从未从一个人的目光中发现这么多的表情,他不明白,小厮为什么这么奇怪的看着他,但想了很久,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
“有什么事么?”
小厮有些茫然,但看到孤城亲切的目光,他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叫……叫……”他的话结结巴巴,仿佛很紧张。
孤城有些烦躁,毕竟美食摆在眼前,自己却不能吃,还要听一个凡人长长的结巴,确实有些不太舒服。他直接自我介绍道:“我叫孤城,有事么?”
“啊?呃……没事……没事……”他的回答没有出乎孤城的意料,但孤城注意到,原本小厮发亮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下去了,隐隐还透露出几分惘然。
似乎……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没事你就下去吧,我还要吃饭!”孤城不耐烦的摆手道。
“哦哦……哦哦!”小厮忙不迭的应声道,急急忙忙拿着餐盘下去了,听着楼道急促的脚步声,孤城有些惆怅,看着眼前的美食,似乎也没胃口了,但不管怎样,他还是吃了下去,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心里不知想着什么。
看了一会儿,孤城忽然注意到一个挎着篮子的女人向着饭馆走来,因为坐的地方高,孤城足够看清那个女人……不对……好像是一个女孩?
不过,她的背影好熟悉,给孤城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只是那个女孩(女人)一直低着头走路,看不清她的脸。
孤城心里有些戚戚然,看着眼前的饭菜,他再也吃不下去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孤城挠了挠头,很是苦恼。
他摇了摇桌上的铃铛,不一会儿,之前的那个端菜的少年又上来了,看着他有些不太熟练的样子,孤城和气的问道:“才做不久么?”
少年有些木讷,但还是点头不说话,孤城忽然想要去如厕,他不好意思的问道:“厕所在哪里?”
少年明显一愣,认真的想了想,道:“在厨房后门。我带你过去吧!”
少年收拾好了餐盘,走在孤城的前面,孤城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这个少年和饭馆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走下楼梯,穿过长廊,转至后厅,最后又经过一道走廊,推开门,来到后院。
后院也就是厨房,地上随处可见的菜根和烂菜叶,阴沟里流动的污水,都让孤城眉毛直皱。
在少年的引导下,孤城找到了厕所,匆匆搞定后就急切的想要出去,一推门,触不及防看到一张熟悉中带着陌生的脸,孤城当时一惊,下意识的就喊道:“文文姐?”
此人可不就是之前孤城看到的那个挎个篮子的少女么!那女孩面色苍白,当她一眼看到孤城时,眼神中瞬间仿佛雷霆闪电般风云莫测,激动的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就晕了过去。
孤城顿时吓得亡魂出窍,立马扶住了她软倒的身子,菜篮子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各种蔬菜滚落在地。
孤城半抱着文文,推开后门,刚想找人,之前的那个少年出来了,那少年一看文文这幅样子,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看向孤城,他问道:“你小名是不是叫大壮?”孤城愣住了,刚欲开口,可是少年的下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窟!
他说:“村子里的人全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