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性柔弱,固执起来却要命!
祈天赫见我一再坚持,眼神黯淡下来。
天渐渐地亮了,我们站在石凤村口,他望着我,我望着阵法外,草丛中时不时有僵尸影子嗖嗖掠过,他们不敢靠近,却伏在周围虎视眈眈。一旦发现有谁出现,立马扑过来嘶咬。
“天赫,我们说好了!如果他们攻击我,我就打消念头,不再提这件事,如果他们没有,你就放我去找墨一泷?”
“嗯!”祈天赫冷冷地撇开头。
我深吸了口气,一步步走向阵外。将自己暴露在僵尸的攻击范围内,这么做看起来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妖兵们远远地望见,都认为我疯了,无形间变了脸色。忽然,一只僵尸发现了我,眼中流露出出野兽般贪婪的凶光,紧接着又是数只,齐唰唰地抬起头来,直直盯着我。
我不敢离阵法太远,只敢迈出两步,这样万一出现状况,我才有机会逃回去,就算来不及,还有祈天赫!
呼!
一只僵尸腾空掠来。
我直勾勾地盯着那道黑影,紧张得肠子痉挛。
这速度也太快了,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
啪!
僵尸枯瘦的爪子搭在我的肩头,嗷地张开腥臭的大口,朝我的脖子咬下。所有动作一呵而气,不过在三五秒之内,我吓得双腿发软,根本没办法逃跑。这时候,祈天赫竟然也没过来帮忙。
我怕了,真的好怕!
僵尸的口水滴下,落在我的锁骨上。顺着丰润的弧线滑下,带来一抹烧灼的痛苦,但这一切都敌不上我的哀伤。
为什么祈天赫不出手?
我绝望了,闭上眼睛求死。忽然,响起了一抹刺耳的长呜。那只僵尸突然停住,眼珠子黯淡下来,恋恋不舍地收回嘴。
我听不懂他们之间的暗号,却看得懂他的动作。明明可以吸光我的鲜血,他竟然选择放开,退后两步,转身跑了。
看来,沈筱兰下的命有效!
我深吸了口气,转头望向祈天赫,想质问他为什么袖手旁观。可是,此刻大树下竟然空无一人,一种说不出的恐怖袭上心头,我赶紧往回跑。
他竟然走了!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悄悄走了!
我跑着跑着,眼眶渐渐湿润。
“蓝姑娘!”一个妖兵出列拦住我,窘迫地指了指东边方向,“翟大人朝那儿走了!不过,我劝您还是别追了!”
我咬着嘴唇,勉强说了声“谢谢”,继续往前跑。我知道追也没用,可是不甘心,想弄个清楚。快到妖王大帐时,我看到熟悉的高大黑影一恍,钻了进去。同时,一个体态婀娜的少女也跟着进去,那女子打扮简洁雅致,光是玲珑的背影已经是让人充满无恨暇想,想必正面更让人震憾!
我呆在当场。
他为什么会跟一个女子走呢?
我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件件,一桩桩,心渐渐地下沉,像掉进了无边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祈天赫身边本来就有一个女子,妖王知道,将士们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骨里。难怪,大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带着一种尴尬和同情。
我脚如沉铅,一步步靠近大帐,屏住了呼吸。里面传来了他们的说话声:
“翟,你就这样离开她,会不会太残忍?”女子的声音清脆如山泉,动听极了。
“我早放弃了,在来鬼域之前就放弃了!毒药就不该带她回来!”祈天赫的声音太冷,冷得我浑身发冷,连呼吸也隐隐作痛!
是吗?
他放弃了!
那我来鬼域的意义何在,自取其辱?
妖王蚩尤爽朗大笑,在我听来却格外刺耳:“这种****小事何必纠缠,人类男子三妻四妾正常不过,何况我们妖族?老九,就是你再宠幸十个八个,有何不可?”
“大哥,我现在要的只有如玉!”祈天赫的话音刚落,我已承受不住,扭头就逃,像个遭命运唾弃的可怜虫。
我以为这种始乱终弃,朝三暮四的狗血故事,只有别人身上才会发生,与我无关。结果,被淋个猝不及防,我突然发现世间什么都靠不住!
我好傻啊,怎么忘了,他已经换了个肉身,变了颗心。妖怪生性薄凉,女妖对他们来说,不过泄欲工具而已,从来不懂专一为何物。
他已是妖怪,不再是……
我孤零零地坐在悬崖边,想起那天祈天赫说:“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艰难,像这样的风景,未必有心情欣赏了!”一瞬间,泪如雨下。
什么“以后”,这才不过一天两夜而已,他就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或许,他早变了,只是我刚发现而已。
我捂着脸哭了很久,渐渐地,没了一丝力气。自从怀了孩子之后,我经常感觉体力不支,特别怕累,又嗜睡。
“坏小子,都怪你!”我气恼地轻拍了下肚子,有块硬硬的突起来,像是脑袋。我感觉惊讶,又摸了摸,它忽地缩了回去。
一刹那,我的情绪奇迹般平静下来。鬼域情况紧急,我光在这儿伤心没用,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现在,是该去找墨一泷了!
我擦干眼泪,笔直朝村外走。听别人说,墨一泷藏身在玄灵幽境的望天台附近,如果没意外,我应该三天后能到达那儿!
一路上,路上静悄悄的。
白天,僵尸不爱动,喜欢趴在树阴下休息。偶尔有僵尸听到声音扑过来,闻闻了我的气息,转身遁走了。有的甚至远远地朝这边看了一眼,不再关注我的存在。
这足以证明沈筱兰可以控制所有僵尸,墨一泷也可以!
我走累了,坐在大石头上休息。不经意看到地上,一堆腐烂的尸体,臭不可闻。其实,一开始,我看到死尸时,还想着将他们埋掉,入土为安,再后来发现越来越多,只觉得无望。
活人尚救不过来,何况是死人?
哧——
草丛中冒出一团白烟。
我一回头,看到张朦胧的瘦削的脸,没有眉毛,眉孔深陷,下巴很尖,目光湛湛地盯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诡异邪惑的神彩。
“你是……”我觉得头好晕,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