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袭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立刻转动了门锁,冲了进去。
立遗嘱?这不是在搞笑么?现在虽然情况有些不妙,但怎么说,也没到那个地步啊!
“爸!”
刚刚拿出笔准备写字的何律师愣了一下,但是白老爷的的脸上却是出奇的平静,眼中更是毫无波澜。
白天袭的突然出现,似乎并没有让白老爷有些许慌乱。哪怕是这种比较重要,甚至可以说来很严肃、很哀伤的事,他也并不怕白天袭知道。
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和自己的这几个后辈告别。尽管还有着浓浓的不舍,但见惯了风雨的他,能做到波澜不惊。
淡淡地看了白天袭一眼,他眼底的担忧和不赞同白老爷都看在眼底。说实在的,心里也是有些动容。
这么多年来,父子俩的关系僵得不行,现在这么温和的相处,却已经是自己即将枯朽的日子……
唉,实在是太过让人遗憾!
何律师盖上笔,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白老爷所察觉。看向何律师,眼里是一贯的冷厉。
“何律师,你就在这里,哪儿也不用去,”抬眼再次望向了白天袭,白老爷平静地命令着,“天袭,你出去。”
白天袭满脸的不情愿,他知道立遗嘱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觉得白老爷还没有到要立遗嘱的时候啊。
“爸,这个时候立……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遗嘱”两个字白天袭没有办法说出口,他一想到白老爷有一天会离开,心里就揪着疼,这实在是太残忍了一点。
眼下自己一家四口好不容易团聚,他和林芷苒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回温,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找回了妈妈,正是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啊。
白老爷是一家之主,虽然现在很多事都是自己负责,但白氏集团的董事长,可不是只是挂个名啊。
打从心底里,他其实还是有些依赖白老爷的。想到有一天白老爷就不在了,白天袭心里实在是觉得难以接受。
虽然,他也知道,这不过是必然而已。
他跟白老爷之间的关系,自从韩薇慈出事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好过。
这些年白天袭跟白老爷甚至没有怎么好声好气的说过一句话,一来二去,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得过了八年了。
白老爷的身体也经不起岁月的蹉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要立遗嘱的地步了。
好不容易回暖的关系,确实显得十分难得。白天袭现在心里五味杂陈,岁月真是不等人啊!
懊恼后悔在白天袭的心里迅速的蔓延开来,他希望还能多陪白老爷几年。
白天袭的反应白老爷看在眼里,就连白天袭眼中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来的不舍和懊悔,白老爷也看得一清二楚。
不禁摇了摇头,虽然看起来无所谓,很淡定,但其实更多的不过还是无奈而已。
他又何尝不想跟自己唯一的这个儿子多亲近几年呢?
他又何尝不珍惜二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呢?再说还有那两个小祖宗,他哪里不想多跟他们玩闹几年啊?
可是……唉!
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自己的身体他实在是太清楚了,他也知道白家面临的是什么,一定要早作打算才行。
“还早!你是不是觉得等我入土了以后再立遗嘱才不早!”
硬逼着自己在白天袭的面前露出一副严厉固执的样子,他知道,只有这样白天袭才会听自己的话。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要是突然变得好言相劝起来,白天袭肯定不会听的。
“爸,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根本就没有给白天袭说完话的机会,白老爷就继续训斥着,“难道我现在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滚出去!”
保持这种强硬的态度是他的习惯,但此刻他心中也不忍心。他也想好好跟白天袭聊聊,可是,立遗嘱这事,他是势在必行的。
白家不止这些人,还有一个白氏集团,还有那么多为自己、为白家工作的老老小小,他必须要有所作为。
白天袭被白老爷训斥得欲言又止,白老爷的决定的事情,是谁也没有办法扭转过来的,这一点,白天袭早就已经认识深刻了。
还想说什么,但是白天袭想起了医生说现在白老爷的身体最忌讳激动,昨天晚上白老爷中风的场景再次在脑海浮现。
要是待会因为自己的话,老爷子又激动了,那可真是罪过了。罢了罢了,还是由着他吧。
白天袭还是决定从病房里面退了出来,比起立遗嘱,他更怕白老爷的病情恶化。
一门之隔,父子俩一个心情,两番天地。
白天袭在病房外静静地抽着烟,也只有烟草的味道能够让他冷静下来了。
期间护士跑过来提醒他,医院不让吸烟。白天袭掐灭香烟,心里有了更多的无奈。
世事不尽如人意,别人大概只看到了他的家财万贯,却没发现,他其实也有水深火热啊!
烦躁地用两手揪住头发,闭上眼睛,恨不得一睁眼,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白老爷还是那个固执己见,不愿意退步的白董。
但是,身体安康。
“天袭,你怎么在这里不进去?”
身后突然响起了白天羽的声音,白天袭转过头,只见白天羽一身西装笔挺,手中还捧着一束花,还有一些珍稀的补品。
白天袭顺手随意理了下头发,紧皱的眉头证明着他的心情并不好。
“爸在里面……立遗嘱,不让我进去。”
白天袭心情有点低落,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是真觉得事情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立遗嘱?”白天羽似乎是深深的吃了一惊,“爸的病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医生怎么说?”
白天羽也不敢相信,平日里硬朗的白老爷会突然倒下。
“医生也说情况不太好。”
说道这里,白天袭的眉头皱更深了,眼眸之中写着深深的担忧。
两兄弟坐在外面一时间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不语,愁眉不展,空气中都飘散着凝重的气息。
兄弟俩不知该如何是好,白天羽更是,也不好再进去。毕竟,连白天袭都被赶出来了,何况是他这个不得宠的呢。
突然,面前的病房传来了“咔擦”一声,门锁转动,何律师出现在了两人的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少爷们,白老爷请你们都进去。”
何律师一出门看到两个人有些惊讶,白老爷是说要白天袭进去。但是白天羽,他也吃不准要不要进去。
但这两个人都在,算了,就都进去吧。反正,立遗嘱这事,跟两人都是有关的。
两人朝着何律师点了点头,白天袭和白天羽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
白老爷本来面色平静,直到看见了白天羽以后,脸色骤变,阴沉了下来,满满的都是对白天羽到来的不满。
“你来干什么!”
白老爷的语气冰冷,对白天羽说话,他向来都没有用过一个父亲的口气。
但是反观白天羽却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白老爷对自己的不待见一般。
“爸,您病了,我这个做儿子的当然要过来看望您,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白天羽越是淡定,白老爷心中的怒火就越发的旺盛,白老爷冷笑着望着白天羽说:“你放心,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白天袭听了这话,眉头微皱。这语气,就他一个旁人看来,都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现在这种时候,怎么说白天羽来这也是应该的。白老爷好像,确实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白天羽淡淡地笑着,好像并没有将白老爷的话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他都习惯了。
动作自然地将花还有补品放在了白老爷身边的床头柜上,说道:“既然爸这么不想看见我,我走就是了,您保重。”
话不多说,白天羽转身出了房门,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白老爷气得把床头柜上的花和补品全都扔了出去,硬生生地砸在了门上。
物品掉落的声音特别突兀,让白天袭心里发紧。可是此时此刻,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何律师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白天袭同样沉默,但是眉眼之中却多了份无奈。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不懂同样是父亲的孩子,为什么父亲对哥哥就这样的残忍,那不是严厉,而是发自内心的讨厌。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讨厌白天羽?
“何律师,宣读遗嘱吧。”
白天羽走了,白老爷的心情也迅速平静了下来,靠在床上好像刚刚的生气怒骂都是幻觉一般。
何律师拿出已经拟好的遗嘱宣读了起来,白老爷和白天袭都沉默地聆听着。
“……白氏集团及其名下所有的资产全都由白天袭先生继承,白天羽先生获得芳华园别墅一栋……”
白天袭一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了何律师,说道:“等等!何律师,你是说大哥只有芳华园的一套别墅?”
这,这是真的?白天袭满脸震惊,似乎在怀疑何律师看错了遗嘱,宣告出了问题。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只有一套别墅呢?老爷子难道就真这么狠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