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苍山,草木疯长。
老槐树下,孤零零地盖着一座农家小院,半塌的青砖院墙,黑漆漆的大门像被野兽啃过了似的,露出丑陋的裂口,还没进去,我已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气,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小镇,也是第一次跟奶奶一起来拜访叶老头。在此之前,我曾经在大城市里接受过各种科学的治疗,找心理医生催眠,全身检查,吃安眠药……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效果。
他们治的是病,而我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我的名字叫苏浅晓,生下来时,皮肤雪嫩剔透,像一块羊脂白玉,通体寒凉,爸爸随口给启了个名字叫浅凉,奶奶气得直瞪眼,说娃娃八字阴气太重,得取个带火的名字,所以才改成“晓”。
砰!砰!砰!
很久,大门才缓缓地拉开,探出个被抽干水分的脑袋,凌乱的短发灰白斑驳,削长的脸上,眼眶深深陷下去,鼻梁像被谁砸过,扭曲成公路似的弧度,上面几乎没一点肉。
经过村里时,好心的卖菜大妈曾提醒过我,叶老头是个能人,手段高明,人却长得不好看,我早有心理准备,现在一见,差点没失声叫出来。
这不叫丑好不好,分明是太吓人!
“咳咳,我们是青阳镇过来的,这是我孙女晓晓,哈,您是叶师傅吧?”奶奶满脸堆笑,将竹篮往前一塞,里面装着些土鸡蛋和一刀腊肉,算是丰厚的见面礼。
叶老头没有接,微抬眼皮瞟了我一眼,忽然,眼底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冷光,像野兽似的抽动鼻子。
“嗯,我知道你们,进来吧!”
“老神仙就是不一样,未卜先知!”奶奶说了句恭维话,她觉得对方有点怪,以为民间高人都这副德性,没往心里去,见我胆小,迟迟不敢跨进门槛,伸手一攥就给拖了进去。仅管她已经七十多,常年干农活,力气反而比一般小伙子还大。
我打量了一下他住的地方,三间破瓦房,门板驻空了,窗户架子歪斜,绣迹斑斑,到处都是裂缝,像被人粗暴地砸过。
这地方不是一般的破烂,我怕屋里臭气熏天,刻意屏住了呼吸。谁知,进去才发现里面打扫得特别干净,古色古香的雕花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墙角的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有些是绝版的拓印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檀木味,竟有些好闻。
我暗松了口气,乖乖地跟着奶奶坐在椅子上。
“叶师傅啊,我孙女她身上带了不干净的东西,您能不能帮忙看下?”奶奶性子一向性子直,放下东西之后,也不拐弯抹角。
“小丫头,把手伸过来。”
“噢。”我将手放在软垫上,由着他把脉,他的指尖微凉,触到我的手腕,产生一种似激光的震动感。
啪!
叶老头的手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弹开,他“咦”了声,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搓了搓发麻的食指,不服气地喃喃:“哟,就一滴鬼血,还敢跟老夫扛上了!”
“鬼也有血?”我跟奶奶异口同声问。
这不是违背常识嘛!
鬼看不见,摸不着,是无形之物,怎么会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