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张秘书没有经历那一场腥风血雨,但是隐约还是可以从男人的脸色和苏杭的话语中猜测到一点,那就是郑天奇气的不轻。
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惹他,于是张秘书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
傅子语半夜的时候醒来过一次,还没睁眼就感受到了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不知道撞到了脑袋的哪里,头发哩更是钻心的疼痛。
她知道,应该是麻药失效了,所以醒过来多半还是被疼醒的。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另一边床头的壁灯亮着,暖黄的灯光照着坐在沙发那边的男人的后脑勺,傅子语艰难地动动眼皮,手指刚刚伸出被子外就打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臂也磕着了,她一动就痛。
可是嗓子很是干哑,她闭气眼睛咳了咳,却不想惊动了那边正在浅眠的男人,郑天奇听到声响走过来。
傅子语睁开的时候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把这边的壁灯也给打开了,傅子语微微仰头看着他,只听见男人说,“怎么现在醒来了?”
她嗓子干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指着放在柜子上的水杯,勉强地说,“先给我……倒杯水……”
男人闻言去倒水,然后温柔地扶着她喂她喝水,靠的这么近,傅子语不想问道他身上的味道都难,她忍住喉咙里想吐的欲望和疼痛的头,勉强喝了两口水。
“怎么了?”郑天奇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应该是知道她很难受,“哪里难受?”
傅子语不想抬手指,只是靠在他的肩头细声细语地说,“你去换衣服,我闻着难受……”
太过明显的血腥味,她眼睑合上,堪堪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握住。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连衣服也没有换,他将她放回床上,又将被子给她掖好,嗓音暗哑,“你先躺着,我去换衣服。”
傅子语不想说话,她想到自己今天晚上要问他的事情,所以眼皮勉强动了动示意他快去,自己就躺在床上。
想睡觉,但是身上很痛,尤其是头上的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磕到脑袋的哪里了,她慢慢抬头摸了摸脑袋,只摸到一块纱布。
于是不再挣扎,静静地感受着那些痛楚在自己身体里翻腾,脑袋朝左边偏去,傅子语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属于她的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
想拿过来看看,但是却没有力气,手指也不够长。
放在被子里的左手有些不适,等感受倒是什么东西消失了的时候傅子语猛然睁开眼睛,又闭了闭眼睛。
她的腕表不见了。
郑天奇出来的时候就见傅子语闭着眼睛,眉头皱得很紧,他赶紧走过来,温柔地问,“是不是哪里疼?我去叫医生。”
虽然在出来之前医生就告诉过郑天奇,说傅子语很有可能会醒过来,因为麻药只有几个小时的药效,要是过了她肯定会被疼醒的。
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没有什么关系,郑天奇只是点头,但是现在看到傅子语这个样子,他心里揪的痛,紧紧盯着她。
傅子语却在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沙哑地道,“我的表呢?”
郑天奇看着昏暗的光线的女人,脸色是那种失血过多的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无端增添了一丝柔弱,但是他胸腔里却开始涌起一股无名的火气。
一点点地开始在自己的全身蔓延。
傅子语又继续问,“我的手表呢?”
来来去去不过那一句,我的表呢?
郑天奇的手指朝自己的裤兜里探去,摸到了一片冰冷的金属质感的东西,他没有立马拿出来,而是手指在上面慢慢摩挲着。
是刚才护士交给他的。
傅子语咳了咳,又重复了一遍,“我的……”
但是话还没说完,郑天奇就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扔在床上,她的面前,目光凉凉地盯着她,不带一丝感情,好像刚才的温柔都是过眼云烟一般。
在他用这么粗鲁的动作扔表的时候傅子语的眉头就下意识地皱起,还好没有什么事,她伸出手指将手表窝在手中,然后伸进被子里将手表戴在自己的左手腕上面,这才松开眉头。
男人很冷静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只在最后她眉头舒展的那一刻问她,“这是谁的手表?”
傅子语像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一样,她再度皱眉,“你说什么?”
“我问你,这个表是谁的?”她不回答,郑天奇也就耐着性子再度问她,尽管知道她现在肯定很累,可是就是不想放过她。
犹记得那次夜晚,也是这样,他想要取下她的表,但是她怎么也不肯,郑天奇就在想,这块手表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值得她每时每刻都戴着,就不在自己手上一会会儿,她也能着急成那个样子。
傅子语强忍着自己身体的痛楚,脑袋有些晕晕的,但是意识非常清醒,她只闭了闭眼睛,小声地回答,“这是我表啊,有什么问题吗?”
郑天奇走进了一步,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冷笑了一声,“我是问你这块手表是谁送给你的?”
傅子语一怔,似乎没有料到他要这样问,唇抿了一下道,“我自己买的,不是别人送的。”
郑天奇嘴角的笑容没有收,但是眼底冷的像是含着冰棱,出口的话语却带着笑和嘲弄,“是吗?送你表为什么要送你一块自己戴了那么多年的?买一块新的送女人不是更好么?”
这话一出,傅子语彻底愣住,只觉得心里的世界轰然倾塌,连身上的疼痛都变得不明显了,她呆愣地睁眼望着在光线不明的环境中男人黯淡却异常立体的五官,久久不说话。
郑天奇将她的所有脸色和神色都收入眼中,半晌,再度冷笑了一下,“说说,为什么这男人不送一块新的给你?是穷的没钱了还是怎么的?”
傅子语合起眼睛,低声说,“不是谁送给我的,是我买的。”
她的气息很低,很累,但是郑天奇不打算放过她,颀长的身形笔直地站在床边,继续拆穿她的谎言,“你买的?据我所知,我们分开三年,三年之前你没有戴表的习惯,三年之后你却戴了一块年龄至少六年的表,傅子语,你是当我是暴发户所以看不懂表么?”
这块表,他已经不止一次盯着看过,不止一次亲自用手摩挲过,所以是什么牌子,究竟被人戴了多久了他很清楚。
而傅子语一直遮遮掩掩的样子令他很是不解,更多的是生气和愤怒。
傅子语嘴角勾起笑容,眼睛都没有睁开,凉凉地说,“穷玩车,富玩表,我知道郑总您什么都知道,但是这块表就是我买的,不是任何人送我的。”
郑天奇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眉眼,睫毛轻颤的一张脸现在看起来十分的可怜,郑天奇只是勾唇,“买的么?你先说服你自己再说。所以这块表究竟有什么意义?谁送给你的。”
她皱眉,这男人一定要在深更半夜和她说这个问题吗?傅子语深知自己不会说的,于是睁眼望着他,眼里一片灰败,“不管怎么样,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好好好。
郑天奇眼里有光一闪而过,他不管,他不问,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和她消失的那半年有关系。
她不是一失踪就去的德国,而是失踪半年之后出现在了德国,最后拜在艾瑞克门下。
可是,该死的,他竟然查不出来她那半年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待在一起。
当初苏杭带回来的那个消息没有什么用,只说傅子语从出现在德国研究室看开始那块表就戴在她手上了。
傅子语闭起了眼睛,冷漠又虚弱地说,“我累了,要休息了。”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但是身体的痛却让她不可抑制地皱起眉头,落在自己身上的身上的目光过于灼热,但是傅子语不想动,因为身心俱累。
她记起自己今天晚上去找他的目的,可是现在却越走越远,而心累到她现在即便想起来了也不想再提叶晓晓的事情了。
当那边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傅子语才像是泄了气的球一样,放松了身体,但是四肢百骸传来的痛却让她很难忽视,根本就无法入睡。
但是连想要辗转反侧都很困难。
门外。
郑天奇出去就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夹在指尖,偶尔抽一口,就那么倚靠着墙壁,视线落在面前的大理石地面上,一动不动。
周围顿时一阵烟雾缭绕,吞云吐雾间有查夜的护士走过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温声提醒他,“这位先生,这里不能抽烟,要吸烟请去吸烟区。”
这一层都是vip,现在又是深夜时候,郑天奇只不过是想要抽烟缓解一下自己心中那股气,听到护士这么说,他下意识地侧头朝病房里面看去,里面已经没了光。
他下意识就走了两步将烟头掐灭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似乎是怕那些烟雾会传到病房里面去,那护士离开之前,还忍不住再次抬头看了看郑天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