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他唤了一声,仿佛希望他能解答他的疑惑,而男人的目光却穿过他直直地落在躺在地上的陈春之身上。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目光,有爱怜,有憎恨,有心痛,有厌恶,夹杂着重重的矛盾。
而陈春之的眼中,却只有恐惧。这个平时不可一世的男生此时蜷缩在春梨怀里,身体像一只流浪的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
他的反应让陈暮野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越来越清晰,却越来越令他费解。
“为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陈春之,他是你的儿子啊。”
无论遭受怎样糟糕的对待,他都从未问过自己父亲的话语,此刻却对着陈春之的父亲说了出来。
而陈春之的父亲长满胡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他不是我儿子。”
春梨感觉到怀里的陈春之明显瑟缩了一下,她吃惊地看向站在门口一脸颓废的男人,下意识地觉得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说啊春之,”男人发出几声低低的怪笑,“告诉你的朋友们,你的妈妈是个怎样的贱人,告诉他们你是哪个野男人的种。”
“我不是,我不是……”陈春之捂住耳朵挣扎起来,仿佛要重新爬进那个黑暗的衣柜里去,而春梨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走。他失去理智地抓起春梨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春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但就是不肯松开他。
她能感受到他巨大的痛苦与绝望,仿佛只要一松手,他就再也无法回到光明的世界里来了。
“您做什么?”陈暮野吃惊地看着男人走到窗边,把窗户反锁好,窗帘拉上。
“你觉得呢,”男人凄惨地笑笑,“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出去。”
陈暮野握紧了手中的扳手:“你要杀了我们……”
“不,”陈春之的父亲慢慢走向他们,像只一瘸一拐的丧尸,“我会把你们和春之一起锁在衣柜里,让你们自生自灭。没有人会想到你们在这里,就算真的有一天找过来,你们也已经变成干尸了。”
他话音刚落,陈暮野就挥舞着扳手往他头上打去,却被他一个反手挡住。陈暮野平时再怎么逞凶斗狠,也抵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被他一脚踢倒在地。
“我原本不想动手的,”男人阴沉着脸向他走去,手里还拿着那只危险的扳手,“既然你这么不尊重长辈,我也就不客气了,也对,一个单亲家庭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反正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你绑架了春之,干脆杀了你伪装成畏罪自杀怎么样,我也能放心大胆地报警了。”
陈暮野惊恐地盯着男人手中生锈的扳手冲自己身上砸落下来,然而下一秒一副柔软的身体扑在了他的身上,扳手重重地打在了春梨的头上,血顺着她的额头流淌下来。
陈暮野怔怔盯着那不断淌落的血液,他记起来了,最后见到妈妈的那次,她也是这样扑倒在他身上,为他挡住了父亲手中的啤酒瓶。
为什么他这么没用啊……
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他都躲在本应该由他来保护的人的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流血,看着她们受伤,却什么都做不了……
难怪所有人都讨厌他……难怪所有人都离开他……
难怪他……永远都是一个人。
他望着躺在他膝盖上昏迷过去的女孩,漫过她眼睛的鲜血仿佛也染红了他的眼。在陈春之父亲呆滞的瞬间,他像一头疯狂的野兽般怒吼着向他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