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她爱他,他若是因为他和她撕破了脸皮,他岂不是太不值当了!
靖钦侯的手在袖子下握了又松开,终究是没能发作。
可是没发作,也不过是表象,第二天,他就以“送小少爷出去磨练”为由把楚绝殇随手丢到了医者湖,任他自生自灭——终究养了他这么长时间,天也有些冷,送他到医者聚集的地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这样想着,可是孟苣声呢?
刚开始的那几天,她简直要疯掉,遇人就问她的儿子哪里去了,她的殇儿哪里去了。那样机灵可爱的一个孩子,那样乖巧机智的一个孩子,那样……像他的一个孩子……
孟苣声终日以泪洗面,再不见平日一双眼眸顾盼生辉的光彩。她看见靖钦侯,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侯爷,我知道您人脉广,我知道您最有办法了,您……您……您就随便差几个人,让他们去找找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好不好……”
靖钦侯多么想要骂她一句,何必再骗,这孩子的相貌早已说明一切,我们的,我们的?真是可笑!可是孟苣声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生生的止住了他未出口的话语。他看着她,终究不忍,点了点头。
他看见她破涕为笑,脸上的光彩一瞬间几乎闪瞎了他的眼,他微微笑,这算不算,他带给她的快乐。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得不看着她日渐消沉,身体甚至比原来更加虚弱。
他不是不想找,他是无力回天。答应她以后,他多次派人到那附近去找,可是去的人都无功而返,那个天资聪颖的孩子,早已没了踪影。
一年,两年,孟苣声的身子在一日日的悲痛下犹如坠入无底洞一般不断虚弱下去,靖钦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怎么能不后悔!不说孟苣声的身体状况,单说最开始的那些日子,他倾注在那个孩子身上的爱就足以让他不舍了。
这些年,他身旁的人都以为他只是在夫人面前装装样子,谁又知道他心里的感受。那个孩子是他印象中的,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咿咿呀呀地叫着父侯,就足以将他的心融化成一潭春水。亲自将他扔掉……他怎么忍心!如今,那个孩子,也已经三岁了,是否有着能依稀辨出的挺拔,是否有着不同于人的沉稳。
想到深处,靖钦侯的眼泪似掉非掉,只在眼眶里打着转。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牵扯到孩子,又有几个人能不悲怯。
泪,即将掉落,却在前一秒被人打断。
“山中探子来报,似乎是小少爷那边……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靖钦侯立马从檀木椅上站起来,神情激动,给来报的人吓了一跳,稳了稳神,才一拱手,“是”了一声。
靖钦侯大跨步走出去,低沉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在经过探子身边时听到了他说的话。
他说:带着暗卫,我亲自上山去接公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