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尘没说话,他不相信人会没有七情六欲,他当周诺没打开爱情这扇门而已。
她也察觉到了他的怀疑,“感情到底是什么?我是唯物主义,虽然我做事凭直觉的多数,但骨子里还是个唯物主义。”
“感情跟你是什么主义没有任何关系,在它面前,你连自我都会失去,更别说跟自我有关的一切。”他说这话是笑着的,只是笑容很苦。
“比如?”周诺向来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顾夜尘看了她一眼,“遇到寒阳之前,我只相信自己,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恨不得把时间所有的信仰都念叨一个遍。”
她有那么几秒钟内心被这个男人震撼到了,人生在世,如果有这么一次奋不顾身的对谁用情,也挺好的,她好像向往当一个有感情的人了。
车子一直开向了高速,导航的终点是——漠河。
等到周诺换一个问题思考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北方还很冷吧,我们什么都没准备,这怎么办?”
“有手机,有信用卡,你要准备什么?”他让她语塞。
好像没什么不可以买的,准不准备真的无所谓,周诺努了努嘴,这个男人的生活真是简单粗暴。
车子一直开一直开,路边的景物不停在换,可又差不多,她看乏了,也累了就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色很暗,她的老天啊,她到底睡了多久。
“你怎么不叫醒我,天都黑了。”周诺对自己睡那么长时间的行为表示不满。
“这里要下雨,现在是下午三点。”顾夜尘开着车,计算着到下一个服务区的时间,“想好要买的东西,我不会停留太多时间的。”
她捶捶自己的肩膀,哦了一声,刚睡醒的大脑还要启动呢,然而,没等她开机成功,服务区都到了。
顾夜尘先去上了一个厕所,顺便给车加满油,又买了一些速食产品和水,前前后后花了十分钟。
而周诺因为没有想好,比他慢了许多,不过她没忘记买女生必备的东西——卫生巾。
“好了。”把东西扔在后座,车子继续行驶。
“会开车吗?”他揉了揉眉心,这几天几乎没休息过,他不想累,但是身体已经很累了。
周诺点点头,“会。”
“你来开,我去后面睡觉。”他把车靠边停。
她坐进了驾驶座,从后视镜瞄了两眼他熟睡的脸,即使那么多不好看的白发在他头上,可也没遮掩住他几乎完美的脸庞。
周诺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怪不得姐姐待在他身边那么多年。
车子一路向北,很快很快,不过还是比不上飞机的速度,顾朗飞已经到北方两天了,从机场出来就换小型房车,一直开个不停。
本来就快处境了,但是因为郁寒阳身体的原因,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一天。
“喂了药了吗?”
“我亲手灌进去的,不过她不是个孕妇吗?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有影响啊。”
“黑猫,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警长啊,管得那么宽,她生出来什么玩意关咱们屁事,只要让她睡着不就行了。”
“说的也是。”叫黑猫的男人点了一支烟,瞥了眼床上的女人,“咱老板呢?”
“副驾驶呢,好像在商量路线,漠河那边不好走,大概是要换条路吧。”
郁寒阳闭着眼睛,把这些话都记在心里,她每天都被喂安眠药,起初她不吃,他们就威胁她,还要踢她肚子,她没办法只好乖乖吃药。
自己怀着孕,吃什么药对孩子都不好,后来她想到一个办法,把药片含在嘴里不咽,趁他们不注意就偷偷吐出来,结果被发现了一次,然后他们就把药片捣碎,混着水给她灌下去。
她那会轻易喝这种药水,每次都是漏的多,进去的少,安眠效果也大打折扣,所以他们不少对话也被她听见了,比如顾朗飞打算怎么对她。
郁寒阳一路上都在想办法给顾夜尘留下能找到她的线索,结果身上的东西太少,几乎都被收去了,她也无能为力,可她没有放弃。
她天生就是顽强的人,放弃两个字从来不出现在她的字典里。
“老板。”
顾朗飞打开连接车厢和副驾驶的门走了进来,他看着郁寒阳,嘴角浮起一抹狠厉的笑容,他像这样做已经很久了,他早就被顾夜尘压迫的想要反抗,在那种环境下不可以,现在可以了。
“药喂了?”他问道。
黑猫上前两步,冲郁寒阳的小腿踢了一下,“现在都睡熟了。”
顾朗飞点点头,停顿了大约两秒钟,他突然抡起一拳头砸在了黑猫的脸上。
“老……老板。”黑猫被打蒙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啥事。
他晃了晃拳头,走近郁寒阳的身边,一把捏起她的下颌骨把她整个上半身都提了起来,“还装?”
郁寒阳是心惊的,不过她不怕,人在惧怕中,想法和行为都会受到影响,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怕,因为她还有孩子。
她皱起眉头,猛地睁开眼睛,“顾朗飞,你放手。”
“很疼是吧,你叫啊,叫出来我就放手。”他距离她很近,笑容在她眼前十倍放大,看得她想后退。
郁寒阳呸了一声,“你做梦。”
顾朗飞嘴角的弧度缓缓收起,他抬手擦拭脸上的口水,“我看你是想早点上路。”
“你敢吗?杀了我,你还想活?做梦。”她像个赌徒似的道。
“你以为我不敢?出了中国境内,我就不信还有人能找得到你,郁寒阳,你不是很聪明吗?你猜我会把你葬在哪儿?”他捏着她下颌的手渐渐收紧。
别说想问题了,就是忍耐下颌传来的痛都困难。
郁寒阳眉间的褶子更深了,“不管你把我葬在哪,阿尘都不会放过你的,一命换一命,我也不亏。”
顾朗飞不喜欢不服从他的人,他一把把她甩在床上,“你错了,是两命。”
她心头一紧,身体是趴在床上的,手却悄悄护在了肚子上,“你想干什么?”
“别着急。很快你就知道了。”顾朗飞残忍地笑了,他喜欢从别人脸上看到对他的惧怕。
郁寒阳抓着床单, 不止担忧,还有生气,“不管明着还是暗着,你摆过我那么多道,我哪一次跟你真的计较了?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坐在沙发上,黑猫递上一根雪茄,“因为顾夜尘,谁让你嫁给谁不好,偏偏嫁给他。”
“一码归一码,有本事你去找阿尘,偷偷绑了我算什么本事,只有loser才会像你这样做。”
“解决你,再解决他就容易了。”顾朗飞不吃她激将法这一套,“你知道他看到爆炸之后是什么样子的吗?想不想看看新闻是怎么报道的?”
郁寒阳身体颤了颤,理智告诉她不能看,不能上他的当,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的消息,哪怕一点点。
见她心动,顾朗飞倒来了兴趣,“你听过一夜白头吗?”
“你说什么?!”她的眼睛睁得老大,“你说阿尘他……不可能,他才二十几岁。”
“是吗?你看看这个。”他把手机的图片放大了两倍放到她眼前,“一夜白头啊,书里才有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他顾夜尘,怎样,郁寒阳你是不是特别感动?”
看到照片上满头白发的男人,郁寒阳的心都碎了,她拼命忍住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有你哭的在后面呢,别着急把眼泪流光了。”顾朗飞一点同情都没有,反而觉得很痛快,“当初他踢我走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我会把他害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估计他到现在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郁寒阳什么都听不进去,泪水糊住了她的眼前,她脑子里全是那张照片上他的白发,她好像体会到了他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真的很痛。
“哭什么哭,在我面前上演深情戏码,我告诉你,只会让更加烦你。”他抬高声音吼道。
她用憎恨的眼神看着他,“我爱怎么哭就怎么哭,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
顾朗飞猛地把雪茄吸到底,然后拿起桌上的杯子朝郁寒阳扔过去,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杯子在她身后不到十厘米的墙上碎裂,有残渣溅到了她的头上,她感觉不到疼,只是恨不得狠狠把眼前这个人揍一顿,也让他尝尝痛不欲生的感觉。
“我倒要看看出了这里,你是不是还能笑得出来。”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黑猫把帘子一拉,房车里的空间被隔成了两半,郁寒阳就只有一张床而已,她卸掉防备把自己困在被子里,顾不上哪儿难受,思念如同潮水般猛然涨了上来,她几乎承受不住。
“阿尘,我没死,我没死……”她在心里一遍遍念叨,恨不得把自己的声音传到千里之外。
顾夜尘不分昼夜的开车,还是嫌车慢,中途他找了个空地把飞机调了过来,自己驾驶直升机带着周诺飞往漠河。
“顾总,这边的天气很差,你行吗?”周诺吼道,她怕声音小了他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