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正要习惯性顺势挂断的，临了他又改变了主意。
不接是因为心烦，这孩子多少有点起床气。接是因为，他还是很爱她的起床气的。
艾艺侬的这次电话是她在家多次叫喊无果后才拨通的，刚六点钟的氤氲晨起时分，姑娘声音也有些鼻塞沙哑：“你跑哪去了呀？”
“醒了？怎么了这声音？”听着略带哭腔似的。
“你就跟我说你去哪了。”她一早上醒来找人没找到，还真是有点窝火。
“我一会回去。”
“一会是多久？”
“你能不这么质问我吗？”项锦璨好声好气跟她说，可她上来就跟他犯了什么错似的。
“那你倒是跟我说你在哪啊？”好家伙，自己不说，怪起她来了。
“我在二院，想来来吧。”
项锦璨疲惫应付完就挂了，好好的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而那头的艾艺侬被这通电话给挂懵了，也没了丝毫睡意。她话还没说完呢，就敢撂。
这把人气的当时就起来穿衣服出门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他又病了，是没睡还是起了个大早又跑去医院。
想了想，半路上还是跑了家早餐店带了粥过去。
项锦璨这边挂了电话才想起来门外的大波媒体，本来艾艺侬来不来他无所谓，这么一看，还真得拦着她了，顺势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侬儿，你来了吗？”
“干嘛？我已经在路上了。”
“赶紧回去。”
艾艺侬不知道他这口气是怎么回事，总之她心里挺莫名其妙的：“晚了，我已经来了。”
项锦璨这个头大的，当即就往楼下去。
但没等到他看见姑娘的车影呢，孩子已经在外面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迫不得已把车停在了医院的外面，但是她人，拎着手里的粥怎么也下不了车。
气到无奈的她，只好又打了项锦璨的电话：“你搞什么鬼？哪里来的记者？”
项锦璨哪里还有时间跟她解释，一听就知道是已经被困了：“别着急啊侬儿，我马上来找你。”
“快点的。”
他刚一出现，“围堵”艾艺侬的记者就全部朝他涌来，弄得那叫一个尴尬。
“璨爷，请问《荒夜》还在继续拍摄吗？”
“男女主角伤情请问得到控制了吗？”
“项太太今晨五点上了微博热搜这事请问您知道吗？”
他闻言蹙眉，在保证素质的情况下挡开了眼前的话筒：“各位稍安勿躁，稍后公开发布会，大家都有采访的机会。”
这话成功制止住了躁动的年轻媒体们，大家这才让出一条一人走的窄路，项锦璨成功进入了副驾驶。
“掉头回家。”
艾艺侬把买来的粥往后坐一扔，带着情绪掉了头，听不到一句话的解释，上车就命令人。
她皱着眉头绷着脸，眼睛瞪得比铜铃大：“你不打算跟我说说这什么情况吗？”
“我没事。”项锦璨靠在后靠背上闭目养神：“就是特别累，回家再说好吗？”
姑娘看着后视镜里还没消失的人群，气呼呼道：“那他们怎么回事？不分青红皂白就围我车，你生病这事至于闹这么大动静嘛。”
“我说了我没事，别担心啊，我没病。”
“我.......”艾艺侬还要发脾气来着，一看人险些睡着，又舍不得了：“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昨晚你刚睡我就走了，怎么醒这么早啊？没我睡不着了？”项锦璨觉得自己态度还挺好的。
“我做噩梦了.......”说起这个，姑娘三分埋怨七分撒娇的：“我就摸我旁边，凉的......”
“怎么就做噩梦了？跟我说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很多人来找我索命，勒着我脖子踹不过来气.......”
“那你是被子捂得太严实了。”
艾艺侬哭笑不得：“我去你的，真的特别真。”
项锦璨就是开个玩笑，并没有继续跟她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掏出手机，打开了微博：“对了，提醒你件事啊，乔思然准备搞你，你应不应战？”
这话从何说起？姑娘除了惊讶，更多的是不解：“她从哪冒出来的？我招她惹她了？”
他不明所以一笑，看了热搜里的东西，几个集合视频：“我老婆又上热搜了。”
“哎？怎么回事？给我念念！”
项锦璨把视频内容陈述了出来：“第一个视频，在《荒夜》的开机仪式上，法师做法念经的时候，我夫人项太太背过身去，一脸的满不在乎。第二个视频，她上香的时候跑神了。第三个视频，大家分吃贡品的时候，这个姑娘呢，又一脸嫌弃地把手里的水果丢给了助理。”
艾艺侬在听见第一条的时候就已经脸色大变目瞪口呆：“怎么会？这些东西哪里流出来的？怎么会有人这么可恶呢？”
“我算是眼见为实了，你说吧，怎么接招？”
“我怎么听着你口气不太对呢？你不管我了吗？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呢？”
项锦璨知道乔思然怎么做了：“你听着啊侬儿，《荒夜》出事，拍戏的古宅塌了。现在大家把这事绑在你身上了，罔顾神灵什么的，都是小事，在我看来，你这是砸我招牌呢？”
“我.....我怎么砸你招牌了？难道我不冤吗？”艾艺侬完全窝火，激动的甚至说不出话来。
干脆就把车先停在了路边。
“项锦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讨厌那些东西，你为什么要让郭晋带我去那种地方？”她当时要是事先知道，打死都不会去：“喔，现在的意思是，因为我对过路的神仙不尊重，破坏了风水还是惹恼了土地爷，所以古宅塌了，怨我是吧？这也太荒唐了吧！”
“是，这很荒唐。”项锦璨不想半路上停下来跟人争论，说完这句他就要换位置：“你来我这，车我来开。”
艾艺侬早就不想开了，因为她开车跟理论只能办一件，不然得出事。
车子重新发动，两个人却都沉默了。
但是姑娘觉得冤的很，不甘寂寞地开口道：“你也知道很荒唐，那为什么还生气了呢？”
“我气的是，为什么我老婆帮我好好做件事就这么难。我交代了很多吗？你觉得很困难吗？”
“我......”是不困难，她也非常愿意：“但是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害怕那些东西吧？你也知道我讨厌那味道。小时候，你跟我爸上山拜佛，去庙里，我有去过吗？”
“对不起，我忘了。”
“.......”姑娘气结。
经她这么一说，项锦璨确实知道她是没接触过那些东西，甚至吃饭的时候连西游记都不看。
但是不去庙里的理由有很多，吃饭不看西游记的理由也很多。谁会多想那么一层：“所以你觉得当时的我就已经能够自作多情到看穿你的意图？”
艾艺侬被问住，心口也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感觉团的难受。她不说话了，觉得被这话伤了心。
项锦璨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她认清事实。但他的目的不是这个：“好了侬儿，我们不要纠结什么烧香拜佛的问题了。”
“可问题就是因为烧香拜佛而起！”她说着已经含泪，感觉他的胳膊肘在往外拐：“你是不是觉得乔思然这样把我推上来做的很对？让我尝一尝没有认真对待工作的恶果？”
项锦璨也失望了：“我不知道我哪里让你认为我有这样的意思。”
“你哪里都让我觉得你有这个意思。”
“怎么你就不能关注一下正常人的点呢？”
“你凭什么说我不正常？通常认为别人不正常的人才最不正常！”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身为项太太的你，也能够起到和我同等的作用周旋在各种场合。”
艾艺侬突然就摸透了他所谓的正常的点，心里卡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了半天，才成功表明：“你......你你你就是嫌我拿不出手！”
项锦璨脑袋一懵，干脆闭了嘴。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言，车厢里静的只能听到副驾驶上的低声抽泣。
到家后，姑娘比他跑的快，‘嗖’的一下就上了楼。
“侬儿。”
急得项锦璨车钥匙都没拔赶紧追了过去。他虽然特别不爱解释，但是这话关乎自己老婆尊严的问题。
小姑娘闹脾气嘛，跟她在一起久了还是知道的。赶在人锁门前，他一脚踏进了房间。
“项锦璨！我不想看见你！”
“我想看见你行了吧。”反正他已经进来了，大步走去茶几拿了纸巾又走回来，亲自帮人擦泪，擤鼻涕：“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我后来有说什么吗？是你自己保持沉默了。不对，你就是默认！”
项锦璨忙了一夜烦得要死，半抱着人往大床走去：“来来来，陪我睡会。我看你是没睡醒，净给我胡言乱语。”
艾艺侬一把推开他的束缚，朝门外走去：“谁要陪你睡觉！”
“艾艺侬，你再走一步试试！”他没辙，用了严厉的口吻制止姑娘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