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张云给我最后的信,想着这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陆泽说很快就到,他果然很快就到了。他到的时候,在地上,像个傻子。
用陆泽后来的话说,我那个时候,就像个智障儿童,手指在地上戳沙子玩,用沙子在地上写字,一遍又一遍的写张云和牛倩的名字。他来了,喊我,我都听不到,好像我自己给自己围了一个圈,与世界隔绝了一般。
但其实陆泽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陆泽的电话挂断之后,我不知道我干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心里很想念张云和牛倩,我很想念我们一起成长的时光。除此之外,我真的都不知道了。
陆泽怎么找到我的,我更加不知道。他怎么把我带回去的,这个……那就不用说了,我完全没有印象。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正躺在床上,旁边睡着陆泽,我以为这就是普通的一天,我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在前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什么事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一般情况下,都是陆泽先起床,等他洗漱好了,他就会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拖着我去洗漱,等我洗漱出来了,他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我今天要穿的衣服,我就按照他给我准备的来,准没有错。
是的,陆泽就是这么一个细心体贴的人。我跟他在一起之后,他真的把我照顾的相当周全。每天和他在一起,我觉得我自己就像个没有长大的儿童,需要时时刻刻有人照顾着,而且,这个照顾我的人还必须得是陆泽,别人都不行。
可是今天,陆泽居然还没有起床,连我都醒了,他还没有醒。这不科学。
于是,我一脚踹在了陆泽是屁股上,“喂,起床了。你今天还去不去上班了?”
陆泽在睡梦中被人踹了一脚,估计内心也是哔了狗,他闷哼了一声,翻着白眼瞪我,“你是不是傻,今天是周末啊。”
“周末?”怎么会呢,“今天不是周五吗?我记得今天还要去开会啊。我资料都准备好了,但都还没有整理,我今天早上得过去先把资料整理好,然后中午给你们送到会议室去。”
“林爽,你再仔细想一想,今天到底是周几?”陆泽看我眼神担忧了起来,“开会,是昨天的事情,还是今天的事情?”
我在陆泽的注视下开始慌张。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我是个智障。哦不对,是个失忆的智障。我蒙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确实是周六,昨天是周五。我昨天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资料, 我抱着资料正要去会议室的时候,张云表妹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张云死了,她还叫我去拿张云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这些,其实我都是记得了。但是因为这样的回忆太不美好了,所以我选择强行忘记。
我又在陆泽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你滚开,今天是周六,怎么了?周六你就可以随便睡到什么时候了吗?你看看钟,现在都几点了?”我拿过手机,点亮屏幕,发现现在其实才七点。
好吧,一般周末,七点钟,我们都在睡大觉。
“我心情不好,起得比较早,这个理由可以了吧。”陆泽就是想从我嘴里听到这些话,那我就说给他听。
陆泽摇了摇头,翻身躺好,他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我很肯定,他是在担心我。
我干脆也躺好,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说,“我知道,张云死了。昨天我接到了这个消息。接到这个消息之后的我,神神叨叨的,是不是?你吓坏了,是不是?唉,没事,其实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了。但是我不想去回忆,我不想承认。张云和牛倩,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两个朋友,但是她们俩都走了,我这心里啊……总是难受哦。”
“我知道。”陆泽长臂一伸,将我圈进了他的怀里,他的吻,细细密密的从我头顶落下,一个一个的,最后落在我的唇上,“老婆,你心里的苦,我都知道。我宁愿你哭出来。”
“可是哭不出来,可能是太悲伤了。”现在回忆起来,牛倩死的时候,我似乎也没有怎么哭。哭是哭过,但没怎么哭。
“不知道宁茗茗和杨晨曦知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得跟她们说一声。”我说,挣扎着要起来。
陆泽摁住我,将我摁进床里,“她们已经知道了。”
“已经知道了?也是张云表妹告诉她们的吗?”
“这倒不是,是你告诉她们的。你打了电话给她们,跟她们说了什么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已经将张云的事情告诉她们了。”
“这样啊……”这个我还真没有印象了。
我记不得我什么时候打过电话给她们,我昨天的所有记忆,都在我挂断陆泽的电话之后,戛然而止。
好吧好吧,既然这样,张云的话题就告一段落吧。反正我每次回忆起她来,都是心绞痛。
“对了,昨天的会议后来怎么样了?”
“温珊珊去弄的。”陆泽说,“她弄得一团糟,差点就开不下去了。”
“幸好也只是差点,那后来又怎么开下去了。”
“温慕来帮忙的。”陆泽说,“那个时候,温慕正好过来找温珊珊聊天,她见温珊珊漏洞百出,自己还焦躁不安,她就过来帮忙了。不得不说,温慕的工作能力是非常强的,她什么准备工作都没有,一进来,就将被温珊珊弄得一团糟的会议工作整理得井井有条。当时开会的高管们,都在夸温慕,还跟我说,要我把温慕挖角挖过来。不过他们的话最后被我推辞了,温慕这个一个大宝贝,又是温家人,我哪里有那个本事能把她挖过来。”
“那可不好说,万一你就挖过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