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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容闳教育成就

容闳是近代中国提出建立军事学校和实业学校的先驱者。他以为:近代战争,需要军官具有一定的军事理论和战术思想,因此应设兵工学校;近代化的机器生产,需要大批工程技术人员和熟练的技工,因此提倡设立实业学校。他的教育和社会需要相结合的思想,在中国教育史上是一个开创性的里程碑。

容闳的关于建立新型学校的设想,在《西学东渐记》第十章《太平军中之访案》中已见端倪。他向洪仁玕提出的改良政治、改造中国的七项建议中有四项涉及到新型教育制度,包括设立武备学校(第二项)、建立海军学校(第三项)、颁布各级学校教育制度(第六项)、设立各种实业学校(第七项)。容闳将建立新型学校、改造旧的教育体制,作为他推行教育计划并改造中国的重要方面,对中国近代教育制度的建立产生了重大影响。

留学教育是容闳教育计划的核心,他把派学生出国学习作为改造中国、实现近代化的重要措施。他说:“留学生的计划,是我对中国的永恒热爱的表现,也是我认为改革和复兴中国的最为切实可行的办法。”

鉴于江南制造局附设兵工学校的愿望得以实现,容闳增强了推行其教育计划的信心。1867年,他通过丁日昌转呈给文祥的条陈四则中,阐述了在中国发展资本主义的规划,条陈的第二条阐明了他关于派遣留学生的建议。他在条陈中说:“政府宜选派颖秀青年,送之出洋留学,以为国家储蓄人才。派遣之法,初次可先定一百二十名学额以试行之。此百二十人中,又分为四批,按年递派,每年派送三十人。留学期限定为十五年。学生年龄,须以十二岁至十四岁为度。视第一、第二批学生出洋留学著有成效,则以后即永定为例,每年派出此数。派出时并须以汉文教习同往,庶幼年学生在美,仍可兼习汉文。至学生在外国膳宿入学等事,当另设留学生监督二人以管理之。此项留学经费,可于上海关税项下,提拔数成以充之。”

在《予之教育计划》中,容闳还特别申明:“此条陈之第一、三、四,特假以为陪衬;眼光所注而望其必成者,自在第二条。”显然,容闳将派遣留学生作为在中国发展资本主义极为重要的条件。

容闳出生在珠海,父亲到澳门打工,看到英国传教士开办的马礼逊学堂,管吃管住不要钱,便让儿子去读书。1847年,容闳被好心的布朗夫妇带往美国深造,先读预科,再考大学,成为“耶鲁大学的中国第一位毕业生”。1854年11月,容闳回国,志在“予既受此文明之教育,则当使后予之人,亦享此同等之利益”。原来他日后名垂青史的“幼童留美计划”,一出校门就揣在怀里。但此后十年,这事儿他提都没提过。

容闳首先要谋生。他先给洋人当秘书,再赴香港做译员,三次在海关充职员,加起来不到一年,三个职业,全都辞了。容闳自责:“长此见异思迁,事业或如幻影。”于是改做茶叶生意,就是茶叶贩子,将甲地的低价茶,到乙地高价贩卖,不料又遭遇土匪,“神经受到震动”,得了重病,治了两个月才见好。不禁幡然悔悟:“我志在维新中国,自宜大处落墨。要是让土匪给宰了,岂不轻如鸿毛。整天为赚几个茶叶钱奔走于途,我的大事业岂非如水中捞月。”忽有一日,友人传话,说驻军安庆的湘军领袖曾国藩要召见他。容闳问:“曾国藩找我做什么?”友人说:“当今之世,举凡全国人才之精华,如法律、算学、天文、机器等专家,全都汇聚曾国藩总督幕府,如今已有百人之多。”容闳问:“要我去做什么?”友人说:“总督想建造一家洋机器厂,知道你曾留学美国,想派你去美国考察洋人工厂,采购洋人机器,以为我用。”容闳明白,他的幼童留美计划,此次拜谒曾国藩,还是不能提,他要在官场立足,必须“首先能恰合总督之意见”。容闳于是欣然接受曾国藩的派遣,再次赴美,办完采购机器之事回国,官授五品,已是1865年春,距他留学回国,过了11年。

容闳没想到,做了五品官,还是不能直接对朝廷说话,在大清政府,只有官居四品以上,才有奏事权。容闳就想方设法,与江苏巡抚丁日昌交上朋友,请他把一道奏请幼童留美的条陈,呈上朝廷。丁日昌说,朝中没人帮你,上折子也淹了。于是先把折子转呈有“开明派首领”之称的大学士文祥。没想到,文祥恰逢“丁忧”,就是父母死了,当官的儿子要卸职回乡服丧。那就等他复职后再说吧。盼星星,盼月亮,3个月后,又来了消息:文祥也死了。容闳“心灰意冷,希望灭绝”。这样一晃又是6年。真是否极泰来,1870年春,一天晚上,容闳已睡了,丁日昌却径入其室,唤醒容闳:“幼童留美的事情,曾公已奏上朝廷。”容闳大喜过望,“喜而不寐,整夜睁着眼,好像夜鹰”。

3年前,丁日昌便将容闳的幼童留美建议向曾国藩做过汇报,曾国藩说“再等等”。原因是中美两国虽有外交,官派留学,却无条约依据。不料,一个美国人把这个条约给弄出来了。美国驻华公使蒲安臣,任期届满后,清廷请他出任中国出使欧美各国使臣。蒲安臣于是代表清朝政府与美国签订了《蒲安臣条约》。条约第七款:“两国人民均可入对方官学,并受优惠待遇;双方得在对方设立学堂。”这一规定为中国派遣留学生赴美学习提供了法律根据。中美双方批准条约换文的时间是1869年11月23日。曾国藩在3个月后便将派遣学生留美之事奏上朝廷,“可谓速矣”。慈禧皇太后批复:“依议钦此!”

清廷首肯后,其教育计划得以实施。容闳因其计划的实施而喜出望外,并说:教育计划的实施,“将于中国两千年历史中,特开新纪元矣”。

容闳的夙愿实现了,他立即拟定派遣计划,并在上海成立了出国预备学校,他被任命为留学事务所的监督。此后,留学生按计划一批批赴美学习。

1872年夏,容闳组织第一批留美幼童30人渡洋赴美,中国留学史大幕开启,曾国藩却不幸于一年前的1871年冬去世。容闳坦言:“曾公未见其手植桃李开花结果,未见其手创事业欣欣向荣,实为大憾”,“然创业之人,既播种子于世,则其人虽逝,而种子已滋生繁殖,绵绵不绝”。容闳此言,实以曾国藩为“中国留学生之父”,时人允为公论。

这批留学生在美国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到西方文化及文明,亲身目睹美国人民共同生活中的民主方式及无数其他有意义的活动。他们的艰苦奋斗、积极向上,给美国人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受到美国人民的赞扬。在这批幼童中,出现了詹天佑、吴仰曾、蔡绍基、张广仁、梁敦彦、唐绍仪、薛友福、梁应科等在中国近代史上有影响的人物。这些成绩,是与容闳呕心沥血的谋划与操劳分不开的。

1855年回到祖国后,容闳首先寄希望于太平天国。他在1860年给洪仁玕的七项建议中,与教育有关的占了四条,这是他科教救国计划的最早尝试。1862年与洋务派合作时,当时洋务派的目光还普遍停留在“制器”层面。容闳主张要由抓机械制造厂入手,建立基础工业。这个建议超越了“制器”层面,突入“觅制器之器”的新境界,深受曾国藩的赞许。受曾国藩的委任,容闳耗时两年,于1865年从美国引进了中国近代史上首批基础工业设备,建立了江南制造总局,成就了中国工业近代化的真正发轫。1867年,容闳向曾国藩提出创办江南制造总局兵工学校,我国近代第一所技工职业学校由此诞生。

1868年,容闳向江苏巡抚丁日昌提交“条陈四则”,首次提出留学计划。在容闳多次推动下,曾国藩与丁日昌等1870年联名上奏,留学教育计划终获清政府正式批准。从1872年7月开始,清政府先后分四批共派出120名幼童留美。这是中国教育史上一件划时代的大事,标志着近代中西文化交流从工业生产到工业教育、从引进机器到培养人才的双重升级。清政府于1881年下令撤销留美事务所,撤回全部幼童。

留学计划猝然夭折,和容闳偏离“中体西用”的指导思想不无关系。容闳心目中的西学,是一整套以美国为模式的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法律、文化体系。所以,在容闳的“纵容”下,幼童“终日饱吸自由空气……言论思想,悉与旧教育不侔”。容闳希望借他们从制度层和精神核心层入手,对封建的中国进行根本性的资本主义改造。双方的决裂从合作之初就已经注定。容闳倡导的留学计划为近代中国造就了首批科技文化人才。这些幼童后来成为近代科技文化各领域的骨干和创始人,促进了中国的近代化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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