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徐州城下一少年在徐徐清风中飘然而来,一缕黑发挣脱身后发束飘扬而出,一身青衫长袍,身背一口宝剑,面色红润,神态飘逸,是个十五六岁出尘非凡的少年郎。
秦羽离家足有十年,十年前的他是徐州城里有名的痴儿,自打出生从未哭过,秦家又是一脉单传,秦父、秦母为此寻遍城中德高望重名医,到头来依旧束手无策。就在秦父、秦母陷入悲痛时,徐州来了名赤脚道士,进入城后道士只做了一件事,摆摊治病,这个不知道来历的道士在自己摊前挂上一面大番,上书“起死回生,药到病除”,口气到是大得惊人。
起先无人相信,只是认为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作罢,直到久病多年的梁老汉服下道士葫芦里的仙丹,顽症痊愈生龙活虎。仅这一手,道士征服了徐州百姓,这下那些让久病缠身名医束手无策的人们看到了希望,为了摆脱病魔折磨人们分分慕名而来。
道士来者不拒,有求必应、有病必医。但凡病者老道都会取走他们身上一物,有的是一缕发丝,有的一件衣物,或是一文铜钱,轻重不论。赤脚道士这样怪癖的做法倒是没人拒绝,反倒让徐州百姓欣喜,让许多没钱看病者也能就医。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秦府,让早就绝望的秦羽父母又起了念想,于是秦父亲自来到城门前把赤脚老道请入秦家大宅,老道来到秦府见过幼年的秦羽后长着一声叹。
这一叹,可把秦父、秦母吓得不轻,急忙问起幼年的秦羽是不是还有得救,并且许诺老道不管什么要求也会满足。
然而老道没有出手救治也没有离开,就这样在秦府一呆就是半年,半年中道士不吃不喝,也不曾跨出院子一步,起初几天秦父还会担心老道的身体状态,隔三差五就去看望,时日久了秦父也就明白老道乃是奇人异士,就不在管了,自己儿子的病就够秦父烦的,那里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
就在秦父都忘记了这桩事后,老道突然找到秦父,两人在书房里呆了一天一晚,谈了什么出来后秦父没有说,谈话结束后,赤脚道士就带走了还在年幼时的秦羽,在秦父复杂的目光和秦母泣不成声的注视下远去。。。。。。
这一走就过去了十年。
看着眼前城池,秦羽没有丝毫影像中的记忆,就算这样也没有减弱他回家的激动,那一颗砰砰跳动的心,就像是久离家乡一朝归来的小鹿,秦羽看到城池时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呐喊,这就是他的家乡,城是家乡的城、水是家乡水,吹过的风也有着家乡的味道。
怀着激动和忐忑,秦羽进入了人来人往的徐州。
一番书写赵“字”的黑色大旗插在城墙上,风吹得猎猎作响。
傍晚的徐州城依旧是热闹非凡,秦羽一身道服打扮吸引了不少好奇目光,像秦羽这般年纪的道士,多是在山中修行隐居,就是有个别游方道人,大多是些白发长须,头顶黄冠、身披道袍,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秦羽一路走来这样的目光见得太多。秦羽想着快些回到秦府,见到久别已久的爹娘,并且告诉他们自己不再是十年前的痴儿。
秦羽一面行走一面思想,蓦然前方传来一片喧哗,随着是一声男子的咒骂。
“哪里儿的来不长眼的叫花子,惊了本公子坐骑,害得本公子差点摔倒。刘二狗,打死了扔远点,别脏了本公子的眼。”
随即,男子身后跑来一长脸,尖嘴猴腮、獐头鼠目,有着几根狗须的矮小之人,对着男子点头哈腰后,转身叫来两名恶汉,抡起拳脚就往蹬在地上的小叫花身上招呼。可伶的小叫花只好双手抱头,被几只恶狗打得满身伤痕,翻滚在地,原本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早已是远远避开,全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看到这种视人命如草芥而任意摧残危害一方的人,秦羽哪里还忍的住,一个健步来到小叫花跟前,一手就把小叫花提到自己身后。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三名恶奴反应不及,依旧是拳脚打来,眼看三人拳脚就要打在秦羽身上,只见他衣袖浮动三名恶奴倒飞而去,倒在地上的三人无不发出痛苦哀嚎。
这一转变实在是太快,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还在打人的恶奴竟然成了倒地痛苦呻吟的受害者。
三名恶奴的同伴反应过来,纷纷提出腰间夸刀形成一个包围圈秦羽被围在里面。
这时候,这群恶奴的主子,下了马背排开众奴来到秦羽身前站定,男子十七八岁身穿白衣倒也是一表人才,与秦羽相差不大,目光肆意打看,嘴角微翘看着秦羽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秦羽剑眉上皱,眼中厌恶不作丝毫隐藏,这种仗势欺人之辈他最是看不惯,在山里这些年师父教导他的全是些行善积德的事,读的也全是些修心养性的书。现在让他看到这些人所做所为与书中教化不符,与行善积德有冲突的奸恶之人,自然心中不喜。
“小道士功夫不错嘛,敢管本公子闲事?”
“天下不平事,自有天下人管。”秦羽回道,对这样的人他不想多说。
“咳!小道士别怪本公子没有提醒你,闲事不是这么好管的,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别引火烧身没人救得了你。”男子傲慢的指着秦羽。
“我不懂什么引火烧身,只知道想你这样无视王法的人,人人管得。”秦羽没有在世间走动过,辩论能力自然不强,说来说去也就这个理。
“哈哈......,这是本公子听到的最好笑的事,你问问城中百姓有谁敢管本公子的事。我告诉你,本公子就是王法,在徐州有谁不知道这是我赵家的天下,我父亲乃是当朝国公,是镇守徐州的赵王爷”男子看着秦羽就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一样。
“镇守徐州的赵王爷,赵家......。”秦羽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怎会是赵家?徐州不一直是秦家在镇守吗,怎么变成了赵家?”一种不祥的感觉慢慢爬上秦羽心头。
就在秦羽心情凌乱时,一支瘦弱的小手,扯动了他的衣角。
“大哥哥,你走吧别在管我。”
秦羽暂时放下心里的疑惑,转过身看着比自己矮小瘦弱的小叫花,赤着一双脚丫,一身破烂的洗得发白的衣服,全身上下全是恶奴们踢打的脚印,小叫花大花猫一样的脸能看出一丝精致调皮,大大的眼睛里有着许多同年人没有的情感,无助、恐惧、还有一丝执着。
秦羽伸手扶起小叫花,并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微笑道“别怕,有大哥哥在就不让这些坏人在欺负你。”这一刻秦羽在小叫花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小道士,本公子有急事要办,你打伤本公子家奴的事情,本公子不跟你追究,你自断一条手臂谢罪吧!”赵大公子想来,自己出城夜守虎狼那才是要事,而让小道士自断一手,自己已经是很开恩了。
“小道自幼学武,师父只是教导我要除暴安良,你们这些危害一方的恶人,就是打死也不为过。今天让我遇到这等不平事就得管上一管,不光你这些恶奴该打,你这样的人小道今天一起打。”说着秦羽一手挥动。
啪啪!
就是几大耳刮子,秦羽出手的速度快的惊人,这位赵大公子就这样挨了几大刮子。看得路边行人心惊胆战,这位可是徐州城堂堂的赵大公子,赵王爷的独子,往日里只有他打人的份,哪有被打的理。
围观的人有的幸灾乐祸,有巴不得也上来打上几手、踩上几脚解解气。
秦羽本想着教训几下,要对方给小叫花赔礼道歉,在拿出些医药费这事就这样作罢,可是事情却不像他想的发展。让秦羽打了几耳刮子的赵大公子,那里忍得下这口气,心血上涌,一声怒吼周围的恶奴纷纷提刀砍来,秦羽眼中怒色闪过,抱起小叫花连忙避开,脚下几个闪动,轻易避开了恶奴的包围。
赵大公子看到秦羽没有被家奴砍伤,怒火狂涌,对着家奴喊道“没用的东西,快上,杀,杀了他。”
原本打算就此作罢的秦羽,怒火上来,要不是他步伐玄妙,怕是就让这群恶奴给乱刀砍死。
被秦羽抱在身前的小叫花,小手紧紧抓住秦羽胸前的衣襟,小脸被吓得煞白。
还不等这群恶奴围上,秦羽放开小叫花冲了出去,没有留手。几下就放倒了十多名恶奴,就算是现在秦羽依然没有下死手,顶多就是打晕打残,让这群恶奴丧失战斗力。
几过呼吸的时间,周围的恶奴倒地一片哀嚎,赵大公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走来的秦羽强作镇定,瑟瑟发抖,在秦羽快接近时,只见他面露狠色抽出腰间宝剑,迅疾如闪电般的刺向秦羽心口,原来之前的害怕只是他假装出来的。
“哈哈......,跟本公子斗,本公子五岁学习骑射,八岁刀枪剑棍无不精通,十岁跟随家父南征北战,我剑下亡魂数不胜数,今天就再添你一个。”
赵公子得意忘形的大笑,周围众人纷纷摇头感叹,小叫花眼中流下两行泪珠,哭跑着往这边赶来。
所有人认为秦羽已经被刺死的时候,他清冷的声音,缓缓道“你太小看了天下人”