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蕾
课下不惹是生非,学习不出类拔萃,坐在中间第三排的刘晓,虽一眼就能看见他,然而在此之前却几乎没有单独和他说过什么。
学期开始,我跟孩子们约定:期中时上一节活动课,每个孩子都要上台展示才艺。
半个学期过去了,这一天终于来临,孩子们的表现却大多平淡。轮到刘晓,只见他从桌洞里拎出一把二胡,斯斯文文地走上讲台。和台下的学生一样,我感到好奇、吃惊,连喘气都忘了,只见他端了张小凳子坐下来,向台下微笑着一点头,调好弦也不说话,就拉了起来。那是一曲《北京的金山上》,指法流畅,旋律悠扬,大家还没有回过味儿来,他一收手,一曲早已终了。大家正欲鼓掌,他又抬手拉了一曲《金蛇狂舞》。大家还愣在那儿呢,他却早已起身,缓缓鞠了一躬,走下台去。等他到座位坐定,掌声才如雷鸣般地响起来。我看到他在掌声里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很羞涩把头埋下去。
下课铃一响,孩子们就一下冲到刘晓面前,提问的,称赞的,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也感慨万千:刘晓平时成绩仅是中等水平,上课也很少“慷慨陈词”,课后见了我,常常打一个招呼就走,如果以前有谁问及他有何长处,我还真说不上来,今天光是在二胡方面,可见他就下了很大的工夫。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坐不大住,他能有这个毅力,何事不成呢?
应同学们的要求,刘晓会经常把二胡带到学校里来,“秀”他刚学的曲子。与文化学习相比,他在二胡方面似乎更有天赋,练习半个月,就能很娴熟地拉好一首曲子。
他人的仰慕一多,改变了他一些状态。比如,上课他会努力地投入到课堂里来,有时也举手发言,虽然字写得不好看,但会仔细地去写。路上见到我,如果没别人,他会和我搭讪,问很简单的问题,如,看过《围棋少年》没有,最喜欢的动画片是什么,放假经常去哪里玩。和他聊天是快乐的,因为他总是很放松。甚至有一次,他很不客气地说:“学语文累死了,倒不如拉二胡轻松!”也不看看我的脸色,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碰上这么个直来直去的小孩,我也只能一笑了之了。
亦师亦友地过了半学期,期末成绩出来了,我猛然发现他的语文居然考了八十多分,这可太让我惊诧了!教了他两年,几十次大大小小的考试,他七十分以上还从来没考过呢!
发完成绩单我叫住了他:“刘晓,你怎么考了八十多分?没见你如何发愤图强呀!”
“我也不知道呀!”他看着手里的成绩单,“不过好像这次的题目并不难,你上课的时候很多东西都讲过……”
“我讲过的你都记得?”我吃惊地看着他。
“是啊!”他笑,“其实上语文课也挺有意思的,40分钟总是过得很快。”
“比拉二胡还有意思吗?”我逗他。
“比拉二胡?”他摸了摸后脑勺,好似半天才醒悟过来,“你不是记仇了吧?那是我逗你玩儿呢,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的课啦!”
逗我玩儿?我是老师还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