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杀,十步十杀。
原破天一共就迈出了十步,便站到了阳顶天面前,身后留下了一地魔铁沙蚁的尸体。
当他能够控制血魂甲中的源力进行攻击的时候,就算是经过了源力狂暴术的加持,魔铁沙蚁也脆的像一张纸壳。
“司马云,你,你敢坑我???”
噗!
阳顶天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将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紫黑色中,又带着一点墨绿。
这一口血,小半是秦缺的记忆所致,目睹自己毕生培养的心血毁于一旦,连个种都没留下,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至于蚁后?就算是蚁后要产卵,也总要留下一两头公蚁不是?
而另一大半,却是阳顶天自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了。
他在追踪原破天进入终南战场之后,终究没有在原破天进入东岳武府之前追上。而在东岳武府中,黄天极、尉迟恭等几个副府主,他倒是不放在眼里,可是有海东青在,他也不敢公然打上门去。
故此,阳顶天一方面在终南战场中杀人掠夺其血肉,来恢复修为,也混得风生水起,另一方面则悉心注意着原破天的动向。
终于有一天,东岳武府中鼎鼎有名的天才司马云找上了他,向他提供了原破天的动向。而他也没有怀疑,毕竟谁都知道,司马云与原破天既有师门之仇,又是一山不能容二虎。
然后,就有了他针对原破天的种种准备。还有,他也觉得自己修为恢复得还可以,便想要来偷取幻魔礁中的一件宝物,顺便杀了原破天,倒是两全其美。
结果,原破天比预定的早了好几天,还改了路线,走了幻魔礁这边。而韩大师那厮也好死不死的,竟然在迷魂雾的最内层跟原破天动手,结果就把本应该还在沉睡中的万变千幻魔云蚌给惊醒了,震怒之下,将他们全都拖进了幻变魔域。
他虽然借助一些秘法,保留下来了一定的意志,却也知道,自己恐怕是无法从幻变魔域中脱身了。而他也知道幻变魔域的规则,便一心想着找到原破天,杀之泄愤。
再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了,阳顶天终于知道了一句话的意思:鸡飞蛋打一场空。
原破天越战越强,他碍于幻变魔域的规则,一定要走秃顶老大这一个过程。结果给了原破天适应的时间,到现在他亲自出手了,不但杀不了原破天,反而自己元气大伤。
“为什么?你应该只是一个废物,根本不应该成长起来,为什么这么难杀?当年,我杀原天豪的时候,利用阴灵沼泽中的至阴至邪之气,给你们原家人下了神魂诅咒的,你怎么可能打破这种诅咒?你们原家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会出现原天豪那种天才,为什么还会出现你这种天才?”
阳顶天像是着了魔一样,喃喃自语,神态痴迷。
“武道,如逆水行舟,世间纷繁,不能扰我双眼、不能乱我本心。破?天?一?击。”
原破天面色淡漠,身上散发着肃重萧杀之气,长戟沉沉挥动,犹如在泥潭中逆势而行。
然后,长戟的轨迹却像是春雨打在水面上,溅起一个个小小的水花,显得灵动异常,令人眼花缭乱。
可是这种纷乱的感觉只存在于感觉之中,在肉眼看来,那一支血色长戟只是一击简简单单的直刺,缓慢而坚定。仿佛不管前方有什么障碍,不管有多么困难,这一击都已经完成、一定会到达目的地、一定会夺走目标的生机。
这已经不是一种拘泥于招式的武技,而是一种信念,一种必胜的气概。
而在阳顶天眼中看来,他只觉得原破天这一击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一轻一重、一慢一快,充满了时间上的矛盾和空间上对立,处处都是破绽。可是,这种矛盾不但没有违和感,反而让他觉得,这一招本该如此,也只能这样施展。
如此一来,自相矛盾的就不是原破天这一击了,而是阳顶天武道之心。
噗!
气机冲突之下,阳顶天那本来已经极为脆弱的心志又一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又是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他惊骇的发现,这一招,竟然还能够直接攻击人的神魂。
“蚁???”
阳顶天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双手刚刚抬起,作势要向蚁后的头顶插去,便被一戟刺穿了心口。
巨大的贯穿力,让阳顶天的身体像是豆腐渣一样,而诡异的是,这一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刺穿了阳顶天的身体之后,也没有带出哪怕一滴血花。
相反,阳顶天体内却传出一连串噼噼啪啪的声音。
短短一息之中,原破天又如闪电一般收回了长戟,横托在手,有睥睨天下之姿。
“练???练神返虚,划气为场???这是盖世武帝的气念之场?你,你????你是一位盖世武帝?”
阳顶天的双目渐渐突出,身子却是一滩烂泥,软软的倒了下去。他的一身筋骨,竟是这一击之中被悉数捣毁,逆乱的气血被封在支离破碎的肉身之中,让他像是一个火药桶一样,随时可能自己爆开。
他死死的盯着原破天,眼中不是怨毒、也不是不甘,而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
阳顶天死死吊住最后一口气,好像不知道答案,死也不会瞑目。
“什么为什么?”原破天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你能施展气念之场,就一定有其他的办法的杀我,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一招?我,我只是一个武尊,我不配死在这一招之下啊???”
阳顶天,竟然不是在问原破天为什么能施展出气念之场,而是说自己不配死在这一招之下?
若有一招,不但能杀人,还能让一个将死之人觉得自己不配,这是怎样的一招?
原破天嘴角一勾,泛起一丝若有深意的浅笑,淡淡的道:“你的确不配,不过,这一招不是给你看的、也不是你能看的。”
砰!
随着原破天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阳顶天的双目顿时爆裂。
“我???明????白????了???”
阳顶天的身体,好像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轰得一声巨响,炸成了漫天的血雾。
原破天的眼神反而从未如此的锐利起来,仿佛一头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鹰,发现了自己的猎物。
长戟,再一次虚抬了起来,遥指这血雾之中。
一种无形的气势,再度散发出来,长戟又开始展现出那种似轻非重、似快非慢的矛盾形态。
而在此时,血雾之中却生出了另一种无形的气势,更诡异的是,阳顶天肉身爆炸所生成的血雨肉雾,竟是被这气势给生生的定住,好像这一片空间都静止了一样。
如果说原破天的气势,是那种以战养战、战无不胜的信念,那么,血雾中的气势就是那种掌控、玩弄人心于无形的魔魅。
“你终于肯出来了?”
原破天的问话,没有收到回答,反而那魔魅的气势乍一出现,便呈现出摧毁一切的霸凌之姿,如同滚滚的巨石,野蛮的碾压了过来。
原破天的气势虽然明显弱于对方,却如同那沧海中独立于浪涛之间的礁石、如同那暴风雨中穿行于雷电间的雨燕,桀骜不驯、丝毫不显劣势。
一刹那间,两种气势不知道交锋了多少次,结果,却是魔魅之气像是被扎到了一样,陡然收了回去。
半晌,血雾中发出一个似男非女的声音,低沉、妖异。
“你,怎么知道、又是怎么发现,我的存在?”
每一个字,都含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响在耳边、却打在心中,让人听了有一种想要为之去死的冲动。
原破天却是不为所动,淡淡的道:“收起你这一套把戏吧。幻变魔域都对原某无用,更别说这些蛊惑人心的小把戏了。”
“嘻???”
那声音,陡然又变得有如绝世妖姬,又颠倒众生之媚:“若真的无用,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再强调一次?”
“卖弄口舌。”
原破天顿时笑了起来,带着一丝不屑,直截了当的道:“万变千幻魔云蚌,现出你的真身吧,别让原某自己动手把你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