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不要!”
在噩梦里挣扎了很久,辛良人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好长时间。可是你要问她梦到了些什么,她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躺在床上时间太长了,感觉整个人都僵掉了。她原本想翻个身,可是感觉小腹疼的厉害,不由得嘴里“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你?”安心闻声赶紧跑到了辛良人的床前来,“良人,你醒啦?”
“我这是在哪儿啊?”辛良人转过头疑惑的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早就已经不在之前的帐篷里了。
“看着环境熟不熟悉?”安心抿嘴一笑,“你这不又进医院里了么!”
“医院?”辛良人脑海中好像断片了,“我怎么了么?为什么在医院里?”,辛良人记得自己和苏晨明明应该在盐水村才对啊。
“你得了急性阑尾炎?难道你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么?”安心没好气的说,“你这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
“阑尾炎?”辛良人在脑海里急速回想着这件事儿,之前苏晨和自己在山下奔跑时确实觉得腹痛难忍,但是后来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辛良人也无心顾忌自己的小腹了,甚至渐渐地感觉不到疼痛了。辛良人不知道的是,其实是因为他太过关注其他的事物,精力高度集中所以痛感才不会如此明显。
“那现在呢?”辛良人想自己既然在医院,本来阑尾炎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照此说来自己应该也就没事了。
“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会恢复的。”果然安心的话验证了辛良人的想法。
“不对啊!”辛良人猛地起身,这剧烈的动作果然是带动了伤口,疼的辛良人龇牙咧嘴的。
“你要干什么啊?”安心赶忙把辛良人按到床上,“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叫我不就好了,急什么?”安心没好气的说,“你这个样子会把伤口撕开的,难道你还想再被拖到手术室重新再缝合一次么?”
“安心,”辛良人虽然躺在床上,但是紧紧的抓着安心的手,“你告诉我,我父亲呢?他到底怎么样了?”
辛良人觉得自己既然都已经被送回京都了,那自己父亲的搜救工作一定是已经有了着落。
“良人,”安心和颜悦色的说,“你不要着急,慢慢听我说。”
其实辛良人是前一天一早被送回的京都。席弯弯和苏晨发现辛良人发病昏迷,就直接报告了周晋。
虽然阑尾炎算不得大病,但是辛良人由于之前在山里受了凉外一直高烧不退,盐水村的条件又实在是不适合做手术,所以她就先由席弯弯和苏晨护送着直接上了直升机,先飞回京都进行手术。
手术过后,辛良人整个人也不是很清醒,烧烧退退的折腾了大半天,苏晨一直守着他,直到今天早上辛良人才醒过来。
“那苏晨呢?弯弯呢?”知道苏晨一定又是为自己担惊受怕的,而且席弯弯本来就是个孕妇,还陪着自己一起折腾,辛良人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你也知道弯弯现在是个孕妇,她也不好常在医院守着你。苏晨昨天跟你忙了一天,他刚刚才被我撵回家休息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安心拧了个毛巾帮辛良人擦了擦脸。“你放心吧,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看你的。”
“那我父亲呢?有消息么?”辛良人此刻挂念的是搜救的进展,如果说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一天了,那么父亲说不定已经……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安心将毛巾放进了水盆里,“不过你放心好了,虽然没有好消息传来,但是也没有不好的消息。”安心心里虽然也是很担心,但是尽可能的不表现在辛良人面前,“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么?”
辛良人知道安心是在宽慰自己,但是此刻的辛良人只想知道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安心,你就告诉我好不好!要不让我给周晋打个电话。”辛良人想要知道的事情,没人拦得住。
没想到安心直接摆了摆手,“我刚刚打过了,周队的电话没人接。”安心直接否定了辛良人的计划。
“那……”白九的名字在辛良人的心中一闪而过,随即就被否定了。
辛良人一时间也想不出自己还能够联系的人,她也知道安心是有意切断自己和盐水村的联系,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好好休养身体,所以只能躺在床上沉默不语。
等了一天,苏晨没有露面,辛良人的情绪更加焦急了。
“安心,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样了?”辛良人根本没有办法忍受自己在这种焦急和期待夹击中的继续煎熬。“我父亲是死了对么?你告诉我,我想听实话。”
辛良人拉着安心的手,泪水缓缓的留下来。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现在就恨不得能杀回盐水村去。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刚做完手术,情绪起伏不能太大。”辛良人抽泣着说,“但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良人,”安心看到辛良人痛苦的表情,自己的眼眶忍不住也红了。
之前是大家商量好的,能瞒一时是一时。可是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安心握着辛良人冰冷的手,“良人,”她伸手擦拭着辛良人的眼泪,“不要哭了,周晋他们下午就会回来了。”
安心看着自己的表情,仿佛就是给父亲宣判了死刑。辛良人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空洞的吓人。
“果然……是……没了……”
周晋的车开到京都医院楼下时,安心已经推着轮椅上的辛良人在门口等候很久了。冷风吹得辛良人的脸微微的泛红,但是她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只是直视着周晋的车开进来的方向。
“良人,”周晋下车后看见辛良人先是期待后又转为心灰意冷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们已经尽力了。”若不是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词语,周晋是绝对不会用尽力这个词的。
“走吧,”辛良人平淡的说,仿佛周晋之前的纠结和自己全无关系。“小晨已经把手续都办好了。”
周晋看了安心一眼,安心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周晋才把辛良人从轮椅上抱了起来,放到了车上。
辛良人的伤口由于剧烈的动作慢慢的渗出血来,但是她却视若罔闻,她现在的脑海里就好像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波澜壮阔却又空旷无极,其他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让她引起一丝一毫的注意。
“白参谋长呢?”安心看来接她们的人只有周晋,就知道情况有异,所以趁辛良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声的向周晋询问。
“呃,”周晋皱了皱眉,然后附在安心的耳边悄声的低语了一会儿。
安心的神情由关怀变成了彻底的震惊,“怎么会?”,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周晋。
“什么都别说了。”周晋也是满脸的无奈,“上车吧。”
周晋的车从京都医院开走的同时另一辆外形相似的车正缓缓的开了进京都陆军总院。
“老白,你要坚持住啊。”廖非凡随着担架车一起从车上下来,嘴上还不忘一直和白九说着话。“老白你放心啊,我们已经到医院了。大夫一定会救你的。”
担架上的白九异常的虚弱,坚毅的脸庞上也毫无血迹,原本乌黑的眼睛现在紧紧的闭着,就像睡着了一般。但是衣服上的血迹和手上插的输液管显示了他现在无比糟糕的状态。
“快快,一定要稳。”一般很少露面的外科主任细心的嘱咐着跟随而来的医生和护士。
“尹主任。”跟着下车的南相濡先和老主任打了个招呼,这位泰斗级的人物都被惊动了,可见白九的地位确实不容小视。
“啊,小濡。”尹主任对于出身医学世家的南相濡并不陌生,实话说他和南相濡的父母甚至是后起之秀的席弯弯都是相熟的。“弯弯之前已经给我打电话说明情况了,一会儿我需要你给我做个助手。”
“好的主任。”南相濡一直害怕尹主任不了解情况,如果他能用自己做助手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手术室外,廖非凡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可是下一秒他又从椅子上蹦下来奔到了手术室前。对着手术室的门左顾右盼未果之后,廖非凡无奈的抓了抓头,又坐回到椅子上。
刚刚赶到医院的何家明从老远就看见了廖非凡这坐立不安的模样。
“老廖,白九呢?”何家明的语气中除了询问,更多透漏的是担忧。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说出这几个字时声音中的颤抖。
廖非凡看到何家明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刚刚才推进去。”
“手术中”的牌子在鲜红的灯光映射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靠。”何家明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但是除了“靠”这个字之外,却是一个字也多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