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万家灯火,B市早几年就已经禁放鞭炮了,可是还是感觉到窗户外传来的热闹。而这种热闹却不是陈璟然的,犹如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写到的一样:热闹是他们的,而我却什么也没有。
陈璟然看着电视里面千篇一律地播放着中央卫视的春节联欢晚会,这台晚会曾经也是热闹的,而这些年来,人民群众的审美水平在不断地提升,里面的那些歌舞节目、语言类节目都已经是越来越让人觉得萧索无味了。
每一年春晚的时候都是段子手最为活跃的时候,每一个梗都是那么地让人眼前一亮,今年也不例外,在春晚开始的30分钟里面,微博上面都已经是被段子手和吃瓜群众给占领了。
春晚一如既往地差和难看,可是大家还是会去看,有人嘲笑说是不去看的话,第二天上微博、和朋友聊天就会没有共同话题了。但是现今春晚已经成为了一家人在吃年夜饭的时候的背景声音了,只会有那么几个老人还是能够看得津津有味,年轻人和小孩子则一门心思低着头玩手机,偶尔还摇一摇来抢红包。
陈璟然提前给秋禾工作室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然后又在微信群里面连着发了好几百的红包,让大家抢一抢,给大家讨个彩头。
接近零点钟,陆陆续续有人发了春节祝福短信过来,陈璟然也挨个地给回复了。他的心里面有些空落落的,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没有给自己发短信,自己也不知道应该以一个怎么样的心态去发祝福短信给对方。陈璟然想要冲动一把,可是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这一段时间的疏远与冷静,已经让陈璟然不知道如何处置他和林雨薇之间的关系了。
林雨薇的号码,陈璟然很熟悉,按下又删除。窗外不知道是谁家放的烟火,绚烂而又耀眼。
林雨薇的家中。
从吃年夜饭开始,林雨薇一直心不在焉,这一切林江涵都看在眼里。即使是坐在自己的旁边跟自己一起看着春晚,可是女儿的心思却一直放在手机上,几次都掏出手机来查看是不是有未读短信,是不是有未接电话。作为父亲,林江涵当然清楚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如此魂不守舍。
“如果不想陪我这个老头子看电视,就回房间去吧,想打电话就打,在一旁磨磨唧唧,像什么样,还是我林江涵的女儿吗?”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娱乐圈的男明星谈恋爱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怎么会是一个男明星,而是自己的女儿长大了,自己捧在手心上的珍珠要被另外的男人给抢走了。
虽然他之前说过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找这个圈子里面的人,可是那也仅仅只是“不希望”而已,如果那个男人能够给自己的女儿真正的幸福的话,自己是没有必要坚持什么的。更何况后来了解到陈璟然的家世背景之后,也就放下心来,希望他们能够顺其自然地发展。
可是如今走到这样子的一个相互折磨的地步,林江涵还在自责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林雨薇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粉色装饰的大床上,看着天蓝色的天花板。思绪似乎很乱,可是似乎又很清晰,就是想打个电话过去给陈璟然,想询问他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想给他一个春节的祝福,想······想做的事情很多,甚至是想很冲动地现在就出去直接跟陈璟然见面。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林雨薇暂时跟陈璟然保持着一段距离,可是林雨薇还是一直很关注陈璟然的状态。她知道他跟天海传媒解约了,她知道他成立了一个工作室,而且这个工作室的地点就选在了大学城的附近,她知道他最近还算是很忙的,她希望他能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她想的很多,可是每一件事情,她都没有参与其中。
她想出去直接跟陈璟然见个面,可是她知道陈璟然搬离了原来的公寓,这偌大的B市,她不知道该去哪个地方找到陈璟然。
越想越多,林雨薇直接拿出车钥匙,她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林雨薇已经忍受不了对方这样的对自己的疏远了。她知道上一次的事情确实是自己的责任,自己应该早一些告诉陈璟然自己的家庭背景,早一点告诉陈璟然那个节目主持人确实是自己吩咐了下属去照办的。
林雨薇匆匆忙忙地拎了一个包就开着车出去了,剩下“哐”声作响的大门。开着车,在B市的每一条道路、每一个街口辗转,她盲目地开着走着。不知道为何眼泪就慢慢地流了下来,是那种不管不顾地流下的。
兜兜转转之间,她来到了上一次两个人滑旱冰的那个老旧的滑冰场。
高高的大门推开,看到了好久不见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林雨薇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他果然在这里。自己仿佛是找了好久,好久,刚才在车上,自己都哭到了泪眼婆娑了,车窗外的街灯和烟花都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眼界中,幸好还是把他找到了。
陈璟然还是觉得心烦意乱,零点的钟声早已敲响,手边的手机虽然一直震动个不停,可是自己想等到的电话、短信却一直没有等来。想要亲自打电话过去,可是却怎么样也没有那个勇气,刚刚输了手机号码的前几位进去,自动跳出了“薇”的爱称,就已经让自己慌了手脚,赶紧又删除了去。
心烦意乱的陈璟然想起了自己和林雨薇之间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似乎那天下午再旱冰场里面滑旱冰是两个人最快乐的时光。那天下午发生的一切都很温暖,很自在,就像是两只无拘无束的鸟儿一样结伴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
当背后的大门被推开,转头的一瞬间,自己看到了什么,是她,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面跳了出来。自己很激动,可是却是很多话一齐涌到了嘴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哭了,他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她抱着头蹲在地上哭,她不想让自己看到她哭的样子,可是那个哭泣的声音仍然让自己很痛心。
脚下一滑,就滑到了林雨薇的旁边。“我们把时间调回到那一天在这个旱冰场的下午吧,我们重新从那一刻开始,好不好?”
“好!”
时间果然像是回到了那一天的下午,依然是空荡荡的旱冰场,只是没有冬日的暖阳,而是只有如火的烟花在外面的夜空中发光发亮着。两个人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这座已经被他们两个人承包了的旱冰场里面追逐打闹,偶尔林雨薇还故意去撞一下陈璟然,这样的嬉笑打闹就像是孩童之间的那种嬉笑打闹。
“我的故事在那一天下午已经讲给你听了,现在轮到你来讲了。”
“我的妈妈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是在爸爸的抚养下长大的,那个时候爸爸刚刚在创业,其实也没有很照顾我,虽然他是很宠我,可是对我的要求是一点儿都没有放松······我也没有想过说我爸爸的创业会如此成功,一下子打造出了整个中国排在前列的互联网公司,后来我大学毕业了之后就进入了公司帮助我爸爸······我爸爸其实对你很满意,这没有别的意思。”
越说到后面,越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红了。
“你爸爸对我很满意是什么意思,是我可以去见一见家长了吗?”
“什么鬼?我打你啊,我······”林雨薇受不了陈璟然一本正经的“调戏”,娇嗔地轻轻地打了打陈璟然。“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嗯!”轻轻地一个“嗯”字,让两个人过去一段时间里面所有的烟云都消散了。很好,这下子就没有再觉得外面夜空中的焰火很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