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
在所遭逢的无数事故中,无情的搏杀与猛烈的格斗绵绵不绝发生,在所有的仇敌中,无双玉郎是罗远唯一尊敬的敌手,一个真正公平和他搏斗的劲敌,一个旗鼓相当的可敬敌人。
无双玉郎撤走时,男女四随从表现也极有风度,不但不出手相助,而且掩护时毫无乘机阻击的意图,主人有英雄气概,随从也有高手的豪情。
如果用抓,女随从不死也将成残。
卟一声响,爪在干钧一发中变掌,双掌骤落在女随从的双耳门上,力道恰到好处,掌及人昏。
罗远不但对无双玉郎有好感,对四随从也有好感。爱屋及乌,他不能对可敬的敌手,在偷袭中伤毁他们。将人打昏拖至石根下,两起落便到了无双玉郎背后的大石上,一眼便看到无双玉郎背颈露出的晶莹腻润的脖子,立即想起他给了无双玉郎那狂猛的一抓。
这那像一个武功超拔的练武人肌骨?只有一个可能:练的是玄门至高秘学玄功。
一般来说,玄门内功不重视打熬筋骨,手脚活动时,也很少在出招时吐气开声大叫大吼现象,躯体柔和有如舞蹈,举手投足顺其自然,仅在电光石火似的瞬间,进发无穷的力道。
他练的就是玄门秘学,所以身材并没粗壮如牛。
无双玉郎不知背后有人,高兴地向水下一沉,满头泡沫随水四散,头部完全没入水中,双手将长发拔得散布在三尺径的水面。
身之肤发,受之父母,是不能毁伤的,因此自古以来,男人们的头发,仅比女人稍剪短些而已,在外形上,男的结发束发,女的梳髻,一旦披散,男女没有多少分别。总之,不论男女,对头发的爱惜是一致的。因此后来满清人主中原,下令落发,头前半部剃光,后半部发根也剃掉一寸,引起焚天的抗拒潮。结果是留发不留头,砍掉成千上万的头。
一声水响,头挺出水面,一摆一甩,水滴飞洒,长发散飞,情景相当美。
“喂!小孩子,头发该剪了,那多累呀!”他欣然大叫,觉得悦目好玩。
无双玉郎已挺身站起,水淹至胸下,宽大的长衫腰带不在,前襟已拉开,里面的紧身淡绿内衣也松散了,衣着水紧贴在身上,出现奇妙的曲线。罗远在身后,仅看到背部。
无双五郎大概耳中的水已经甩出,听觉恢复了,像是挨了一记雷击,尖叫一声扭转身双手上提。
来不及发招了,罗远猛扑而下,连胸带臂抱得结结实实,猛烈的冲势继续,水花四溅中,冲入水中向下沉,急滑出两丈外,进入水潭的深水区。
他不能从背后偷袭时下重手,本来就有意活擒。自幼生长在大江边,水性之佳不作第二人想,擒住人拖入水底,他有把握把这小孩子呛昏。
无双玉郎号称京都四公子之一,肯定会是一个旱鸭子。内家练气有成,闭气当然比常人支持得久些。水底换气只是神仙传说故事,不会出现在现实人生。有备攻无备,他有把握支 持得更久,只要往下拖深些,这小孩子绝对受不了。
旱鸭子被拉下水,必定吓得大喊大叫挣扎,反而加速下沉,命运便已决定了。
挣扎的力道极为猛烈,好几次几乎挣脱他的拥抱,抓破了他的衣衫,双手几乎挣脱恢复自由。但随下沉的时间及速度的增高,挣扎逐渐软弱,终于一切静止。
将人拖至岸边,首要的事是急救。还没离水,扭头一看,吃了一惊愣住了。
身躯还在水中的无双玉郎,衣衫已经松开,经水的淡绿色内衣,几乎成了透明的,里面可以明显分辨出,加穿了女性使用的胸围子,是深红色绣了花的,隆起的****已说明这位玉郎是女郎。
女人也称女郎,称郎没有什么不对,
“原来如此啊?”他脱口叫,急急将人抱起撒腿便跑,救人要紧必须分秒必争,管他是男是女?
这时,他希望苏若男已经跟来了,男女毕竞有点不便,虽则这位女郎是他的敌人。
刚呛昏的人抢救并不难,他就是救溺的行家。人搁伏在圆石上,就可压出腹中的水。溪水洁净,口中不需掏挖出泥沙异物。然后是节拍式压胸术,真元度气术、压背强迫呼吸术……都可以紧急帮助恢复呼吸。唯一不便的是,他不能卸除女郎的上衣以便易于施术。
站在石旁逐望不足百步外的茅舍,草木映掩,看不到茅舍的活动情景。在溪中洗濯的精赤男人不再戏水,在近岸处洗濯衣物。
他心潮汹涌,意志飞驰。他在汉口镇曾经多次,拯救过溺水的人,其中有男有女,从来就没感到有何异样的感觉。这次,是他故意把人淹溺的,也许心态有异,感觉也就迥然不同。
他完全失去到茅屋捉人的兴趣。其实他对捉人取口供,以便了解内情的事,本来就不热衷,没有了解的必要。迄今为止,他一直就不曾向仇敌迫取口供。
“你恢复元气了吗?小孩子……小女孩。”他懒洋洋地问。
巨石的另一边,无双玉郎已紧妥湿漉漉的长衫,穿妥快靴,剑和囊搁在一旁,坐在石根下,双手抱住双膝,头搁在膝上,用眼角用心地偷瞄他的背影,没有任何举动,也不想回答他的话。
“这件事我抱歉。”他得不到回答,只好自说自话:“你们人太多,我有权采取任何不正当的手段反击。我只能说,我亏欠你一次。去告诉你的人,从现在开始,我会用各种激烈的行动下毒手,不会再有受伤的人了。再见,小女孩。”
他大踏步昂然而去,一直不曾回头。
无双玉郎欲言又止,目送他挺拔的背影远去,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提不起来,更没有勇气回答他的话。
游过小溪爬上岸,抖落一身水,略为检查防水的百宝囊,紧牢背上的长剑,倒出快靴内的水,准备停当,前面的树林钻出奔鹿似的苏若男。
“原来你从这里过溪。”苏若男娇喘吁吁,见面就埋怨:“害我跑错地方,到处找不到 你的影子。茅屋没有动静,进不去?”
“不想进去,那地方的地势对我不利。”他不多做解释:“叫你在山坡上等,你怎么乱跑,怎么了?”
“我往下游找你。”苏若男向下游一指:“过不了溪,警哨可以监视小溪两三里的动静。该死的!溪里还有人洗澡,怎能过去?”
即使没有赤条条的大男人洗澡,她也没有潜水而过的能耐,下游溪面广阔,水深仅及腰下,须涉水而过,那能逃得过警哨的监视?
“走吧?不必理会他们了。”他穿妥快靴站起:“他们不可能长久躲在里面,会出来搜寻的,等他们出来,再好好宰他们。”
“好吧!他们被我们缠在这里,我的人一定可以平安抵达瑞云谷报讯传警。他们不动,我的人就没有被截住的危险了。别走。等我一等好吗?”
“哦……你……”
“我想到水里泡一泡,这一身汗……”苏若男的脸突然通红,不管他有何表示,向水际奔去。
他也脸一红,联想到无双玉郎,心跳加快了一倍,摇摇头苦笑,移向下游留意动静。
他正式与苏若男见面打交道,的确觉得这位小姑娘美丽脱俗,青春活泼甚至泼辣,曾经引起他的注意,所以恶作剧地戏称要苏若男做他的女人。
而这期间,苏若男一直就以男装出现在他眼前。骑装与男装相差不远,无法将女性的美表现出来,因此苏若男真不敢与宇内三狐比美。宇内三狐穿的是淑女美丽衫裙,女性的魅力十足。
这期间接触密切,他自然而然地见怪不怪,似乎没把苏若男当成可人的大姑娘,所谓见树不见林,习惯了便没有异样的感觉。甚至苏若男倚在他怀中歇息,他也没产生异样的感觉,日久成自然,确有几分道理。日久情生,必须具有生情的因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