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从楠楠会爬开始,我就离开了,将近四年没有见到他,我刚刚把楠楠从家里接出来的时候,他虽然瘦巴巴的,但是还挺精神的,可在幼儿园里上学不久以后,他在家里就越来越沉默了,提起上学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一些惊恐,我是以为他不想上学,没考虑过还有可能是被人欺负了。”林翠萍咬着牙道:“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整天都想着赚钱赚钱,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却忘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孩子的身心健康也是很重要的。”
我默默的把这条很重要的消息记录下来,然后道:“这条消息挺重要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离开这里。”
刘青被小胖困在了门口没有办法动弹,刘青他娘是没事的,他娘一看我要把林翠萍接走,直接就跳了起来,在外面嚷嚷。
很快就招来了不少村子里的青壮,拿锄头的,拿铲子的,在门口拦着。
虽然村子里很多人家都看不惯刘青一家做事,但他们毕竟还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胳膊肘还是要往里拐的。
我护着林翠萍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站了一群人拦着我们,林翠萍第一个站了出来,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还因为吃喝拉撒都在狭小的空间当中,导致身上弥漫着一种臭味,她挡在我前面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疯狂的气息:“怎么?你们准备把我活活逼死在这里?外面嫁进来的闺女,就不算村子里的人了?”
林翠萍这一站出来,很多人就有些退却了,他们其实都很可怜林翠萍,只是这事儿毕竟是刘家的家事,他们不好管。
刘青他娘跳脚了:“你今天别想走出去!你是想害死刘家全家!那个小短命鬼就是你克死的!”
“我干了什么?我偷汉子了?还是我掐死了你儿子?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林翠萍冷冷的道:“今天我还把话说在前面了,现在就去离婚!”
她开始往前闯,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她,那些大男人步步后退,任凭那个老娘们原地跳脚,骂林翠萍是破鞋什么的。
走出村口的时候,林翠萍还一脸苦笑:“我是大着肚子嫁进来的,她总觉得楠楠和刘青长得不像,又听说我以前是在理发店工作的,就一直觉得孩子不是刘青的。”
我没有八卦,只是微笑着安抚了一下林翠萍,然后道:“你租的房子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我开着小蹦蹦,把林翠萍送去了她住的地方,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地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刘亚楠的旧书包还放在架子上。
林翠萍说,她送孩子去上学以后,给他换了一个新书包,但是刘亚楠恋旧,没有舍得丢旧的,也就一直放在家里了。
说的时候林翠萍就忍不住流眼泪。
我看着林翠萍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受的很,只是安慰她先洗个澡换个衣服,然后我去厨房,想着看看还有没有食材,给她煮点东西吃。
一进厨房我就吓了一跳,因为角落里蹲着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成为了地缚灵的刘亚楠!
它蹲在角落里,抱着一个小皮球,眼神十分的呆滞,我是真的被吓到了,按理来说,地缚灵是不可能离开它死亡的地方的,那么刘亚楠又为什么会回到自己家里?
我看了看时间,六点,付景深应该已经把付萌接回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刘亚楠会回到家里,但是这相对而言是一件好事,因为我有很多东西,想要问刘亚楠。
我靠近了一下刘亚楠,在它身边蹲下,刘亚楠没什么反应,还是抱着皮球,看起来又茫然又呆滞。
直到林翠萍洗完了澡,换了衣服,然后走到厨房这边来找我:“很不好意思啊,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肯定剩不下什么吃的,估计连大米都被虫子蛀了。”
刘亚楠突然有了点活气,他抱着皮球,走到了林翠萍身边,林翠萍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我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我在幼儿园那边见到刘亚楠的时候,不是送付萌上学,就是接付萌放学。
刘亚楠自然不可能会什么分身,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它每当放学以后,就会回到自己的‘家里’,等到上学的时候,又会出现在幼儿园。
就像他还活着的时候一样。
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做反应了,只是呆呆的看着这对母子,要因为什么样的执念,才能让一个地缚灵离开自己死亡的地方,到达另外一个地方。
刘亚楠应该很爱很爱他的母亲吧?
我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一些酸,竟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林翠萍看着我有一些不对劲,就低声的问我:“怎么了?是不是灰尘进了眼里?”她很不好意思的道:“你赶紧回家吧,我今天晚上好好收拾一下,把这里整理干净,明天请你吃饭,这一次的事真的很感谢你,我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还记得楠楠的事。”
我擦了擦眼角,轻声道:“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刘亚楠的事的吗?”
“其实我也好奇过,但是没有好意思问。”林翠萍腼腆的道。
我看着她身边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然后道:“我是学道的,这是你们眼里那种道士,可以捉鬼见鬼那种,我送我弟弟去上学的时候,在那个幼儿园里见到了刘亚楠的鬼魂。”
林翠萍呆滞了一下,过了很久,她才颤抖的道:“楠楠的……鬼魂?”
“是的,一般的人在死去以后,要么寿命已尽,投胎转世,要么寿命未尽,滞留人间,刘亚楠情况特殊,它不知道因为什么,变成了地缚灵,一直留在幼儿园里。”我很实诚的道:“我也是因为看到了它,察觉到不对,才开始追查这件事的。”
林翠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良久良久,才流出了眼泪,刘亚楠茫然地蹲在一边,慢慢的伸出了手指,似乎是想给自己的母亲擦掉眼泪。
滚烫的泪水,穿透它透明的手指,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