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我笑出声来,“厕所哪能有香的……哦不对,你们家的可能会香。”
陆泽委屈的摸了摸鼻子,“我们家的,确实挺香。”
我没在和他争辩,带着他回了屋。
我们家的老房子没有热水器,都是拿水壶烧水,然后倒在桶里洗澡的。而且,因为我们家老房子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就是洗澡的时候,都是在厨房里洗。拿一个大大大的盆子,人站在盆子里,用瓢舀水出来淋着洗,条件确实非常艰苦。
陆泽回到屋子里后,我跟他把这个情况跟他说了一下,问他想不想洗。
他看了眼正在厨房里烧水的我妈妈,很肯定的说,“洗。”
我猜他大概是不想我妈妈难堪。我妈妈现在烧水,肯定是为陆泽准备的。他坐了长时间的车过来,风尘仆仆的,身上脏脏的,他肯定很想洗澡。
“对不起。”我对陆泽说了这三个字。
陆泽听了之后有点懵,“好好的,干嘛对我说对不起?”
“没什么。”我笑着摇摇头,假装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
我对不起陆泽,我家的条件确实太差了,他到我家这里来,是真的受苦。正如我妈刚刚说的,我们俩家之间的差距太大,就像人妖一样,不会有结果。
我妈把水烧好了之后,她来喊我们,“你俩谁先洗?”
“我吧。”陆泽主动站起来。
他从他的行李箱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走到厨房里,我跟在他后面,端了一张椅子进去,给他放衣服。
因为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寒风透过厨房的破窗户吹进来的时候,有点刺人。用来装水的大盆子是铝的,冬天变得冰凉冰凉,陆泽脱了袜子赤脚踩上去时,我甚至看到他哆嗦了一下。
他是真的冷了。
我拿着瓢,舀了些热水倒在盆子底部,让陆泽踩上去时不那么冷,陆泽看着我,说了句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待会儿你冷坏了冷病了,我可是赔偿不起。”我放下瓢,出去的时候说,“你快点洗吧,待会儿水都被风吹冷了。”
“好,你放心。”陆泽笑了笑,他的嘴唇都有些紫了。
我越发的觉得对不起陆泽,也越发的觉得配不上他。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这句话在我脑海里盘踞了一晚上。
我坐回客厅里时,我爸妈同时转过头来问我,“小陆还习惯吗?”
“不习惯也得习惯。”我苦笑,“毕竟现在的环境就是这样,他得忍着。”
“唉……”我爸叹气,“都怪我,要不是我出了那档子事儿,起码我们还是住在电梯房里,虽然和小陆家里还是不能比,但是比在这儿好得太多了,起码洗澡有热水器,有浴霸。”
“没事,这些以后也都会有的。”我说,宽慰我爸。
但我爸其实受不得我宽慰,他总觉得自己特对不起我和我妈,总是道歉,总是懊恼。他摇着脑袋,一个劲的叹气,“怪我,害你找对象都难找。以后怎么嫁人。”
“这个就不用担心了,人生自有缘分,来了就来了,没来就没得。能嫁的出去的。”我抓了一把瓜子儿,像个乐天派一样,边嗑瓜子儿边说。
在我爸妈面前,我是最会演戏的。
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我抑郁症的征兆,一点儿都不能。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总是嘻嘻哈哈的。所以他们对我,也还算放心。
我爸又叹了口气,“其实小陆这孩子真挺好的。人高大帅气,自己又能干,会赚钱,对你也体贴。只可惜啊……”
“咱们两家的差距太大了,我们配不上,若是真的你以后去了,会受很多委屈。”我妈接了我爸的话说。
我爸点点头,“我也是你妈这个意思。”
我吐出一颗瓜子壳,说,“我明白,这个我妈刚刚跟我说过了,我都懂。”
“林林,你别怪爸妈,我们不是阻拦你的幸福,我们只是担心你以后会受气。”我妈说,“你是咱俩的宝贝心肝,我们都舍不得你受气,怎么能让你去别的人家里受委屈?当然,我们也知道,为了给你爸爸还债,你确实受了很多的委屈很多的气……这些,都是爸爸妈妈欠你的,爸爸妈妈……”
“这些不是什么欠不欠的,都是我这个做女儿,应该做的。”我打断了我***话。
她和我爸一样,总是很内疚要我还债的事情,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比他们更加内疚。
如果不是我跟顾城安莫名其妙有了联系,顾家怎么可能会对我们家下那样的狠手,把我爸爸害到以后可能都没有办法再走路?害得我们家欠了那么多的钱,只能委屈的回到连洗手间都没有的老房子里来住?
这些,都是我的错。
陆泽洗澡很快,没一会儿,他出来了。他洗了头发,头发上还有水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我猜他肯定是忘了带擦头发的毛巾来了。于是我马上打开我的行李箱,找出我的毛巾,放在他的湿头发上,“新毛巾,你先用用,很干净的。”
“你的东西都很干净,你不用特意说明。”陆泽笑了笑。
我现在有点抵抗不了他的笑容,他每次这样对着我笑的时候,我都很紧张,心跳加速的。
我赶紧转过了身子,回到沙发上,和我妈坐在一起,开玩笑道,“妈!你为什么不给我先烧水!我也要洗澡的!”
我妈哭笑不得,把我推开,“好嘞,我现在给你烧水。”
她笑呵呵的站起来,走到厨房里,先把陆泽的洗澡水倒掉,然后给我烧水。
我们家寒碜到连吹风筒都没有,所以陆泽只能够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头发自然干。
我妈看了怪不好意思的,她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说要去邻居家借一个来。
陆泽不好麻烦她,一直跟她说不用了,自己的头发短,没一会儿就会干。
但我妈更加不好意思,她把我都搬出来说,“林林头发长,她待会儿洗完头发也是需要吹头发的。”
我妈这样说,陆泽终于不好意思再执拗什么,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