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我妈已经灰飞烟灭，怎么可能……”
“还没有！”毒药从怀里掏出一只葫芦，怜惜地摸了摸，“那天，你妈妈快消失时，祈天赫收了残魂，暂时装这葫芦里。不过，他熟知打仗和阵法，却不懂怎么超度。所以，只有我来啦！”
我心尖一颤，失声问：“他在哪里？”
“不知道，这家伙一向古怪，扔下葫芦就走，好像我欠他似的。”
我长叹了口气。
毒药这种精怪，来自鬼域，无父无母，不懂男女之情，不分善恶，更不理解人类的伦理，我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差点吐血三升。
吐归吐，现在，我却不能得罪他。
“你什么时候帮我妈超度？”
“我得挑个日子！”毒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掐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这才说：“后天，月圆之夜，阴气最重，我觉得最适合鬼魂超度！”
“好！”我脱口而出。
过了一会儿，我隐隐觉得不对劲，奇怪地问：“对了，鬼域中并没有鬼魂，你怎么知道如何超度鬼魂？”
“学的！”毒药得意洋洋地说，“我来人界，把所有的道家典藏都看光了，什么《黄帝内经》、《黄庭经》、《本经阴符七术》……”
他淘淘不绝地背书名，我却听得冷汗一阵阵直冒。
说了半天，他根本不懂超度，只是活学活用！
“够了！”我喝止，怒气冲冲地说，“你这是拿我妈的命在开玩笑！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万一失败了，她会永远消失……”我鼻子一酸，勉强忍住。
“放心啦，我是谁！”毒药不以为然，背转身说，“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那好，明天我就试试！”
突然间，我想一刀杀了他！
***
第二天，毒药就忙开了。不知从哪儿弄来了黄符，朱砂，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玩艺，我看着头晕。这家伙太不靠谱了，我既想阻止，又害怕惹恼了他。如果连他都不救，那么世上就没人了。
“师父，你没事做的话，就跟葫芦说说话！”
“我妈会听见吗？”
“不知道，貌似你们这边的书上说会有感应！”
我瞬间激动起来。
“妈，我想……”我对着葫芦，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
这辈子，作为母女，我们都很失败。我一直认为她不爱我，不像亲生的，而她却努力地想留下，结果不能陪我长大。
我觉得我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会，不会烧饭，不会做菜，不会照顾孩子，不会处理感情上的事……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毒药很快地开始仪式，焚香，洗干净手，换上干净的袍子，拿起了桃木剑，对着苍天自言自语。
这架子有几分像。
我不敢吭一声，怕打断他。
接下来，他将从寺院取回来的香灰洒入空中，在地上画起了符，龙飞风舞，跟我印象中的符文一模一样。
我一边惊叹于他的学习能力，一边又暗暗怀疑。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仪式进行了整整一个小时，就在他将葫芦打开，放出残魂，念咒送上路的时候，外面的门砰地推开了。
我猛地回头，看到了一脸错愕的爸爸。
“晓晓，你在干什么？”
“爸，你先别管，等我们弄完了再说。”我转身望向毒药，命令他继续念咒，结果这家伙一脸无辜地说：“啊，我忘了！”
“什么？”
“刚才我凝神聚气，加入念力，将咒语一个字一个字刻进残魂里，结果一下打断，差点走火入魔！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无奈地摊了摊手，小声说，“我尽力了，这事不能全怪我！”
老爸觉察到异样，纳闷地质问：“你们在房间里摆这些东西，到底是搞什么名堂？晓晓，你妈呢，为什么我一直没看到她？”
我呆了呆，不知怎么说。
“她本来在这儿！”毒药将葫芦递到他的面前，脸上挂着遗憾，“可惜啊，你闯进来打断了超度仪式！”
老爸的脸唰地白了，又渐渐转青。
“什么超度仪式？为什么要超度她？”
我怕毒药再说出伤人的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爸，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再想办法！”我去扶他，被他推开。再去扶时，又被推开，劲比上一次还大。
“晓晓，你太自私了！”他痛心疾首地指着我，“你怕你妈拖累你，找人超度她。难道，你不明白吗，只有跟自己家人在一起才是她最渴望的。可是，你却……不要她！”
“我没有！”我含泪否认。
“你找谁不好，竟然找这个人！”老爸一脸嫌弃地说，“你看他，年纪不到二十岁，一副轻浮的样子，哪像个有本事的道士？啊？”你傻了吗，相信一个江湖骗子，把你妈往死里整？现在你高兴了，满意了？”
“爸，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只要你妈回来！”老爸暴怒，提高声音大吼，“她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我呆呆地盯着他，心里充满了委屈。
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可是，老爸根本不听我的解释。
毒药在一旁气得七窍生烟，快受不了。
如果，这个不是我爸，他早一拳过去，将他活活打死！
“老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我没本事，是骗子？”
“毒药，别乱来！”我慌了，一下挡在了爸爸的前面，大声威胁，“你敢碰他一下，我杀了你的孩子，再自杀！”
毒药收敛掉眼底的怒气，忍了忍。
可是，老爸却没有退缩，用一种让我心碎的声音说：“晓晓，如果你不把你妈弄回来，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说完，转身回房，狠狠地甩上门。
一刹那，我的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毒药望着我，眼神是流满同情：“难怪你眼泪这么多，原来，生活并不幸福，摊上这么个不明事理，无理取闹的爸爸！”
“不许你污蔑他！”我愤怒地咆哮。
毒药虽然很生气，看了一眼我的肚子，选择默默地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