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韩飞一回到O国,柳沐伊就交给韩飞一份公司的紧急通知文件,上面列了韩飞、柳沐伊、黑龙和白龙手下的几个主要骨干,一串共12人的名单,说要他们即日到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的隐贤庄园接受3到5天的特殊培训。
韩飞立时心里就明白了,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马上就要集合,没时间了,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让沐伊坐下,韩飞搬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焦急的眼睛严肃地说:“出事了,这次的所谓培训,如果我没猜错,是他们要从我们这12个可疑人身上查出内奸,明白吗?”
“明白。”
“首先,我这几天去干嘛去了?公司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你没告诉我,也没人告诉过我。”
“好!”韩飞松了一口气说:“记住,任何情况下对任何人你都要这么说,你压根什么也不知道,懂了吗?这非常非常重要!你能做到这一点,就安全了一半。”
柳沐伊严肃地点了点头。
“你能告诉我,什么是我们死都不能说的?”
“我们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
“满分!还记得我们来之前在海边我和你谈过的话吗?”
柳沐伊又点了点头,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韩飞有些黑瘦的脸。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一切就算顺利了,你的表现让我非常惊讶,沐伊,我没看错人。但现在这个插曲让我们面临很大的危险,沐伊,我不想吓你,这一去我俩有可能就此诀别了,这一关可能会躲不过!”
韩飞站起来,脱下自己的上衣,身上各种形状、深浅不一的伤疤都展现在柳沐伊眼前,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韩飞睡觉从来都穿严严实实的长袖长裤睡衣,也从来不在她面前裸露身体。她用手轻轻摸着韩飞后背上的一处像是烫伤的疤痕,眼眶湿了。
韩飞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含泪的双眸,摇了摇头说:“我真不该把你卷进来,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招数来得到他们想要的,但我知道,隐贤庄园等待我们的一定不是风花雪月。”
柳沐伊把双手放在韩飞的手上说:“我不知道我的生理承受能力的极限在哪儿,但请相信我也绝不会做孬种。”
韩飞把柳沐伊拥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心里也沉甸甸的,他了解他自己,对他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严刑拷打这一套,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受过了,但对柳沐伊能忍受多少心里实在没底,对这样一个生长在和平年代普通家庭、受过高等教育的姑娘,在突临这种状况下的意志和生理忍受力,他真的无从猜测,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也罢,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隐贤庄园位于大山脚下,正对山的这面是车辆稀少的州际国道,另外两面则是荒草丛生之地,东侧这块地以前被一个美国富商买下了,还种了上好的葡萄,原本他是看好这块靠山近海的桃花源,打算在O国种种葡萄酿酿酒安享晚年的,但很奇怪,这人自从住在这里后,竟接二连三地生些怪病,5年后突然神经错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自己用菜刀抹了脖子,待下人发现,他已经扑倒在厨房门口的地上,黑红粘稠的血蜿蜒流了数米。
自此,这片庄园连同周围的土地便再无人问津,庄园里的别墅自那人死后也没见他家人来住过几次,别墅这个位置正对两个山头的凹处,没人住的房子再加上连年的风吹日晒雨淋,不几年变得像个废弃的古堡,窗子玻璃已经缺的缺烂的烂。土地也渐渐荒芜成一人多深的杂草丛,倒成了蝙蝠等各种动物喜爱的栖息处。
这一片更无人购买,白瞎了当初O国政府把此地成规模地开发成带高档别墅的休闲庄园来卖高价的美好设计。
倒是“龙”的隐贤山庄的葡萄长得枝繁叶茂,与周围的荒凉恰成鲜明的对比。隐贤庄园因地势高,常年日照充足,葡萄的生长季节积温理想,春天没有霜冻,年降水量适中,这些得天独厚的自然气候条件都非常适合葡萄的种植,“龙”雇来老工人负责葡萄园的一切,每年产自隐贤山庄的家酿葡萄酒够“龙”家兄弟们喝一年的,金龙还经常送些给生意上的朋友及达官显贵。
一行人坐着公司的大巴,行驶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都知道此行凶多吉少。韩飞看了看一车的人,除了在船上见过的李国和另外两个人,还有在总部见过一面的一个管印度洋线儿叫John的美国人外,其他人都没见过。
柳沐伊一直抓着韩飞手,手心汗津津的,眼睛看着车窗外,韩飞知道她心里充满恐惧,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想象着会遭遇到的各种可能,用一只手搂住柳沐伊的肩膀。
车子到了隐贤山庄的大门口,司机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电子铁门“吱吱嘎嘎”的打开,车子顺着一条老化的车道,又开了几分钟,来到一座造型古朴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三层别墅前停下。
早有两个穿便装的白种男人在等着他们,一人手里拿了一份名单,逐一点了12个人的名,给他们每个人分了一个房间,韩飞忽而说:“把我老婆分到我房间里可好?”
大家嘴角抽出一丝笑意,但脸上很快又阴云密布。
“可以!”一个白种男人冷冰冰地说。然后让他们先各自回房间放东西休息,等开饭时通知他们。
韩飞和柳沐伊分到二楼拐角最靠里的一间房,踏在“吱嘎吱嘎”响的木楼梯上,柳沐伊真有点怀疑如果同时上来两个胖子的话这楼梯会不会被踩塌了。
这幢建筑不知道什么人设计的,怎么看都像中国古式的园林风格,每层楼都有长长的木廊,木廊的柱子和墙壁、廊顶都画有像是经书故事的彩绘,只是年久了,画的颜色变的陈旧,也有些掉了漆,看起来斑斑驳驳的,像是来到了古庙。
建筑有90度的角,回廊间便形成了露天的天井,一层的天井里设置了造型奇怪的假山,别墅周围包括天井内,都种满了很高的竹子和其他树木,大概栽种了有十几年了吧,各个高大繁茂,有的早就超出了别墅顶,柳沐伊有些纳闷地看着这些枝杈乱生的树木,庄园有种葡萄的工人,怎么竟没有人来修整这些树木。
顺着木廊拐过弯来便没了人,刚才还有几个同来的人,大概一个个都到了位,只剩他俩一间一间地找着分给他们的219号房,也奇了,就这么几个人,这么多房间,偏不让挨着住,除了他们,每个人都隔了很远。
天色已经黑了,树木掩映的别墅更加暗下来。
看起来这些房间平时也都不上锁的,212号的门还开了条一尺宽的缝儿,柳沐伊把门轻轻推了推,刚探了身子要往里看,冷不防“扑愣愣”飞出几只蝙蝠来,吓得柳沐伊尖叫一声,差点跌倒在地上,韩飞一把抱住了她,说:“别怕。”
韩飞拉着柳沐伊的手,继续往里走,219号在这层的最里边,韩飞正要推门,被柳沐伊拉住,只见她退后一步,飞起一脚“嘭”地踢开了门,韩飞忍不住笑了笑。
屋里已是完全黑漆漆的了,韩飞右手拉着柳沐伊先站了一会儿,待眼睛逐渐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后,伸左手顺墙去摸灯的开关,没成想这手一把就抓到了墙上的什么东西,感觉软软的、湿湿的、凉凉的,韩飞一个机灵,下意识使劲一甩手,又吓了柳沐伊一跳,她问:“是什么?”韩飞说:“没事,虫子吧!”,心想幸亏是自己抓到,如果是柳沐伊,又免不了一声凄惨尖叫。
开了灯,这是间很大的房子,足有50多平米,房间的格局类似酒店的套房,只是一个大间,双人床上面多了蚊帐。里面还套了一个大大的卫生间。韩飞观察到卫生间的后窗户正对着阿尔卑斯山,窗子上有10公分间隔的铁护栏,他推了推窗子,是锁着的。
整个房间看得出来已经被人打扫过,浴缸、马桶、洗手池都白白的,床上用品也是刚换过,上面还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柳沐伊进了卫生间。韩飞坐在床上,打开电视,点着一支烟,想起刚才那个人说的培训是逐一单独进行,不免心里又为柳沐伊捏一把汗。
卫生间里传来柳沐伊“啊”的一声尖叫,韩飞从床上弹起来,箭一样奔到卫生间门口,用力拍门,柳沐伊一开门便脸色煞白地一头扑进了韩飞怀里。
韩飞迅速扫视了周围和地面,又仔细看了看那个通向山脉的小窗子,没发现什么异常,他用手轻轻拍了拍柳沐伊的后背,轻声问:“怎么了啊?”
柳沐伊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她用手指了指墙上那面镜子颤颤地说:“我上完厕所,过来洗手,一抬头从镜子里看见我身后,就是门那儿有个……穿黑衣戴帽风衣的人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