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说这话郑天奇也只是笑,俊脸上面一片深沉,无人能够看得清表情,“我怎么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认床了?我记得以前的时候你基本上都是沾床就睡,你跟我你认床?!”
那些年的时候傅子语是没有认床这个习惯的,相反的,她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只要瞌睡来了就算是站着都能睡着。
他深刻地记得她大学毕业写论文的那些日子,她是在书房里趴着就能将就一晚上,醒来的时候就继续逼着自己查资料。
当毕业论文过了的那天,郑天奇回来在她的卧室里面看到她,这女人更是连床都没上去,直接在卧室的沙发上面就睡着了。
傅子语显然是知道郑天奇想的是什么,但是她面色上也没有尴尬之类的表情,只是泠泠地笑,眼角的弧度很是凉薄,“你当然是不知道了,我在这些年……养成了很多坏习惯,就好比是认床,我现在认了,怎么样?”
反正她也不想吃饭了,那么干脆就两个人都不要吃好了。
她看见郑天奇也放下自己的筷子,傅子语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快意,在四肢百骸游走,只听见对面的男人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的习惯需要重塑了。”
傅子语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不知道视线看向了什么地方,“重塑不了,因为我喜欢我现在这个状态。”
她转头去看落地窗外面的夜色,天色全黑,十月份的天气,晚上很凉。
男人听到这话,眉骨不可看见地动了动,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看着她的目光也十分隐晦,她说重塑不了,她喜欢她现在的状态,她现在的状态就是不管怎样都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傅子语再次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发现郑天奇正十分安静斯文地在吃东西,手边放着一碗汤,她咳了咳,“我的行李呢?”
郑天奇没说话,安静地吃自己的饭。
傅子语再度问了一遍,“我说我的东西呢?”
见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傅子语怒了,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桌子上轻轻扣着,语气很重,“郑天奇,我说你是个什么没品又阴损的男人?你昨天将我丢在机场我就不说了,但是你他们竟然没有道理地把我的东西也给拿走了?!”
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东西是你自己不拿的,跟我没关系。”
郑天奇还有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东西都是苏杭带走的。
傅子语无语他这个态度,不想和他多说,但是又很想拿回自己的行李,只能坐在座位上看着他,这男人吃饭都很优雅,像是一只优雅的波斯猫,虽然用这个来形容男人有些不好,但是此刻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好半晌,她见他已经开始喝汤了,才慢慢说道,“昨天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说过帮我找叶晓晓,我现在问你消息呢?”
郑天奇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一碗汤,似是满足地放下碗,继而用餐巾擦了擦嘴,这才重新看着她,眼神很淡,“在找,但是你要给我时间,这个世界这么大,她又是那么大一个人,你以为她能走丢?”
最开始的傅子语也是郑天奇这样想的,但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一点消息,她在心里愈发不能用这个心态去想这件事情。
她皱眉,“要是她没有失踪的话,那么她肯定早就回来了,就算没有回来晓晓不可能不联系我,就算不联系我,她总会联系林阿姨,为什么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郑天奇看着她樱红的小嘴,巴拉巴拉地讲出了这么一大堆,男人喉结滚动,看着那红唇有些蠢蠢欲动,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禁微微握成拳。
顿了顿才说,“我在找,没有消息之前你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不是吗?”
傅子语知道是这个道理,所以说她听到这话只是微微低头,半晌她才轻轻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郑天奇已经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对着有些萎靡不振的女人说,“你把这里收拾了,我上去给你提箱子。”
她抬头,“啊?”
他垂下眼睑,“不是要回去?不是要拿行李?”
傅子语哦了一声,也站起来,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离开餐厅朝楼梯口那边走去,愣了十几秒,傅子语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厨房,很干净,干净到没有一丝人气,所以说这里只是他众多房产的一处,很可能只是他临时的落脚点。
想来今天冰箱里面的菜也是他临时吩咐人买的,现如今傅子语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住在这里还是萧山别墅区,又或者是郑家老宅。
她在洗碗的时候郑天奇下来了,倚在门框上看着她,傅子语当时还没有察觉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撞进了男人黝黑深邃的眸子里,里面深沉一片,像一口深潭。
空气只有水流声,傅子语率先错开视线,郑天奇已经看着她低沉地出声,“傅子语,我问你,你如今恨我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低喃,傅子语下意识地就心里一惊,看着透明的水柱不停流过自己的手背,她清洗的这个盘子却迟迟没有洗好。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郑天奇也没有说话,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傅子语终于将手中的这个盘子洗好了,放在一边,等这一会儿一起擦。
她只是答非所问地说,“我这些年改变了很多习惯,以前爱憎分明,因为觉得人世间大抵都是那样的,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来,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哪里来那么清楚的界限呢?”
饶是郑天奇这么高的智商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东西,只深刻地记住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但我不会混淆爱恨,现在的我,只会记得更加清楚。”
记得更加清楚什么,她没说,但是郑天奇就是觉得这女如今对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恨意,就算是虚与委蛇地和他周旋,他也能感觉到她心底的排斥。
他嘲讽一般地想,以前是他想错了,说着女人连对自己虚与委蛇一下都不愿意了,其实是她太深谙此道,所以才能在回来之后与他周旋。
毕竟他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
于是她这些话让他没有再说话的欲望,在她擦拭碗碟的时候直接转身走掉,傅子语安静地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等她收拾完了出去,郑天奇就坐在沙发上,旁边是她的行李箱。
她走到他的身边,捡起自己的钱包,小声说,“我先走了。”
他将自己手中的烟头熄灭,站起来,沉沉道,“我送你。”
傅子语立即久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从这里过去也不是很远。”
他只是泠泠地望着她,空气中是极淡的烟草味道,傅子语吸吸鼻子,竟然觉得有些好闻,只听见他说,“我需要送你。”
于是她不再说话,只是跟着他的脚步朝门口走,那个行李箱也被他拎在手中,看起来好像很轻一样。
郑天奇开的她的车,傅子语不明白,站住脚步问他为什么要开她的车回去,郑天奇只是很淡然地将她的东西全部都放到后备箱,“我今天晚上不回这里。”
傅子语点头,跟着就上了副驾驶位,在系安全带的时候他刚才进来了,傅子语转头过去看他,然后问,“对于研究室,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要离你的公司太近。”
他拿着钥匙,顿了顿,将钥匙插进锁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发动引擎离开。
他的车速这次比较慢,等到了她的公寓楼下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外面一片寂静,高大的路灯周围盘旋着一些飞蛾。
车子熄火,郑天奇沉默着,车里没有光,只有外面的光照进来一点,但是淡的几乎都可以忽略,昏暗的空间里,傅子语只觉得气氛有些压抑。
大概一分钟过去了,傅子语侧头对他说,“一会儿你要怎么回去?”
郑天奇眼睛看着前方,用暗哑透了的嗓子道,“我叫了苏杭过来。”
她不清楚现在的时间,但是怎么也八九点了,她皱眉就问,“苏特助平常都没有一点自己的私人生活吗?”
被他这么随时呼来喝去的,看起来真的是没有一点点自己的私人空间,而且苏特助好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他有没有私人生活,你很关心?”
傅子语觉得和这个人说话他特别不会抓重点,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傅子语反驳,“我不关心,只是我觉得你活的太自我了。”
男人闻言,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他活的太自我了吗?
“傅子语,其实你才是最没有心的那一个。”她可以用她的笑容对着任何一个人,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她也可以笑得很开心,唯独除了他不是。
傅子语不想和他讨论这些,她有心没有心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手指已经放在了车门吧上面,“随便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