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季节随着步伐慢慢进入冬季,在没有一点星辰的夜晚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外面的光稀稀疏疏地穿进来。
安静的空气在缓慢地流淌着,气氛有些诡异。
外面有风,吹动窗帘轻微晃动,昏暗一片的病房里面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傅子语因为晚上吃了味道有些重的食物,现在只觉得嗓子很是难受,想喝水,可是归根究底,她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气氛给弄醒的。
睁眼的那一瞬间,傅子语视线一片模糊,手指揪着被子,低声地唤道,“微微安,微微安……”
可是外面并没有人应她,气氛很是安静,安静到傅子语几乎都感受不到微微安存在的气息。
明明薇薇安就睡在外面的沙发上面。
“薇薇安……”
薇薇安很可能是熟睡了,傅子语咳了咳,合上眸子,再度睁眼的那一瞬间,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在另外一个地方了。
因为面前站了两个人,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人,就在她的床边,在那人的身后似乎还站着一个东西,两个人都是很模糊的状态。
她觉得喉咙很涩,眼里露出惊惧,意识在那一瞬间就变得清明了,很多。
面前这个人的气息她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在那里见过,只不过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因为此刻的病房里并没有光,唯一的光源是来自窗外。
只不过现在她什么也看不清,所有的光都被面前这个男人遮住了,傅子语再度闭了闭眼睛,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这个男人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她也不知道。
她睁开眼睛望去,整个病房里除了她就只剩下他了。
光看轮廓,傅子语只觉得这个人很高,很高,和郑天奇不相上下,身材也和郑天奇很像,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
她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哑的不行,身体也不敢动,全身的肌肉好像都突然僵硬了一样。
直到身侧传来了属于男人的低沉的声音,异常熟悉,但是又很陌生,陌生到让傅子语觉得很是刻意,只听见他说,“听说你在找人?”
于是在这这么久的时间里,他只是一直站在一边观察着她,看着她脸上模糊却变化莫测样子,然后寻思着怎么开口。
傅子语攥紧手指,想要在这暗黑的空间里看到他的脸,但是她努力了半天却什么也看不见,说,“你是谁?”
安玦没有说话,嘴角却勾起了笑容,缓缓却阴冷地道,“我是谁不重要,你是不是在找叶晓晓?”
他事先不知道傅子语是叶晓晓的死党加闺蜜,后来无意间听手下的人说,有人在暗中调查叶晓晓的消息,他将计就计,顺藤摸瓜才查到了傅子语身上。
结果么,结果显然意见,依着傅子语和郑天奇的关系,安玦自然不能够对傅子语做些什么,但是他却不能坐以待毙,傅子语找的人显然也很精明,找到叶晓晓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他必须回来解决这件事情,对于那个女人,他抱着必要的决心。
当初既然那样做了,那么就没有一点退路。
傅子语蓦地瞪大眼睛,连脸上和眸子深处的恐惧都少了不少,她不顾自己身体的疼痛和脑地深处的难受,猛地做起来,盯着他根本看不出面容的脸,“你怎么会知道叶晓晓?你究竟是谁?”
关键是这个男人还知道她找叶晓晓。
傅子语蓦地想起来了那天的那条短信,那个人说郑天奇已经知道叶晓晓在哪里了,所以面前这个就是他……
她心中的想法还没有成形,就听见那男人阴晴不定地冷哼了一声,“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再找叶晓晓了。”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牵扯到腰上的那道伤口了,疼痛袭来的瞬间傅子语的额头顷刻就冒出来冷汗,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那样冷冷地看着她,什么也不动作。
傅子语伸手按住自己的腰部,盯着他黑洞洞的脸,“你知道叶晓晓在哪里?”
安玦听到这话眼里闪过那个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女人,养了两个月,她的头发剪短了些,现在刚刚齐耳,看着甚是舒服。
他淡漠地开口,嗓音又和刚才不一样,“不知道。”
紧接着他说,“傅子语,你不要再找她,不然有些事情就要朝着一个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那个结果不是你想看到的,同样,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耳边是他阴冷到近乎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话,傅子语就那样垂着腰坐在床上,后背泛起一阵阵冷风,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心思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是危险,直到现在,她心里的那股熟悉感已经完全消失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了几个字,惊惧,害怕……
但是要她放弃叶晓晓,那根本就不可能。
傅子语闭了闭眼睛,态度强硬,“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肯定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个话,我要找她,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一定能够找出她。”
叶晓晓是她的闺蜜,陪了她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她所有的时光几乎都是和叶晓晓一起度过的。
此刻,傅子语毫不犹豫地相信,叶晓晓的确是失踪了,好几个月了,不见踪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毫无音讯。
安玦闻言,低笑了一下,嗓音尤其地假,不像是一个人的口音,“你确定你要找她么?你就那么确定她,消失了?”
最后三个字,他咬的很轻,轻到她差点听不清他说的话。
她攥紧了被子,有不知道来自哪里的风吹着她,让她一阵战栗,可是黑暗一片的空间里,就算是已经适应了黑暗,她还是也看不清。
所有的东西都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
“你究竟是谁?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信不信我现在报警?”
话音刚落,傅子语岷县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这是一种心理的认知,或者说是她太害怕面前这个男人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和这个男人打过交道。
或者说,是叶晓晓招惹了什么人,所以迁怒到了她的身上。
安玦一动不动,挺俊的身形像是一尊雕塑,就那么站着,眼睛深处一直有着一抹光芒,幽深绵长,“报警是吗?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当明天你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警方永远也查不到我的头上?”
傅子语心里蓦地一怔,铺天盖地恐惧向她袭来,喉咙里好像有一股火气,现在在突突地,脑袋里那根线就快要断掉了。
“怎么不说话了?傅子语,我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在乎的,你恨的人,所有。你不要找叶晓晓,以后的生活你可以过得很快乐,”
她望着那一团一动不动的身影,喃喃道,“我现在就很不快乐。”
安玦扯唇,嘴角勾起阴森的弧度,所以她这是不肯放弃吗?不肯放弃,依旧要找叶晓晓?
他突然诡异地笑了笑,“你继续这样下去,我不保证我你会出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傅子语突然眼眸一睁,手指一个翻转,她拿到了自己的手机,手指刚刚按到开机键,手中的电话蓦地被人抽走,寂静的空气中传来重物落地声响。
傅子语呆呆地坐着,似乎还听到了屏幕碎裂的声音。
那男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傅子语脊背发冷,凭直觉朝着外间大声喊,“薇薇安……薇薇安……”
“薇薇安……”
但是薇薇安就像她刚才喊的那样,没有一点反应。
傅子语感觉身旁的气息越来越不对劲,睁大了眼睛,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郑天奇的名字,那张口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的声带像是那种被撕裂的疼痛。
本来她就口渴,嗓子像是冒烟,两声郑天奇出来了以后,她沙哑着嗓子,什么也叫不出来了。
安玦漠漠地盯着她的模样,好像在黑暗中他能看见东西一样,眸光精准地盯着傅子语,低声开口,“傅小姐,记住我说的话,叶晓晓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不要再找人找她,否则……”
他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傅子语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人攥紧了,刚才还能够发生的嗓子,现在是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刚才那一下,是彻底伤了她的嗓子。
傅子语只能够呜咽着,眼泪夺眶而出,但是什么也不能。
模糊的视线里,有人影走进来,傅子语看到那人直直地朝自己走来,她还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本能地朝后面缩去。
可是病床就这有这么大,她能够逃到哪里去?
当冰冷的针头进入她的皮肤,傅子语绝望地想,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和郑天奇置气,让他将看护自己的保镖全部都撤去了呢?
就算郑天奇再怎么无耻,也不会这样对自己,用这种对待疯人院里的人的方式让她沉睡。
安玦关上病房的门,颀长的身形走出来就有人立即迎了上去,安玦将手中的变声扔给女秘书,泛着白光的走廊,一切都很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