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陆殷走的时候,灰头土脸的,唯独那双耀眼的眸子清澈,像是西沉的目光。
“说啊。”
沈荨妆的声音没有情绪,冷冷淡淡的,这让陆殷有点慌了,大抵……
沈荨妆生气了。
公子瑾渊杯中茶香肆意窜入鼻腔,沈荨妆突然觉得有些呛人,呛的眼眶微微发红。
似乎快要掉了眼泪一般。
陆殷最是看不惯沈荨妆这副模样。从小就是。
陆殷一把推开了自己旁边的那个人,有些跌跌撞撞的跑向沈荨妆。
“婆娘,不能哭啊,乖。”
陆殷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不停的揉着沈荨妆的脸,不敢用力也不敢大声说话。
沈荨妆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家妹妹就只有陆殷这么小心翼翼对她了。
他还没离开的时候就说过。
“我生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我只怕你会掉眼泪。”
沈荨妆止了呼吸,片刻才继续道。
“你先说,我不哭。”
也不会哭。
沈荨妆方才暗了暗神色,她刚才太过莽撞了,那般容易在人眼前显露面目,太过浅显了。
只是那双眼睛似乎懂她,变得愈发红了。公子瑾渊仍旧气定神闲的抿了口杯盏之中的香茶。
倒是上等的好东西。
呵。
“你就这么想知道?”
公子瑾渊冷不丁的开口,似有若无的冰冷气息免不了让雅间之中多了几分寒气。
陆殷揽过沈荨妆的肩膀,低着头揉着沈荨妆的脸颊,还轻声细语的对着沈荨妆说。
“婆娘你笑一个,不能哭喔,哭了就不好看了。”
沈荨妆的眼睛看向了公子瑾渊,她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要一定是她。
寂静延长了须臾。
“把手放开。”
公子瑾渊才继续开口。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陆殷揽着沈荨妆的那只手,公子瑾渊不得不佩服自己现在这么淡定,若是几年前的他,他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砍掉那双手臂。
“本王说,把手拿开。”
公子瑾渊大概是气急了,开口说完话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过也无妨,总归他们都是要知道的。一个是他公子瑾渊的妻,一个是小侯爷。
“你疯了,万一别人听到又是风言风语。”
陆殷瞪了瞪眼睛,放开了揽着沈荨妆肩膀的手,公子瑾渊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你不是想知道吗,你过来,我告诉你。”
沈荨妆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公子瑾渊,他时而温柔,时而霸道,时而冷漠,时而淡然,时而多情,时而钟情。
而此刻的公子瑾渊,沈荨妆却不知道是怎样的。
但她仍旧乖乖的走了过来。毕竟是赎了她的,准确来说,她现在的卖身契还在公子瑾渊手上。
“妆儿,走。”
公子瑾渊伸出手,看着沈荨妆的眼睛。
沈荨妆的眼睛仿佛从前一般清澈,但公子瑾渊知道,这清澈已然成了往昔。
如今的她,也开始学会了隐藏。即便那般的拙劣。
“我们回家。”
沈荨妆乖乖的伸过手,公子瑾渊的手很大,把她微微冰凉的手儿握的紧了些。
陆殷看了片刻,只是轻笑了笑。他竟不知,这小婆娘早就芳心暗许了,只怕是自己还不知道吧。
他们走的远了些,陆殷自己坐在了上座,他还能看到沈荨妆时不时回头看了他两眼,在最后一次转头时微笑。
“新婚快乐,臭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