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庭的年夜饭讲究排场,辞旧迎新的工作上向来不含糊,隆重的很,但就是没年味,像是为了吃年夜饭而吃年夜饭。
并且,杨嘉恩不在,闹着脾气回娘家去了,这次跟项锦珲玩的比较大,完全不顾人情礼仪,爷爷虽然生气,但懒得管。大伯母倒是想管,奈何管不住。
“老二,艺侬不来家里了?除夕跟谁过啊,丫头一个人。”
爷爷这边话音刚落,项锦璨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就被许雅风接了话茬:“爸,大孙媳不在也没见您问过一句两句的,倒是离了婚的常挂在嘴边,大过年的不合适吧。”
大伯母为人向来温和,很少会当众有意见,今天算是第一次吧,在场的男人们都愣了。只听她又说:“锦珲的事您从来都不过问,平时也就算了,那丫头人见人爱我也喜欢,可这除夕夜说的是一家人的话。”
爷爷笑了笑:“雅风啊,你说的对。”
项锦珲搁下了筷子:“妈你说什么呢?嘉恩家里那么多人,艺侬爸爸不在了,她刚回国也没什么亲人,爷爷过问也是应该的。”
项锦璨开口:“爷爷,她年前又回美国了,现在不在国内。”
项仲博也不禁关心起来:“回去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问题?”
他只说了他知道的:“她那个助理不愿意一个人在这边,艺侬就说安排她男朋友一起来,但是交接比较麻烦,她亲自回去了。”
爷爷象征性地询问了一句:“你知道艺侬在美国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项锦璨听出了试探的口气,不过没多想,老实回答了:“这我还真不知道,但有本事了是真的。这不是把我晾一边了嘛!”
大伯母敛了情绪,重新开口了:“喔?老二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你们又......”
某男垂眸一笑:“嗯。”就是承认了在一起。
这话惹得爷爷大笑,饭桌上才算是有了点欢快的气氛。项锦珲和自己母亲对视一眼,各怀心事。
农历新年头一天,项锦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昨天晚上凌晨全世界都在放炮吵得他差点没拆了房子。湖光庭也放,放的还是巨鞭,场地就在他屋后边的湖边上,那叫一个聒噪。
早上吃饺子都是谁起来了谁吃,他最后一个,看餐厅没人了自己也不吃了,家里实在是没意思的很,招呼了一声就出门了。
跑到庄隽栖那里蹭午饭,扒拉了几口,就觉得没胃口,叹口气说:“不行,这年后必须得找个心理医生。没了艺侬我就不能活了?”
“噗嗤——哈哈哈哈......”这话惹得庄珑大笑:“璨爷您现在的模样特别像个痴情的情圣,不风流倜傥,倒像是脑袋被门夹了。”
“我脑袋怎么被人夹了?”
庄隽栖也笑了:“不明白了不是?珑珑不是说你脑袋真的被门夹了,是你那个神情噗......”
“不爱说拉到。让我在你这待几天吧,那家我是真不想回。”
“不想回不回了,你让珑珑说,你们湖光庭有个豪门的样子吗?看着挺气派,空壳子一个,没人气。”
“谁让我们家人丁稀少呢,爷爷就俩儿子,大伯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留下了老大。我爸呢,就生了我一个还不告诉我我妈是谁。”
庄隽栖想了想道:“你就从来不好奇为什么你家这样?你爸妈的故事,你大伯的死,你从来没想过?”
兄妹俩一起盯着他看,项锦璨心里毛毛的:“别挑拨离间啊......”
庄珑说话了:“哥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璨爷老说他自己在艺侬姐姐那没地位了。”
“说说看你的想法。”
“你看他自己!没一点上进心,整个一扶不起的阿斗。艺侬姐姐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所以你们的相处模式也要相应的发生改变。她自己已经女强了,难道希望自己的男人比她差吗?如果你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比她厉害,就不会有这种唧唧歪歪的感觉了。什么没地位,你是没自信!你觉得自己压不住她了。”
庄隽栖放下筷子鼓鼓掌:“我妹妹这是深得我真传,漂亮!”
“不对。”但是项锦璨否定:“我压根就没想把她怎么着,只要她开心,我怎么样无所谓。”
庄珑又反驳:“那是两码事!宠女人没错,但是你错在你没有分清楚什么是宠,什么是自负和怯懦。你以为你这样子是对她的纵容和宠爱,但其实就是自负的表现。”
“我自负?”他表示不信。
“嗯!不愿意承认没本事,反倒认为自己是在宠别人。”
项锦璨不愿意再吭声了,这是他不敢面对的问题,难道他们的感情天平失衡了吗?而且被抬高的还是艾艺侬?那个......小屁孩一样的傻丫头。
“珑珑,那你用你们女孩子的想法帮我想想,她这几天不理我是几个意思?”
“你得罪她了吗?”
“并没有,走之前还让我去送她,说了两天回来,也答应我去湖光庭过年,唉......”
“你一个大男人就要拿得起放得下,如果我是艺侬姐姐,就算我不理你,也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拿都拿不出手!”
“哈!”项锦璨一下就笑了:“我拿不出手?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庄隽栖也被妹妹的话惹笑了:“还别说,珑珑说的有道理,你是个男人啊!”
“兄妹俩一个鼻孔出气,我走了!”某男搁下餐具起身要走。
“你去哪啊?”还不让人说了。
“纽约。”
项锦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可没开玩笑,说去纽约还真就去了纽约。二十多个小时之后,中国已经是年初二的上午了,他落地是这边前一天的晚十点。天不仅黑,还阴沉的厉害,路边是前几日的积雪,正是化雪的日子,天气低至零下,冷的人有些瑟瑟发抖。
他站在机场出口看了左右飞驰的车辆,川流不息的街道令人倍感落寞,现在突然联系艾艺侬的话会不会吓到她?还是她压根就不想大冷天的晚上出门?还是......她在忙?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尤其不好,特别不好!
而此时的姑娘正因为儿子被娄誉带走而万分憔悴着。
因为要办理退学手续,本就耽搁了挺久,现在又焦虑着儿子失踪的事,如此一来,她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跟项锦璨解释自己逗留的原因。手机一串铃声想起,她瞥了眼来电显示,想也没想就接了,再不说话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喂叔叔?”
‘怎么了这么着急?’
“啊,没事......新年快乐。”
‘宝贝我想你。’
“我也想你了......”说着姑娘鼻子已经开始泛酸,如果可以,她真想下一秒就看到他的脸。一个人本就不堪寂寞,还要承受各种琐事带来的压力:“好想。”
却不料他的下一句话使她梦想成真:‘那就来纽瓦克机场接我吧?’
“哎?”
‘A航站楼,28号出口附近。’
电话那头的项锦璨笑了,艾艺侬反应过来之后挂了电话就往机场狂奔,她在美国不会开车,就一直催着驾车的司机不断加速。她住在纽约长岛大颈地区的一幢独栋别墅,属于远离城市喧嚣的世外桃源,抵达纽瓦克已经接近零点。
项锦璨低头踱步,脑海里闪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这一刻自在舒适的可怕,等待也变成了期待。这一圈走到头之后几乎是刚一转身的瞬间,怀里即刻被一坨软软的物体冲撞并挤满,紧接着后腰被环紧,胸前变得温热起来。
“叔叔我想死你了......”艾艺侬忍不住落泪:“好想好想......”
他恍惚间也觉得心里挺感动,紧抱着姑娘的身体大掌抚在她脑后,放在自己心脏的地方,低头吻她的发顶:“侬儿。”
她抬头已经鼻头通红,伸出手指轻触他下巴的胡茬,撅着小嘴:“对不起......”
项锦璨淡笑着摇头,拇指拨走她的泪珠轻吻她额头,温柔的不像话。
艾艺侬拉着他的大手上了车:“快跟我走。”
他怀里靠着一个温热的脑袋,一路睡着。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累,但还是不愿意出声打扰。
大颈很漂亮,即使已到凌晨,项锦璨也被这里的美式田园风感染,女孩子住在这种地方自然是怡然自得,舒心欢畅。车子停在一幢白色的别墅外面,他就抱着人下了车,司机过来帮着开了门,屋内一片温馨,暖了他的心房。这室内风格......倒是和希景山庄挺像。
刚把人放上沙发艾艺侬就醒了,眯着俩眼笑得不清不楚:“到家了。”
“嗯。”
他坐在她身边的位置,刚好够人一起身便可以环住他的肩膀,她从侧面而来,吻落在他脸上,稍微一歪脑袋,便可以亲到嘴巴。但是她没有那样做,而是闭着眼睛歪在他肩上:“叔叔怎么香香的?”
项锦璨明明有好多话要说,但此刻注视着她娇白水嫩的面颊却又觉得无言挺好,两个人静静地对视,静静地享受。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她摆正他的脑袋。
“我在想.....你为什么那么久不理我?”这是实话,但他没有很严肃。
艾艺侬却以为他是在质问,当即就拉了小脸:“对不起嘛......我前段时间心里乱乱的。”
“乱?因为什么乱?不能告诉我吗?”
她低头又摇摇头,小嘴撅的可怜兮兮。项锦璨现在舍不得逼问什么,只好作罢:“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不问你也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